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和月牙抿嘴偷笑,知他們有話要說,自覺退至外間侯著。
抖了抖衣擺上的水珠,略收拾了一下,清淺施施然進屋問︰「君小爺找我所為何事?」
君非妾坐直了身子,神色認真,開門見山道︰「你知道輪椅嗎?」。
清淺愣了愣︰「輪椅?」
「嗯。」君非妾點點頭,抬起手臂揮了揮,卻不知該如何比劃,只好簡單解釋道︰「就是那種能夠推動的椅子。」
從未听說過這個名詞,不過,盯著君非妾看了兩眼,再聯系她的本性思索了一陣,清淺已大致猜到,她想要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不安于室,必須有個代步工具,能夠推動的椅子,是個稀罕物,能工巧匠方能做得出來,他從前倒是見別人用過。
清淺到桌邊坐下,眸光微閃了閃,道︰「君小爺想要出門了?」
不得不說,淺公子的領悟力實在忒強了!君非妾驚喜贊嘆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
清淺撩起眼皮,瞅著她道︰「越過主子直接找我,肯定不是打算做好事吧?」
這話咋說的呢?某綠眼狼分明比她無恥好吧!君非妾不服氣,反問道︰「難道你覺得微生十五是做好事的人?」
清淺︰「……」
君非妾一臉的殷切期盼︰「能給我弄一輛輪椅來麼?」
清淺低低嘆了一聲,「我盡量。」
兩人閑聊了幾句,清淺沒有逗留太久,趁著雨勢轉小之際,離開了清音閣。
六月二十四日傍晚,連日大雨總算停了下來,烏邪隔日一早啟程回盛京。
微生子玨與清染送到大門口,直到烏邪的身影消失在山腳,兩人方沿著原路返回。
「東廠步步緊逼,綠眉毛浮出水面,十四爺恢復記憶,對于八王黨來說,這些都是壞透了的消息,主子啊,咱們今後的日子可有得忙嘍……」清染明顯有點睡眠不足,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
絲毫沒有表示同情或慰問的意思,微生子玨眯起狼眸,沒心沒肺笑道︰「嗯,你們繼續忙,我回去陪君兒。」
瞄著遠去的白色身影,清染撇了撇嘴,輕聲嘀咕道︰「有肉吃不上的人,頂多偶爾喝口湯,整日得瑟個什麼勁兒?」
清霜鬼魅般從樹梢躍下,淡淡道︰「連湯都沒喝過的家伙,是沒有資格鄙視他人的。」
清染眼皮一跳,「霜公子,想打架不?」
「懶得搭理嫉妒人家有湯喝的人……」清霜斜睨了他一眼,徑自遠去。
臥室里,小白豬敞著肚皮呼呼大睡,君非妾坐在旁邊一手托腮,靜靜發呆。
微生子玨站在悄無聲息出現在門口,盯著那容顏俏麗的女子看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出聲問道︰「君兒在想什麼?」
君非妾抬起頭,嘆氣道︰「路州之行與想象中不同,壞事一樁接著一樁,一點都不好玩,和尚這一走,我都有點兒想回盛京了。」
可是除非時光倒流,否則縱然回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微生子玨走到她身邊坐下,柔聲問道︰「是想家了嗎?」。
君非妾目光落在他身上,半晌,眼眸彎了彎,道︰「有人的地方才是家。」
或許是身體不便沒法玩兒,沒法做很多想做的事,亦或許是因為楊家莊的變故,君非妾忽然覺得,對曾經期待的路州沒了熱情。
微生子玨暖暖一笑︰「嗯。」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窗外花香浮動,鳥雀啾鳴,屋內她靠在他的肩頭,溫馨美好。
六月二十六日,微生子期大功告成,與楊听落回到紹劍山莊。
彼時,清音閣的院子里,君非妾正在逗小白豬,給自個兒找樂子打發時間。
听到二人回來的消息,既興奮又激動,主要是想瞧瞧,恢復記憶後的微生十四是個什麼模樣,吵著鬧著要去見他們,奈何微生子玨攔著,說什麼也不讓她帶傷亂竄。thbp。
「整天這也不準那也不準,微生十五你居心不良,想悶死我是不是?」
有人如珍似寶的寵愛,把君非妾潛藏在骨子里的孩子氣,全都召喚了出來。
「等你身上好了,想做什麼便做什麼,那時我保證不拘著你!」
娶了這樣一個受了傷都不肯消停的小妻子,整日里都有操不完的心,微生十五哪能當得了皇帝是是不是?
