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傷 第二十九章、初臨

作者 ︰ 夢斷離弦

朝陽初升,印染著浮華山千屻絕頂上的飄渺雲霧,山門廣場上的例行早課早已開始多時。身著純白色弟子服的浮華弟子整齊的靜坐于廣場之中,卻無形中形成一股氣勢,將周圍的煙霧驅逐得干干淨淨。

修行絕非簡單的從量變到質變,所以修真對于「悟」的要求是非常高的,浮華宗的早課卻與別派不同,不僅僅行功吐納,也非只演決練法,或奏梵音靈樂,或由師門長輩高人講道陳經,天地因果,諸般變幻皆有涉獵,因此頗受門下弟子歡迎。

今日早課乃是由長老堂長老講演心性的修養,年過古稀的賀長老慈眉善目,看起來很是和藹,可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年輕時卻是一個一點就著的火藥桶,只是多年修性後,如今心性自非當年可比。

此時他正命人演奏佛家梵音,以滌蕩門下弟子修煉途中產生的各種情緒,取長補短乃是浮華派所長。看著各弟子逐漸舒緩的眼皮,賀長老滿意的模了模胡子笑著。

忽然山下掠來一道黑影,去勢甚急,破空之聲不免驚擾了一些人,賀長老的胡子猛的一翹,深吸了口氣暗念︰「百無禁忌、百無禁忌!」

楚恆在竹苑修養了一日,又通過傳音貝得知莫知情等人都安好無事,終于身心都放松下來。便有一句沒一句和那「木頭樁子」閑聊著,雖然對方大多時候不會回答他,即使回答也只是寥寥幾字,但是楚恆卻依舊能從對方不時的疑惑眼神中獲得極大的滿足感。

不知不覺楚恆聊到了此行的目的,說到自己遺失靈符,不知如何找尋正懊惱不已。那青年一听到楚恆要追雲子,倒是意外的有些特別反應,忽然拉起楚恆道︰「走!」,也不顧楚恆的掙扎,拉起他就走。

一陣飛速破空而行後,楚恆由最初的緊張變得異常興奮,當日鬼道人帶其飛行是在晚間,而且是低空,他並未有多大感覺,今日才算過足了癮。看著已經不甚清晰的地面楚恆不由感到雙股之間一陣菊緊,等到二人達浮華絕頂時,雖然有對方真氣護體並未讓他凍著,可是他的神情卻有些呆滯了。

二人停在了一座小殿之前,雖不甚大,卻也莊嚴肅穆。楚恆呆呆的看了一眼四周,從眼前到眼跳之處的群峰皆是雲霧纏繞,期間依稀樓閣林立,宛若仙境。青年不理楚恆朝里走去,見楚恆要跟上來,微微轉首道︰「等!」便自進去了。

楚恆倒也沒閑著,沒有了剛才的緊張後,哪里還呆得住,這模模那看看,敲了敲石欄上的雕刻,傻傻道︰「原來也是石頭做的!」

「噗嗤。」斜下里傳來一聲清脆的笑聲,卻是一個明眸少女,秀發用木簪簡單的挽著,一身火紅的裝飾顯示出她的爽朗性情,「哪里來的土小子,不是石頭的難道是面做的?呵呵!」

楚恆鬧了個大紅臉,站在那不知所措。

「你便是歸言師兄帶回來的小子?」

「歸言師兄,你說那木頭樁子?」

「木頭樁子,呵呵」少女又笑起來,「倒也很貼切啊,在浮華可沒幾人敢這麼叫。進去吧,師傅要見你。」

原來帶楚恆來此的青年正是浮華宗宗主一脈的弟子陸歸言,陸歸言未尋求突破修煉瓶頸的契機而出外游歷,無意間救得楚恆。楚恆不知陸歸言帶他來此何意,但既然是對方長輩要見自己,絕不可失了禮數。

楚恆整了整衣服便隨這女子進去了,小殿內的擺設簡單之至,牆上掛著一個巨幅的「道」字,堂中一座香爐,一人身著素袍,坐在榻上,榻上小幾上竟連茶杯都沒有。陸歸言靜靜站在榻邊,微微低著頭。

房中雖有三人,楚恆的目光卻在一瞬間被正坐于榻上之人完全吸引了,淡淡的眼神,隨意的坐姿,無形中卻將整個房間內的人、物整合在一起,而他就是那個焦點。

「你便是楚恆?听我徒兒說你在尋我,所為何事?」岳正恆看向楚恆的眼光突然閃了一下,又暗淡了下去。

「你是追雲子道長?如何能證明?」楚恆見這人雖然一頭銀發,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年紀。

「大膽!」紅衣少女喝道。

追雲子朝少女一擺手道「無妨!」,又對楚恆道︰「呵呵,追雲子這個名字我已經很多年沒用過了,我堂堂浮華掌門,用得著騙你這小子?滑頭小子,你莫非來自南華國?」

顏雪狐疑的看著追雲子暗忖︰師傅今日心情似乎很好!

