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傷 第九章、叫你射我身上

作者 ︰ 夢斷離弦

潛龍江蜿蜒在暮色里,雖然太陽已經下山,天邊只剩下些火燒雲在點綴,蟬鳴蟲唱,水印霞光,水面漁舟飄著炊煙,依稀傳來漁歌子,倒是一幅好景致。

可這烘烤了一整天的大地卻不是這麼容易冷卻下來,酷熱難耐誰又有興致去賞景。江邊林地的灌木里依稀露出車馬的輪廓。

車把式在林間空地上生起火做起吃食來,楚恆便幫著揀些枯枝枯葉。莫知晴百無聊賴在林子里左右踱著,想要捕捉點涼風,她支使楚恆折來的當扇子的不知名的樹葉早就萎靡的躺下了。

「木蛋!」楚恆一听到這聲音就頭大了,這一路上來,二人互相斗法,奈何有小辮拽在人家手里,楚恆是輸多平少,哪怕莫知晴佔了劣勢,她也會耍無賴的把場子找回來,楚恆最多是維持個平局罷了。

當初的一絲好奇一絲愧疚一絲朦朧的感覺讓楚恆支撐下來了,可是楚大少爺從出生就沒受過這份罪,一開始還有點捉弄這丫頭的成就感。

可這丫頭也是個順桿爬的主,光吃虧沒佔到過便宜搞得楚恆現在是怨氣日重了,只想著到下個城鎮非得整整她再來個金蟬月兌殼不可,把她一個女孩子扔野外終究不是君子所為。

「又怎麼了!!!秦大小姐,我知道天熱您要涼快一下,噥,那邊就是河,自己去。不過小心別掉下去了,到時候我是愛莫能助了。我還得拾柴火,失陪。」

莫知晴也不是吃虧的主立馬就頂了回來。

「看你小肚雞腸的樣,還是不是男人啊,人家不過要你跑了兩下腿,你盡給我搗亂不說還使臉色給我看,我剛是想提醒你,你手里那根棍子那麼濕燒到明天早上也不見得能點燃,你出過門沒有,有點常識好不好,你還跟我耍起少爺脾氣來了。」

「你也好不到哪去,是誰包裹里全是些衣服,準備路上啃樹皮呢?還說我沒常識」

「啊!!!你怎麼知道的?你偷翻我包袱了!」莫知晴要抓狂了,紅著臉叫起來,那包袱里可是有她的貼身衣物的。

「我可沒這麼無聊,昨天你讓我給你拿著,我一個不小心給打翻了,只好幫你揀起來啊,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些衣服和肚兜嗎,我小時候也穿來著。」

楚恆一臉促狹的說,听完楚恆的話,莫知晴的臉已經紅的跟猴子似地,指著楚恆說不出話來,一跺腳就捂著臉跑開了「楚木蛋,你給本小姐記著!」遠遠傳來莫大小姐歇斯底里的聲音。

楚恆這口惡氣出完,只覺得神清氣爽,恨不能臨江賦詩來表達自己的暢快淋灕,拾柴火都仿佛帶著歡快的節奏。

車把式看著二人玩鬧也不禁笑了笑,他也是個老江湖了,這些天的相處對二人的脾氣習性也都了解透徹了,他的眼神雖然渾濁卻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判斷。

二人絕非尋常人家出身,楚恆身上的那股子貴氣是怎麼都掩藏不掉的,而莫知晴卻讓他看不明白,這女子看似刁蠻,卻很知禮有種上位者的風度,不似一般富貴人家子女那種眼高于頂的蠻橫,卻讓人不敢小覷,有時不拘小節,像江湖兒女,隨性灑月兌。

他在二人身上卻體會到了一種尊重,沒有什麼特別的言行,只是一種平等的感覺,卻讓他覺得比得了很多車費更加高興,所以這一路來車把式也是盡職盡責的照顧二人。

他們二人一看就是沒出過門的主,要照他們這樣趕路,還沒到半路就得餓死,帶的干糧不如說是零食的好,好在自己有準備。剛開始他一直在猜測二人之間的關系,兄妹夫妻都不像,若說是私奔出來的小兒女也不太像。

恍惚間他不禁搖搖頭,看來自己這些天都有些找不著自己了,干自己這行的眼力要好,嘴巴也要緊,不該想的不能想,自己沒事想這些干嘛呢。

天色不覺黑下來了,「楚公子,晚飯做好了,你去叫秦小姐用飯吧!」楚恆听了便道︰「大叔,咱別管她,那丫頭鬼精的,我要去叫她估計又得蹬鼻子上臉,我們吃我們的,她自己會回來的。」

「這不好吧!」

「來,來,吃!」

楚恆拿了張餅盛了碗湯瞥了瞥樹林這邊,咬上一口邊吃邊抑揚頓挫的喊「大叔手藝真好,干蘑菇和肉干做的湯也這麼香,實在是美味啊!嗯……好吃!」

我們的莫大小姐此時其實就在不遠處,她一跑過來便蹲在那,像個鴕鳥一樣把通紅的臉埋進雙臂中,想著自己的貼身衣物被楚恆接觸過,臊得把臉使勁往自己懷里拱,暗想等楚恆來道歉時非要他好看不可。

