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尾巴總不見晴。連院子里的枯枝都蒙著霜。
柳玄月滿肚辛酸委屈將親手繡的嫁衣收起,心里祈願著蘇家少爺會是她的良人。
「老爺、夫人不好了,蘇家差人來說,蘇少爺失蹤了!」柳孝儒放下茶杯溫怒道︰「大喜的日子說什麼瘋話?」
話音剛落,柳夫人就厥了過去。待她轉醒,天空已有半分放晴。偌大的宅院靜悄悄的。
「老爺,迎親隊伍來了嗎?」。不等柳孝儒開口。
柳玄月的哥哥氣急敗壞的接道︰「真不知是哪個煞星轉世,一天到晚就會害人。」
柳玄月腫著眼,羞得無地自容。退婚的風波還未停歇,又來了一場逃婚,她還真是好命。
幾日後。天邊掛著陰雲,好似初雪即將落下。枝頭上幾只黑鴉吵個不停。
柳府門前卻熱鬧的像個菜市場。「柳家小姐終于嫁出去啦。」「是啊,這是哪家的姑爺?」「不知道啊。你們瞧新郎官,大喜的日子別把刀,真是不吉利。」……
約莫半柱香的光景,媒婆攙著一個頭蓋喜帕,身著喜袍的女子出了柳府。一瞬間,鑼鼓嗩吶、鞭炮司儀齊聲響起。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不知去向。
來年春,戰火蜂起,硝煙彌漫。四眼望去,京城繁華依舊,樓殿分明。
「柳玄月,大哥已經把你休了。你跟著我有什麼用。」柳玄月一听,抬起水汪汪的大眼楮望著自己的小叔秦,煞是可憐的啞著嗓子申訴道︰「可我不知道夫君在哪啊。」
「大哥已經不在人世,你尋個好人家改嫁吧。」說罷,急匆匆的融入了人流。
柳玄月急忙追上去,可門檻將她結結實實的絆了一跤。兩行清淚紛紛落下。
此時,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把她扶起。抬頭間,只見一雙清澈含笑的眸子,里裝滿了陽光和溫暖。
「姑娘,你沒事吧?」柳玄月痴了般搖搖頭。忽然只覺心頭發緊,渾身痙攣,胸口脹的好似什麼要蹦出來。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猛然驚醒。
額前滲著細密的汗珠,眼角掛著未干的淚痕。再看床邊趴著蘇凡,恍悟道,原來是夢。
蘇凡睡得極淺,一下坐起身,趕緊覆上柳玄月的額頭,吁了一口氣「總算退燒了。」
柳玄月滑動了兩下喉嚨,手剛剛抬起,一口鮮血就嘔了出來。突如其來的變故,可嚇壞了蘇凡,他連忙掐著柳玄月的人中,不顧時辰,就朝著門外大喊「小二,請大夫。」
***
昏昏沉沉,半個月過去了。傷口終于結了痂。
「月兒,快起來喝參湯。」蘇凡見柳玄月臉色寡白,總是變著法子給她進補。可柳玄月的胃口卻一天比一天差。
這不,剛喝了幾口,她又蔫著腦袋縮進了被子。
蘇凡輕輕給她掖了被角,柔聲念著︰「月兒,你得多吃點身體才能好起來。」
柳玄月眼底閃過一絲猶豫,輕聲說︰「我是柳玄月。」如果蘇凡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還會對她如此上心嗎?
沒想到蘇凡卻微笑著撫著她的頭頂。不假思索地回道︰「傻瓜,我知道。」
柳玄月垂下眼簾,抑制著難以平靜的心跳繼續說︰「我已經成親了。現在是一個被休了的寡婦。」
蘇凡一愣隱去笑意,急忙端起碗碟道︰「別想了,再睡會。」
愧疚嗎?可為什麼會隱隱感到心疼,或許帶她來池州實在是有些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