「正是,原來真是追雲子前輩,小子楚恆,我母親給了我一道靈符讓我在浮華山腳引燃,可惜我中途落海遺失。」

「真是天意啊,若非我這弟子听過些我年輕時的荒唐事,也不會知道我曾自號追雲子,可我後來終究是沒有入道,現如今確實沒幾人知道我這名號,以你這點功力,想上浮華山尋我更是難如登天。既然天意如此,說吧,楚兄可好?」

「父皇安好,只是對道長,啊,不,是前輩甚是掛念,時常與我說起。」

「算起來你還得叫我伯父,你就叫我岳伯伯好了,轉眼這麼多年未見,你都已經這麼大了,我與楚兄最後一次見面時你還尚在襁褓之中,你叫楚恆,說了你這名字與我大有關系呢。」

看著楚恆疑惑的眼神,岳正恆臉上露出些緬懷神色,」當初我與你父皇約定,將來如生男孩則取名要取對方名字中一字,同為男孩則為兄弟,同為女孩則為姐妹,若是一男一女則,不過是年少時的戲言,想不到楚兄真的這麼做了。」

「父皇從來一言九鼎,自是不會忘記!」楚恆語氣微微有些不滿。

「呵呵,你父皇差你前來所謂何事?」岳正恆尷尬的笑了笑道。

「是母後差我前來的,並未說明何事,只說讓前輩親自前往揚沙城一趟。」

「未對你說明,又讓你親自前來!」岳正恆眉頭微微一蹙,心里有了絲不好的預感,又笑道「呵呵,這些年諸事纏身也未得閑暇,如今也是該前去與楚兄一晤了。你想來從來見過我浮華美景,便在山上游玩幾日吧,我這就去見見楚兄。」

「前輩,我已出門很長時間,甚是想念父母,前輩可否帶我一道回去?」

「這麼遠的距離帶上一個人誰都無法做到的,你還是在山上游玩幾日吧,若是耽誤了你父皇的事情如何是好?」

「既如此,那小子便厚顏在此叨擾幾日!」

「歸言,你自去吧,為師要出去幾日。小雪,這幾日楚恆就交給你了,帶他四處看看吧!」

陸歸言點點頭,轉身便出去了,「師傅,我一個女孩子不太方便吧?」紅衣女弟子顏雪試探性的問道︰「有什麼不方便的,別讓他跟弟子沖突就好,休得推月兌!」

「師傅這可是您說的,我可不太會伺候人,這小祖宗要不滿意你可別怪我!」

「楚恆,這幾日你便跟著她吧,一切听她安排!」

「是,前輩!」

岳正恆吩咐完,出門破空而去,只留下二人大眼瞪小眼。

早課時間已經接近尾聲,賀長老眯著眼看著天色,一曲梵音後眾弟子皆在收神養性,空中猛然又是一道黑影飛過,馬上便有幾人醒來,賀長老再也忍不住,吹胡子瞪眼破口大罵起來︰「陸歸言,你這個小王八蛋,你繞開走會死啊,別讓老夫看見你,不然非代掌門教訓下你不可,氣死我了!」

陸歸言早已不見了蹤影,賀長老猶自面紅耳赤的詛咒著,忽然天空又是一道身影劃過,賀長老張口欲罵,待察覺到這股氣息的主人時,卻又將滿腔的熱烈問候都吞回了肚子里。看著遠去的身影賀長老暗自琢磨著︰「掌門已經多少年沒這麼趕過路了,今天這事不太對勁啊!」

等他回過神來見周圍弟子正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不由有些羞怒,神色卻絲毫不為所動,沉著道︰「大家看到了吧,在盛怒的時候能夠控制自己的脾氣,這便是心性修養的體現,今天的早課到此為止,大家好好消化吧!」眾弟子若有所悟的鳥散而去。

「雪姐姐是吧?」楚恆跟著顏雪走了一陣了,見對方依舊沒停下來的意思便道。

「隨便你怎麼叫都行,什麼事說吧。」

「我們這是去哪呀?」

「師傅不是叫我帶你到處看看!」

「額,你就這麼帶我到處看看?」楚恆一頭黑線。

「不然怎麼看?」顏雪一臉茫然。

「還是算了,我有點累了,你還是給我安排個住的地方吧。」

「這是你說的哦,走吧!」

楚恆跟著顏雪走了一段路後終于停在一座小院前,「你就住這吧,這是陸師兄的院子,別的地方我也不好安排你,反正陸師兄不在。」

「多謝雪姐姐!」

「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啊,很快就是宗門年比了,我可沒多少時間浪費。」顏雪轉身就走。

「楚恆見她如此倒也不好再叫她,便自進屋去了。不進去還好,一進去他立刻被雷得外焦里女敕的,陸歸言這瘋子的房里比他師傅的還干淨,除了一個榻以外,什麼都沒,楚恆又找了一下偏屋,除了幾件衣服,還真是什麼都沒有。

楚恆絲毫不懷疑,即使他沒有渴死餓死,浮華山雖然不是太冷,晚上沒有被子絕對可以讓他病得一塌糊涂,最後小命嗚呼。

楚恆無奈的想道︰「這浮華山上就沒個正常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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