不知是怎麼回到房間的,洛如歌神色慘白,失神的握著當日他扔下的破碎袖口,緊緊的捏著,直到手心的汗浸濕了布料,也未曾發覺。
心,似乎已經痛的麻木,無神的墨瞳望著窗外在風中左搖右擺的翠竹,听著那沙沙的聲響,暗淡的臉色,越發的憔悴。
三更天,正是王府上下沉睡之際,而伙房內卻已經開始忙碌起來,摘菜淘米,準備作料,熬煮濃湯,忙的不亦樂乎。
「丑丫頭,快來幫忙,王爺喜歡你做的菜,你給多做幾個,讓王爺開心開心,說不定還有賞錢呢。」廚娘擦了擦額頭的汗,對著面容憔悴的洛如歌說道。
咬了咬唇,她點了點頭,洗干淨了手,開始忙碌起來。
她,竟然會為他做喜宴,為她最愛的人操辦喜宴,真是諷刺,諷刺到極致。
揉著手中的面團,洛如歌額頭浸滿了細汗,面上也泛起了一絲不正常的潮紅,可是她那丑陋的刀疤還有那發青的面色很好的將這一切掩蓋了起來,沒人發現她的異常。
「動作快點,天快亮了,紅鸞姑娘一入府,拜堂之後就要趕緊上菜,今兒個來的賓客可都是大有來頭的,你們可都得機靈點,知道了嗎?」。廚娘將泡在黃酒中的雞塊撈起,一邊淘洗,一邊大聲的說著。
眾人皆點頭稱是,洛如歌的面色卻更難看了幾分,垂下了眸子,掩蓋了滿目哀傷。
天亮了,王府里早已布置的喜氣洋洋,處處掛著紅綢貼著喜字,下人們也匆忙的開始準備起來,還有一刻鐘新娘便入府了。
做完最後一道菜,洛如歌早已氣喘吁吁,靠在門框上,無力的看著朝陽,虛汗直冒。
伙房里的人都去觀禮討喜了,只剩下她一個。紅唇幾乎咬破,她腳步如同釘在地面一般,邁不動絲毫,一想到此刻他正和別的女人拜天地,心就如火烤油炸一般。
隱忍著淚,她用了比平常多處好幾倍的時間才回到空蕩蕩的柴房,坐在床畔,肩膀開始忍不住抽動起來,低聲啜泣,她努力裝出來的堅強轟然坍塌,將她的無助和柔弱完全的暴露在空氣中。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卿笙…你為何要忘了我…」無力低喃,洛如歌的眼神空洞的看著窗外,思緒越飄越遠。
而紅鸞閣內,賓客滿棚,喜氣一片,道賀聲不絕于耳,雲曦夜掛著淡淡的笑,表面上看起來十分柔和,眼底卻帶著深深的冷漠。
世人皆在猜測,他先後娶入府內的兩名青樓女子究竟是如何的絕色,竟然讓堂堂七王爺操辦了如此隆重的喜宴。
答案卻只有雲曦夜一人知道,他並不是看中她們的美貌,娶她們,只是要告訴天下,他雲曦夜就是娶一個青樓女子也比那丑顏的青面鬼強的多。
終于,夜幕降臨,夕陽沉入山底,空氣里也多了幾分涼意。
紅鸞閣內點起了喜燭,燭光搖曳,映照著紅鸞艷麗無雙的容顏,她羞澀的看著為她揭下喜帕的雲曦夜,眼底滿是迷醉,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竟能入了王府,跟了這樣完美的男子。
雲曦夜勾唇一笑,邪肆魅惑,捏著她的下巴,輕輕印上一吻,紅唇柔軟,如棉絮一般讓他欲罷不能,纏綿的親熱逐漸展開。
紅鸞閣外,洛如歌蒼白的面色更顯得落寞,靠在樹干上,指尖扣進了干枯的樹皮內,劃破了血肉也不覺得痛,只看著那燭光倒影的交疊相擁的身影,淚如雨下。
終究還是控制不住自己來了,可是,或許,她不該來,不該在自己的傷口上再撒上一把鹽。
他的洞房,她,卻是看客。
只是心,早已傷的不成樣子,卿笙,你可看到,如歌的傷,如歌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