可等了一陣沒見楚恆過來道歉,我們莫大小姐那點羞澀全丟九霄雲外去了,只剩對楚恆的怒氣了,此時她正拿了根藤條在抽一棵樹撒氣,邊抽邊念叨「死木蛋,臭木頭,沒人性,不是男人,臭流氓」。

原來樹上刻著一個人頭,寫著「楚木蛋」三字。以她功力楚恆的話是一字不差都落到了她耳中,只氣的她是咬牙切齒,可是肚子卻是不爭氣的咕咕做響,她沒听到楚恆的話還好,現在是更拉不下臉自己回去了。

月亮慢慢掛上梢頭了,莫知晴靠坐在樹旁,看著月亮怎麼看都像一個被咬了一口的燒餅;「不對啊,我只是過來乘涼罷了,對,只是乘涼!有什麼不好意思回去啊!死木頭不叫我,我偏要回去,哼!!」

莫大小姐的臉皮終究不是等閑,對著樹上呲牙咧嘴的頭像做了個鬼臉,那頭像也仿佛在對著她笑著。「就不讓你得意!」

莫知晴念叨著扔了藤條就往楚恆他們落腳的地方走去,走了幾步突然又折回來,對著樹又踹上幾腳「死木頭,本小姐跟你沒完!」

我們莫大小姐若無其事的回去了,楚恆吃飽喝足坐在那玩味的看著莫知晴,莫知晴也不說話走到楚恆身邊時假裝絆了一下,狠狠的踩在楚恆腳上還扭了一扭,才弱弱的說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楚公子,我太不小心了。」

說完頭一甩,哼了一聲揚起修長的脖子,像只驕傲孔雀一樣回到了馬車上。楚恆疼的呲牙咧嘴的,暗道孔聖人她老婆難道也和莫知晴一樣厲害,不然他怎麼會發出「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感嘆呢。

莫知晴回到車上拿出一張餅啃起來,仿佛是把那餅當成楚恆來咬,三兩下就把餅塞到嘴里,畢竟是干糧,吃的急了難免噎住了,不停的咳起來,好不容易才緩過來點。

忽然听到敲窗戶的聲音,連忙將嘴里的東西咽下去,還是忍不住咳了兩聲,便沒好氣的道「有何貴干?」「吶,給你留了湯和熱餅,放這了,愛吃不吃!」

這壞蛋拿來的東西我才不吃呢,莫知晴恨恨的想到,可是那香味從簾子外飄進來,撓得莫知晴心里癢癢的,再一吃干餅猶如嚼蠟,天人交戰一番後還是把東西端進去大塊朵頤起來,邊吃邊嘟囔「死木頭,東西我照吃,情不領!」

天很快就完全黑下去了,河面夜風吹來,帶著些潮濕的氣息,卻是吹散了那股悶熱。楚恆躺在湖邊草地上,叼著根狗尾巴草,穆隨心的那條絲巾蓋在他臉上,聞著那股獨特的香味,楚恆的思緒游蕩著,一會揚沙城,一會土地廟。

楚恆把絲巾抓下來放進懷里,又取出穆隨心送她的那個胭脂壺,放在身上這麼多天了今日才想起,剛開始是不見了穆隨心有些慌神了,到後來每天被莫大小姐折騰實在沒時間。

夜空如洗,未到月中,天空中雖有殘月,月光卻有些微弱。這胭脂壺一看就不是凡品,通體由美玉雕成,楚恆轉動把玩著,發現壺底竟然有字,上書「翩鴻若兮,往逸隨心」,雖然光線微弱,但是其自身卻散發著熒光。

楚恆自幼飽讀詩書,雖然年幼也是見識不凡,一看就知道這胭脂瓶的意義和由來。但凡富貴人家都會給孩子制作一些標識身份的東西,以防失散之後能夠相認,同時也表達對孩子的祝福,就如同楚恆的雕龍玉佩一個性質,但皇家的東西更多在表現皇家威嚴,而非一般人家的那種溫馨。

這胭脂瓶既是伴隨穆隨心長大的貼身物品,也是這些她這些年唯一的精神寄托,每每絕望之時都是這個溫熱的小瓶在給她動力。而此時的楚恆根本不知道這是穆隨心的訣別,猶自征暗忖翩若驚鴻來形容狐仙姐姐的姿容真實太恰當了,可是誰又真能做到往逸隨心呢!

