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半時分,蒔蘿才將整個院子清掃干淨,拖著疲憊的身軀,搖搖晃晃的走回了自己的屋子。推開房門,點燃了蠟燭,旋即在木桌旁坐下。
抬起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將茶杯遞到嘴邊,蒔蘿才發現,自己的嘴唇已經因為干裂而有些破皮,這也是正常,干了一整天的活,她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不過,今天的運氣還算不賴,蒔蘿模了模腰間鼓起的地方,淡淡一笑。
只見她從懷里掏出了兩個又冷又硬的饅頭,就著冰冷的茶水,蒔蘿一口口卻吃的津津有味。這些府里的人看都不看一眼的干糧,對于蒔蘿而言,已經是山珍美味了。以前在後院,雖然勞作辛苦,但每天還能有飯菜可吃,雖然常常吃到口里早已冷掉,但至少還算新鮮。
可自從去到瑞王身邊伺候,除去晚宴的那一天,她已經很久沒有吃到熱的飯菜了。每天,當她得到瑞王的應允,離開書房可以回屋時,通常已經過了飯點很久,王府里沒有給佣人留飯菜的規矩,所以,運氣好的時候,蒔蘿還能在廚房里找到幾個饅頭,運氣不好的時候,她只能喝水灌飽自己以此充饑。
很快,兩個饅頭吃完了,蒔蘿又喝了一口茶水,露出了滿足的笑容。或許,這樣的日子,在外人看來是異常的艱辛,但在這個屋里的時光,卻是她每天最開心,最輕松點的時刻。這里只有她自己,沒有瑞王的嘲諷,沒有別人的譏笑,也沒有那些世俗的煩惱,她可以在這里賞賞月,看看書,想想女乃娘,為她祈福。
忽然,起風了,吹得窗子呼拉呼拉作響,轟轟烈烈的低雷順殿頂掠過,天空似墨染般漆黑無光。這恐怕是今年最後一場雨了,再來的將是冰凍寒雪。桌上的書被吹得嘩啦作響,蠟燭也忽明忽暗。
眼見冬天就該來了,她現在的衣物、被子,根本沒法過冬。不指望王府里還有人給她送御寒的衣物棉被,她只能靠自己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思及此,蒔蘿走到了陪嫁的那幾個紅木箱前,想找找可有適合過冬的物品。
翻了半天,蒔蘿還是放棄了。箱子里都是一些春夏季節的衣服,料子單薄,且不保暖。看來明天只有多穿幾件衣服在身上,暫時抵抗一下嚴寒。幸好,當初嫁妝里還有幾樣值錢的首飾,反正這些她也用不著,還不如換點木炭、棉袍、棉被來得實在。
將準備典當的首飾用手帕包好,蒔蘿隨意梳洗了一番,便月兌了衣服上床就寢,僅有的一條薄被,蓋在身上還是覺著寒冷,咯吱作響的木床,輕輕翻個身,都能響個不停,可蒔蘿實在太困,也就不顧上這些。
有遮風擋雨的房子,有填飽肚子的饅頭,已經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對于別的,她從不計較,也不在乎。很快的,伴著木床的咯吱聲,蒔蘿沉沉地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