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傷 第六十六章、天倫(一)

作者 ︰ 夢斷離弦

東海,陷空島,空氣中洋溢著一股壓抑的氣息,偶爾有海鳥前來休息,一靠近這個小島便如見鬼一般遠遠逃開了。

自從莫知晴失蹤的那天起,陷空島每一個人都過得戰戰兢兢的,莫隨風看到了海灘上的木屑後,臉色陰沉的像一灘死水,交代了一些事後,將自己關在了屋子里,一連幾天都是如此,在沒有半點聲響,可是他散發出來的壓抑氣息卻彌漫了整個小島,而且越來越濃郁。

「砰」的一聲,莫隨風的起居室的門碎成無數片飛濺著,莫隨風此時心里的狂躁一不小心便會泄露出來,門外瞬間就聚集了陷空門門下許多人。

「鬼道人!你說小姐可能會去浮華山,我讓你派人前去尋找,可有消息了?」莫隨風語氣急促而暴躁。

「老門主,屬下無能,暫時還沒有消息!」鬼道人面有愧色。

「還無消息、還無消息,就知道說還無消息,除了這個你還能說點什麼?啊?浮華宗找過了沒?晴兒定是去找那個小兔崽子了,我非殺了這小子不可,誘拐我的晴兒,我要殺了他。」莫隨風狂吼著。

「屬下派已經出紫千旗一旗百零八人前往蓬州島搜尋,而且已經找了兩個儀易容方面比較拿手的弟兄潛入浮華宗搜尋,相信很快便會有消息。」

「很快?哼!我已經等得太久了,我要親自去找我的晴兒,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咳咳……」莫隨風一個踉蹌,捂著胸口咳起來,良久也停不下來。

「門主,三思啊,您的身體……。」眾人皆圍上來勸道。

「滾開!咳咳……給我去通傳正邪各派,如有……能提供晴兒下落的,我……陷空門必有重謝,若是找不到我的晴兒,我必將這天下攪得天翻地覆!咳咳,天翻地覆!誰敢傷害的我晴兒,我讓他萬劫不復!」莫隨風的情緒已經進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

莫隨風推開眾人,強自站穩了身子,見眾人沒有離去,又吼起來「還愣著干什麼,去啊!咳咳……」說完卻是噴出一口血來,昏死過去了。

陷空島附近的海域,一艘船正順風快速駛來。

「小姐,您確定是這個附近嗎?我老魚頭在海上漂了幾十年了,這片海域早已爛熟于心,這個附近根本沒有什麼海島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水手語氣頗有些無奈的對俏立在甲板上的窈窕少女道,以他的年紀卻是也只有做做向導了。

「老魚叔,您年紀大了也許記錯了,總之你們把我送到那里,這艘船以後還是你們家的,吶,這銀子給你養老,做完這次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吧。」

「這我不能收,小姐,您誤會了,我只是想您不要跑冤枉路,您已經給的夠多的了,夠我舒舒服服到死了。」老魚頭已經勸了少女兩次了,每次少女都是這樣打發他,他們走海的,圖的不就是個銀子,可是老魚頭對這個少女還真有幾分關心。

這女孩不單出手大方,而且十分懂禮貌,從沒把他們這些水手當下人使喚,老魚頭心里是當真喜歡這個小丫頭,只是這丫頭的性子跟跟她出手的銀子一樣強硬,老魚頭推辭了兩下終于還是收下了。