人活在這個世上,別有著太多的規則需要去遵循。他小小年紀,但因身份特殊,其實大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連普通孩子的那份純真童年也享受不到。

權利是催化人的心態走向成熟的催化劑,在楚恆幼小的身軀里的倔強靈魂在維持那種無奈的威嚴時,也明白自己終究無法擺月兌,只能去書中找尋他丟失的自由。

如今自由了,卻讓楚恆沒由來的心思惶惶,父皇現在還在批閱奏章吧,母後呢,平時都會在東宮督促我就寢,我不在應該是在陪著父皇。那吹胡子瞪眼的太傅沒有我在估計每天都很悠閑吧。哎,真的好想他們。想我的小馬,還有東宮花園里的花草,池里的金魚,還有…

想到穆隨心那張冷艷的臉,那眼神中的孤冷與一抹溫柔,楚恆不由得傻笑起來。

忽然他覺得臉上涼涼的,模了一下濕濕的,定楮一看原來頭頂上有只小手,水珠從指間滴落打在楚恆臉上,水珠折射著月光,把那只手襯托的晶瑩剔透,帶著月光光暈的玲瓏身軀笑靨如花的臉龐讓楚恆有了短暫的失神。

楚恆愣了一下,打個滾爬了起來,一看原來又是莫知晴在搗蛋,此時他卻沒心思和她玩鬧,轉過身坐下了。

莫知晴笑道︰「一個人人躲在一邊看著東西傻笑,一看就是女兒家的東西,莫不是偷來的?」莫知晴準備好應付楚恆的反擊,卻看到楚恆不搭理她,便收了玩鬧的心思坐在楚恆身邊。

「讓我猜猜,是你的小情人送你?」

「……。」

「難道是你娘送你的?想家了嗎?」

「……」

「誒,別悶著啊,說出來嘛,我也是關心你才問你的,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我開心下。不是,不是,是讓我開導下。」

「你讓我安靜下就是最好的開導了。」

「終于肯吭聲了啊,你還好,不開心的時候有我這個溫柔可愛的美少女可以訴說,我小時候呢,只能對著小動物說。」

「家里人很多,可是他們都寵我怕我,爺爺總是不在家,我也只好出來……」莫知晴臉上抹去了狡黠寫滿了落寞,看著月亮的眼神有些類似宮里宮女們的那種淒婉,楚恆此時第一反應不是感同身受,卻是這妞不是又在演吧。

不知不覺楚恆已經听著莫知晴說了很久,他的經歷與莫知晴又何其相似,偌大的皇宮之中人人都怕他敬他,可又有誰能知心,父皇母後的疼愛與希冀只讓自己更加壓抑,自己心中的想法又怎能吐露。

莫知晴的真情流露確實慢慢的同化了楚恆,兩顆單純寂寞的心在這潛龍江畔的夜色第一次靠攏。

「秦芷墨,謝謝你!」

「謝什麼啊,以後多幫我……」

「你是個有點良心的騙子!」

莫知晴話還沒說完就給噎回去了,「你……,算了,本小姐不跟你一般見識,那個胭脂壺哪弄來的,挺漂亮的送我算了?」

「這可不行,這東西你想都別想,這是狐仙姐姐送我的定情信物!」莫知晴心里沒有來的一陣煩悶,只好打個哈哈來掩飾。

「哈哈,還定情信物,哪個女孩會看上你這個小屁孩!」

「不信拉倒!」

「那女的肯定長的跟無鹽女一樣。」

「胡說什麼,狐仙姐姐比你漂漂亮多了,溫柔賢惠,還會做烤肉,哪像你凶巴巴的,什麼事都不會干,只會騙人,小心嫁不出去。」

「公子….你這麼可以這樣說奴家呢….奴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楚恆听到旁邊傳來一陣抽泣的聲音,只見莫知晴梨花帶雨的樣子真個見者傷心聞著落淚,不由得一陣惡汗,這丫頭又來了。

楚恆整整聲道「既如此先給主人我打點洗腳水來。」

莫知晴一下把楚恆推進河里,「公子這麼大一條河給你洗腳不知道你滿不滿意啊。」

楚恆在皇宮長大,標準的旱鴨子,在水里喊「救命,我不會水」掙扎了兩下就往下沉了,莫知晴笑了笑道「你這點伎倆還到姑女乃女乃面前顯擺,水還不到你腰深呢。」

楚恆只得站了起來,口中一道水箭射向莫知晴,莫知晴一個閃身就躲了過去,挑釁似的朝楚恆笑笑,楚恆無奈的苦笑搖搖頭爬上了岸。

莫知晴不再理他,轉身欲離開,誰知楚恆又是一道水箭朝莫知晴噴去,此時莫知晴靈識未放開,哪知道楚恆偷襲,卻是突然想到什麼一轉身說道︰「楚…」聲音戛然而止,一道水箭直接射在她胸前。

楚恆本還在偷笑,見到情況不妙,拔腿就跑。莫知晴大怒,追了上去,楚恆養尊處優的如何跑的過莫知晴,很快就被抓住按倒在地,莫知晴坐在楚恆身上又一陣粉拳,邊打邊說「我叫你氣我,叫你欺負我,叫你射我身上。」

楚恆用手護著臉心里叫苦,這才幾日功夫,便叫女人騎了兩回了。好不容易莫知晴盡興了才起身,楚恆見莫知晴停手了便從指間偷偷打量莫知晴來,一看差點沒把鼻血沖出來。

只見莫知晴胸前兩點蓓蕾被濕透的衣服印出在月光下若隱若現,隨著她的呼吸在起伏,楚恆連忙閉上眼楮念叨「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莫知晴听到楚恆的念叨低頭看了下,總算知道怎麼回事了,捂著胸口狠狠踹了地上的楚恆一腳,急匆匆躲回馬車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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