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傷 第十三章、胖子

作者 ︰ 夢斷離弦

撫津城位于齊濟國東海岸,依偎著中土大陸的母親河潛龍江,成為齊濟國乃至整個中土大陸的商業中心,其繁華程度可想而知。

平日里往來船只絡繹不絕,舉目望去遮天蔽日,根本看不見海面。沿岸人工開發的港口不下十個,依然無法滿足龐大的船流需求。

有人說「誰控制了撫津的碼頭,誰就掌控了整個大陸的財政!」這話雖然有些夸張,卻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安氏是撫津最大的財閥,其生意涉及賭場、青樓、漕運、鏢局、酒樓等等,凡是能賺錢的行當,安氏基本都要插上一腳,而撫津的碼頭有七成是姓安的。

安氏族長安金博是個精明的人,這是每個與他打過交道的人對他的評價。他做生意不會斤斤計較,也不會假裝大方,他是一個真正的生意人,他的生意哲學甚至已經融入了他的生活。

安家之所以能在他掌權以後,在區區十七年的日子里從一個小商行發展到如今的商場巨無霸,雄霸著整個中土大陸的商業領域,他的這種精明功不可沒,雖然安家的崛起是借勢所為,但是這勢也不是一般人能借的到的。

撫津城的東海岸邊,這是撫津城附近難得的一片沒有被征做其他用途的海岸。

蔚藍的海水,濕濕的海風,沙粒縴細得可以從腳趾縫中擠出;海面很平靜,海鷗在盤旋捕食,海水拍打岩石的聲音異常的溫柔。

偌大的海灘上只有一個寬廣的身影,靜靜才看著遠處的海面,一動不動,仿佛一座雕像般坐在那里。

任何人見到他的第一印象都會是一個字「胖」,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胖,眼楮被臉上的肉擠得小小的,肥肥的下巴看起來倒是挺可愛的。身高不過5尺左右,肥大的四肢使他看起來像個肉球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處跑來一個下人打扮的人,左胸口繡著一個「安」字,看其衣服的布料不俗,雖然是下人裝扮,想來地位不低。片刻後,這人終于跑到了胖子身邊,彎腰行了一禮,道︰「少爺,老爺有事找您!」

「知道了!」胖子頭也不回答道,听其聲音還很稚女敕,想來年紀不大,可是這身胚足有兩百來斤,也算得少見了。胖子用手撐在地上,艱難的爬了起來。

下人欲來扶他,被他一下甩開了,站穩後便一步一步慢慢往回走了,留下沙灘上一個深深的坑。

龍王街在撫津城府衙附近,是撫津城的權貴集中處,街名雖然俗卻寸土寸金,其特殊之處在于你有錢也不一定買的到,沒有一定的地位你想在龍王街安家那是自取其辱,能在這能擁有一畝三分地,就是地位的象征。

胖子坐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大門前喘著粗氣,這座大門漆紅瓖金,門前四根大柱雕龍飾鳳,兩只石獅威風凜凜,整座門粗略估計佔地足有半畝,在這用地緊張的龍王街上實屬少見。

「少爺,咱們快進去吧,老爺等了很久了。」

「讓他等著好了,難道只能讓別人等他嗎?」

「可是……」

「你先進去回復他好了。」

「多謝少爺!」僕人千恩萬謝的進去了。

胖子看著天空,思緒不覺飄蕩著。

撫津城靠海,冬天尚屬溫暖,那一年冬天卻意外的下了一場雪。這是一座小院,屋里爐火旺盛,一股濃郁的藥味彌漫著整個屋子。

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坐在床邊,扯了扯床上厚厚的棉被,喊道︰「娘親,娘親,吃藥了!」床上的婦人扒開棉被一角露出一張蒼白憔悴的臉,對著小男孩擠出一絲笑容「慶兒,乖孩子,你爹爹回來了嗎?」

「沒有」男孩的頭耷拉了下去,「娘親,您先喝藥,我去外面等著,爹爹回來我就馬上帶他來。」

「不用了,外面很冷,娘親喝了藥,病好了就帶你去堆雪人,好嗎?」

「孩兒不怕冷,娘親要快點好起來呀!」說完便沖到屋外去了。小男孩站在雪地里,倔強的看著屋外,眼神卻隨著風雪變得越來越冷。

門前跑過一輛車馬,馬匹的嘶騰聲將胖子的思緒拉了回來,胖子看著街道上闌珊的燈火,不屑的哼了聲,轉身進門去了。

書房里一個身影正在燈下奮筆疾書,忽然听到門開的響聲,卻沒有停下手中的筆,待到人影來到面前也沒有抬頭,「慶兒,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娘親也等了你很久,久到再也見不到你!」

這個略顯龍鐘的身影身體一震,停下了手中的筆,「十五年了,慶兒,你已經十八歲了,十五年來你沒有叫過我一聲「爹」,這我不怪你,我知道等你長大了會明白我的。

雖然現在和你說這些還太早了,你還不夠成熟,但是我不想你一直恨著我。」

「我一直在等你的解釋。」

「你娘去世的這些年,我沒有一天不在想念她,我心中的煎熬從未比你少過,但是我沒有後悔,子承父業,子繼父望,為了家族,為了你爺爺的遺願,我舍棄了很多,但我最終成功了。我沒有遺憾了,我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你了。」

「少跟我說這些,你這些借口我不想听。」

「家族的這些東西你都不願接觸,我也不勉強你,回去收拾好東西,明日我送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

「我們安家的背景,我從前依稀跟你提過點,你還記得吧。」

「記得,你說過,安家最大的依仗不是財勢,只要有那個地方的支持,我們安家就可以屹立不倒。」

「沒錯,我們安家發展的過程中遇到的一切困難,在它面前都被摧枯拉朽的解決掉了,所以我們安家才能發展的這麼快。

在你小時候我就曾請求過把你送到那里,奈何你的資質並不是太出眾,而我也沒有什麼話語權。」

「為什麼現在又可以了。」

「因為我最近立下了一個大功,那邊為了獎賞我,許了我一個願望。」

「……,那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那里是我們凡間人所仰望的仙境,那里的人上天入地,瞬息千里,無所不能。」

听到這話,安寶慶眼中閃過一絲渴望。

「慶兒,你到那邊後,要多結交好友,切不可爭強好勝。你已錯過了最佳的時機,加之資質並非出眾,所以在修煉一途上難有成就,爹爹沒讀太多書,但是做了一輩子生意,也知道一樁生意做不下去可以換一樁,慶兒你讀書多當比為父更明白這個道理。

若是有可能就另闢蹊徑,若是無緣,也要將我們安家死死綁在他們的船上,你要友結同窗,即便學些延年益壽的手段回來做個富家翁,也能穩坐釣魚台。」

「哼,在你心里,什麼家族,什麼生意永遠是最重要的。」

「你還小,我不想和你爭辯什麼,要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說這些了,這些年你也沒陪我吃過頓飯,明日你便要走了,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了,今晚陪我好好喝一盅吧!」

安寶慶看著面前這個略顯老態的男人,不過四十幾歲年紀,兩鬢已是花白,眼窩深深的陷了進去,莫名的心中一酸,背過身去點了點頭。

很快酒菜已經備齊,二人默契的誰都沒有開口,美酒一杯杯灌入愁腸,二人不覺有些意興闌珊,安金博深深看了兒子一眼,起身離開宣布父子兩十五年唯一在一起吃過的一頓飯宣告結束,燈光下的身影更顯佝僂。

胖子安寶慶醉眼迷蒙,看著燈下那個遠去的背影,臉上不知何時已經帶著兩行清淚,不住的呢喃「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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