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的月光下,一黑一紅的舞姿相融,有如天人下凡般撼動著整個寂靜的大地,即便是璀璨星月也忽然間變得黯淡無光。
軒轅絕一個旋身摟住輕盈而舞的鐘婉兒,漆黑的眼眸滿是道不盡的深情,「婉兒」
鐘婉兒伸手環住軒轅絕的頸,清澈明亮的眼中淚緩緩而落,「傲竹,若真有來生,我們定要遠離京都城這硝煙之地」
兩人凝視而笑,鐘婉兒笑得嬌艷,軒轅絕卻笑的深邃,清風旋繞大地,似是兩人相同的心聲,即使天荒地老,即使海枯石爛,此生唯你一人,至死不休——
轉眼已是數日,雍和宮的寢室里異常空蕩而清冷,鐘婉兒獨自坐靠在床榻上,卡白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
自己生辰之後皓哥哥便沒了音訊,傲竹也對外宣稱要「微服私訪」開始了閉關苦修,而自己卻總是意外的頻頻見到血,恐怕,鐘婉兒心中突然一陣緊痛,拿起白帕便捂著自己的口。
喜鵲端著糕點幾步便沖了上去,一手輕撫著鐘婉兒的背,一手放下糕點盤,滿眼憂慮。
鐘婉兒露出一抹慘白的笑,「喜鵲,我會活得很久,久到你的兒女成群」
喜鵲直搖頭,靈動的眼中淚水直落,娘娘,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鐘婉兒示意喜鵲將自己扶起來,全身頓時襲卷而來一陣難言的無力,鐘婉兒閉眼晃了晃身子,喜鵲見綠珠在門口做了個手勢,便輕拉了拉鐘婉兒的衣袖。
觸及喜鵲那心疼而希冀的眼眸,鐘婉兒不禁蒼白一笑,「傳膳吧。」
不一會兒,宮婢們便端上一道道香味四溢的菜肴,鐘婉兒拿起筷子卻沒有一絲食欲,輕嘆一聲,仍是夾起一塊雪白豆腐肉放入口中,滑潤清香卻似乎有點熟悉怪異的味道。
鐘婉兒皺起眉頓時吐了出來,這種氣味自己再熟悉不過!一盤雪白豆腐肉里怎麼可能有這種味道?!
喜鵲疑惑地指了指菜,娘娘,味道不對嗎?
鐘婉兒只覺得一股灼熱而干涸的瞬間涌上心頭,強壓下突然襲來的不適,放下手中筷子目光凌厲地掃視過眾人,觸及綠珠那低垂的眼眸,鐘婉兒不禁心一沉,「都下去吧!綠珠,你留下。」
鐘婉兒閉著眼微靠在椅子上,听著宮婢們逐漸遠去的腳步聲,鐘婉兒才緩緩睜開眼,血紅的眼瞳如鬼魅般冷看著綠珠,「綠珠,本宮可曾虧待過你?」
綠珠一驚,連忙跪道︰「娘娘待綠珠極好。」
「待你極好?」鐘婉兒冷笑一聲,這綠珠並不知道自己身中血煞之事,現在見到自己的血瞳竟不恐懼,應該早有人告訴了她實情!如今仔細回想,恐怕從她劃破自己手指開始,就已經被人授意
鐘婉兒血紅的眼眸越發冰冷,「如果你真覺得本宮待你好,會在菜里滴血?!綠珠,本宮真是太失望了!」
「失望?」綠珠低喃著,突然悲憤大笑,站起身雙眼惡狠狠地死盯著鐘婉兒,「事已至此,那就把我們間的血債好好清算一下!!你說失望?什麼是失望?!我對你才是失望!雨兒姐姐對你忠心耿耿,為了你可以不顧一切!而你呢?!你竟然,竟然眼睜睜地看著別人砍去她雙腳,害她死的那般鐘婉兒啊鐘婉兒,如今你安坐在這皇後之位,享盡榮華寵愛,你良心何在?良心何在啊!」
綠珠一聲聲指責仿佛晴天驚雷直打在鐘婉兒心上,鐘婉兒血色的眼眸滿是驚愕,「雨兒?你難道是」
「沒錯!雨兒姐姐就是我的親姐姐,是唯一對我好的親人!」綠珠冷笑著逼近鐘婉兒,「天網恢恢,你沒想到吧,老天爺偏偏就讓我看到了你那偽善下的冷血凶殘!我就是要你見到血,要你慢慢痛苦的死!我要讓你死得比雨兒姐姐淒慘一百倍、一千倍不止!!」
鐘婉兒揪著心口,一陣強烈的窒息感頓時涌上心頭,對血的渴望,因雨兒的死,鐘婉兒整個人仿佛置身于煉獄般痛苦不堪,「出去,你給我出去。」
「哈哈,出去?!既然你全都知道了,那我還有什麼顧慮!!」綠珠幾近瘋狂地笑著,打碎桌上的茶杯拿起碎片便狠狠劃過自己手臂,刺目的鮮紅頓時涌了出來,「就算死,我也會在地下等著你!哈哈哈」
綠珠一手捏住鐘婉兒的臉,殷紅的鮮血順臂而下直流入鐘婉兒口中,濃烈的血腥瞬間充斥著鐘婉兒整個身心,體內的灼烈亦吞噬著那漸漸朦朧的理智。
「綠珠!你在干什麼!!」剛踏進門的小福子驚愕地看著這一幕,沖上去一把便推開綠珠,「娘娘,娘娘,您沒事吧?」
綠珠瘋狂大笑著轉身便跑了出去。
鐘婉兒血紅的眼中滿是悲痛,沾滿鮮血的身子亦是不住輕顫,小福子頓時憤怒不已地沖出門,「來人!綠珠謀害娘娘,務必把她逮住!!」
聞聲而來的喜鵲焦急地拉著小福子的衣袖,娘娘,娘娘怎麼了?!
「你快進去,我在門口看著!」小福子話剛落,喜鵲便急匆匆地跑進寢室。
濃烈的血腥氣籠罩中,鐘婉兒渾濁的血瞳又漸漸變為清澈的黑色,喜鵲焦慮地跑到鐘婉兒身前,擦拭著鐘婉兒臉頰的鮮血,娘娘,您這是怎麼了啊?
鐘婉兒抬眼看向喜鵲,冰冷的手輕撫著喜鵲的臉頰,忽然露出一抹憂傷而釋然的笑,「如果哪天我真的去了,喜鵲,你可要代我好好照顧皇上,知道嗎?」。
喜鵲淚流滿面地猛搖頭,緊握著鐘婉兒白皙帶血的手,娘娘,你不要說這些,你不會死的,不會的!
「傻丫頭,是人都會有那麼一天。」鐘婉兒緩緩放下手,清澈的眼中充滿希冀,「喜鵲,你和小福子是我現在唯一能拜托的人,就算是我自私的請求,請求你們在我走後盡心服侍他,好嗎?」。
喜鵲一把抱住鐘婉兒,埋著頭不住地小聲抽泣,娘娘,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