「混蛋,放開我!」
「休想!」
「啊啊啊啊啊,我咬死你哇!」
「哼!咬死我我也不放!」
「微生十五我要跟你絕交啊絕交!啊啊啊……」
「絕交是兩個人的事,你一個說了不算!」
「你放屁!」
「我沒有!」
回到紹劍山莊只略作休息後,微生子期和楊听落一齊前往清音閣,老遠就听到爭吵的聲音,剛剛踏入院子,映入眼簾的便是,微生子玨夫妻倆扭扯在一起,面紅耳赤誰也不讓誰的情形,不由相視一笑。
「十五弟,君兒。」
「十五爺,非妾。」
熟悉的聲音隨風入耳,登時,君非妾停止蠻橫的掙扎,轉過頭,望著遙遙並立的二人,開心的眯起了眼楮。
男才女貌,好一對璧人啊!
黑衣女子只是憔悴了些,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倒是一旁身著暗青錦袍的男子,器宇軒昂穩重瀟灑,貴氣逼人英武不凡,整個兒猶如月兌胎換骨一般。
緊繃的臉色稍微緩和,微生子玨放開懷中女子,遙望那個消失已久,此刻終于重新出現的男人,大步迎了上去。
「十四哥。」
「十五弟。」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鋪滿燦爛霞光的庭院中,兩名美男風華絕代,皆快步向著對方走去,驀地,停下腳步相對而立,千言萬語都在這一刻,化作無聲的四目含笑相望。
至今已六年,久別的兩人,終于重逢。
君非妾坐在老樹下,看著這樣一幕,特殊的久別重逢,面上雖一直掛著微笑,喉嚨卻哽了住。楊听落默默退開,刻意給他們兄弟倆留下空間,從旁繞到君非妾身邊。
忽然間,兩個男人放聲而笑,各自趕上前幾步,緊緊相擁在一起。
沒有過多的話語,只是默契的拍了拍彼此的肩膀,讓所有一切盡在不言中。
另外一邊,君非妾挑了虎眉,眯了虎眼,拉著楊听落上下打量,小聲問︰「可有失身?」
「啊?」楊听落一愣,沒能反應過來。
君非妾換了個婉轉的問法︰「嘿嘿嘿嘿,我的意思是,在外面的這幾天,你跟十四爺怎麼樣了?」
楊听落後知後覺,想起與微生子期多日相處的情形,臉上不禁泛了紅,假裝沒听懂君非妾所指曖昧,避重就輕的道︰「這些日子多虧了十四爺,否則我現在,絕不可能活著站在你面前。」
看樣子,微生十四只用短短數日,就已經俘獲了少女之心啊!君非妾鄙夷暗罵了幾聲,不著痕跡挑撥離間道︰「你是我的好姐們兒,十四爺幫你是應該的,話說,要不是他無能,你們何至于今日才回來,對不對?所以,你千萬別感激他,更不要把他英雄救美這點兒破事放在心上。」
楊听落察覺到什麼,狐疑睜大眼楮,想了半晌,小心翼翼問道︰「非妾,十四爺得罪你了?」
完了,楊家小妞下意識覺得她在抹黑微生十四,足可見這些日子以來,微生十四的演技之高超。
「你被那家伙感動了?」緊緊拽著她的手腕,君非妾咬牙道︰「喂,你的意志不會這麼不堅定吧?!」
楊听落隱隱有所察覺,但是,具體又搞不清楚,君非妾一連串的言語拋出來,令她的腦子有些混亂。
「非妾,你究竟是個什麼意思,能直說嘛?」
好姐們兒被誘騙,她沒理由袖手旁觀不是?就算覺得他們二人在一起是個挺不錯的事情,也不能就這麼白白便宜了微生十四那不要臉的混蛋不是?
君非妾張口欲揭露某色鬼的惡劣行徑,忽然,眼前人影一晃!
起有你沒。是微生子期飛速閃了過來,連人帶椅的扛起她,搬到庭院角落,彎下高大的身軀,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君兒,棒打鴛鴦是不對的!」
君非妾一臉壞笑,「誰跟你是鴛鴦?老色鬼!」
「真是個欠修理的小丫頭!」
「你敢!」
微生子期眼神鋒利如出鞘寶劍,周身散發出壓迫性極強的氣息,若換作一般人早就嚇得腿軟,偏君非妾膽子肥大無人能及,一雙虎眼毫不客氣的瞪了回去,衣衫青絲無風自也舞動,氣場毫不遜色于微生十四!
楊听落微微蹙眉,疑惑的看著剛走過來的微生子玨,問道︰「非妾和十四爺是怎麼了?」
微生子玨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清楚的模樣,「我也想知道呢。」
硬的不行換軟的,微生子期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道︰「小落落最近狀態不太好,你是知道的!不許說些令她煩惱的話!」
君非妾冷哼,「那你還趁人之危?」
微生子期雙眸透出邪魅之光,「對于自己喜歡的人,就要想盡一切辦法搞到手,我的做法有問題嗎?」。
君非妾反問道︰「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受騙,盡義務提醒一聲,難道不應該嗎?」。
微生子期︰「我就不是你的好朋友了?」
君非妾心底偷著樂,面上不讓分毫,單手揪住他的衣襟,逼迫道︰「這位大叔,你誰啊?把我家天真單純的十四爺還回來!」
微生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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