罷了,大不了到時候陪著這小姐多找幾個地方,這時節海上還算平靜,應該出不了什麼亂子,老魚頭暗想道,攏著眼看了看遠處,便轉身想回船艙里去。

「等等,老魚叔,接下來的行程必須听我指揮,你去通知一下,按我所說的做。」

「啊?可是小姐……|」

「沒有可是!」莫知晴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大錠銀子。

「但是……」

「沒有但是!」又是一錠銀子。

「好吧!」老魚頭終于妥協了,有了這些銀子,他的兒子孫子將來便可以月兌離時代當水手的命運,這片海上暗礁不多,注意點陪這大小姐玩玩應該沒有問題。

「虎頭!」老魚頭招呼著。

「哎,爹,啥事?」

「等下小姐咋說你就咋做,明白嗎?」

「爹,您糊涂了嗎?小姐頑皮,怎麼您也跟她一起胡鬧,這駛船又不是兒戲,出了事情大伙都得葬身海上。」叫虎頭的男子憤憤道。

「爹還沒老糊涂,只是這片海我們閉著眼也能走了,小心點讓她高興下也沒事。」老魚頭說完亮了亮手里的銀子,虎頭猶豫了下,終于還是嘆了口氣答應了。

「往左直走!」少女說道。

「左滿舵!」老魚頭傳號道。

駛了一會,少女又道︰「往右上!」

「右舵五分!」

「……」

「……」

「……」

「……」

一炷香時間內,就在這二人的傳達聲中,船並沒有駛出多遠,像是在亂轉著,甲板上掌帆的漢子開始抱怨起來,實在太折騰人了。

突然不遠處的水平線上出現了一絲黑影,漸漸依稀可辨起來,竟然真的是一個小島。「這……」老魚頭指著這小島說不出話來,眼珠都驚得快瞪出來了。老魚頭的兩個兒子也是一臉不可思議。

「怎麼樣?我說了有吧,是你們記錯了。」少女巧笑倩兮,海風吹拂,衣帶飄逸,宛如神仙中人。

老魚頭一下跪了下來,「仙姑,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啊,仙姑恕罪!」

「恕罪、恕罪!」老魚頭的兩個兒子反應也不慢,跟著他們老爹磕著頭。

「你們這是干嘛呀,我哪是什麼仙姑啊?好啦,都起來吧,把我送到島上你們在海邊待半個時辰再離去,記住,一定要待半個時辰!」少女將幾人扶了起來,叮囑道。

「是是,仙姑放心,我們一定照做。您的銀子還給您!」老魚頭將銀子全拿了出來。

「呵呵,這銀子說了是給你們的酬勞,安心收好吧!」

「這哪成!……」

「我說了給你就給你,好好開船吧!」少女柳眉一束,還頗有幾分氣勢,老魚頭見少女不似做作,便硬著頭皮收下了。

船很快便靠了岸,少女跳上了海灘,轉身再次叮囑︰「記得一定要等半個時辰,否則誰都救不了你們。」說完化作一陣淡綠清風,朝島內去了。

船上幾人見少女一下就消失了,頓時又磕起頭來。

莫知晴看著那日削木為筏的的地方,兩個光禿的樹樁尤為顯眼,想起這些天的荒唐事,想起浮華山的那個人,嘴角不由帶著一絲甜蜜的微笑,隨即又落寞起來。

出門多日,莫知晴心里終究是想念爺爺的,可是越靠近家門反而有些躊躇了,她暗想︰那日不辭而別,想必把爺爺氣壞了,該怎麼哄他老人家才好呢?

莫知晴小心翼翼的想模進了陷空門的大門,忽然傳來兩聲呵斥「什麼人敢闖陷空門!」,門口瞬時現出兩個陷空門門人,「啊!原來是小姐!小姐回來啦!小姐回來啦!」

「別……」莫知晴還沒說完,對方早已喊出聲來了,一瞬間所有人都知道她莫知晴回來了。

鬼道人和赤忠一臉焦慮,急匆匆迎了出來,「小姐,你總算回來了,快去看看老門主吧!」

「爺爺!爺爺怎麼了?忠叔,你快說!」莫知晴心頭慌亂一把拉住赤忠問道。

「老門主,哎,老門主為了找你,動用了昊天鏡,引得舊傷復發,一直在昏迷中,我等暫時為他穩定了傷勢。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小姐了,您快去見見他吧。」

「爺爺!」莫知晴淚水奪眶而出,直奔莫隨風住處而去。

靜室之中,莫隨風靜靜躺在那里,才幾日功夫,莫隨風如同老了十歲一般,原本灰白的須發依然完全雪白,眼楮深深的凹了進去,老臉上更添許多溝壑般的皺紋。

莫知晴看得心如刀絞,怕吵醒莫隨風,只是在旁掩嘴啜泣著。

天色漸漸暗了,莫知晴擰干了絲巾為莫隨風擦了擦額頭,赤忠已經進來兩次勸她去吃飯了,可是她現在沒有一點胃口,指向等著莫隨風醒來。

也許是被二人都交談聲驚醒,莫隨風慢慢睜開了渾濁的老眼,手撐著床榻想要爬起來。

「爺爺,您醒了,太好了,晴兒好怕!」莫知晴抱著莫隨風喜極而泣。

「晴兒,我的晴兒,你回來了,你沒就好,沒事就好!」莫隨風的老眼里也有了絲濕潤。

「爺爺,晴兒人性,晴兒不听話,您還是把晴兒關起來吧!」

「晴兒,爺爺不會再關你了,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爺爺會保護你的!你失蹤的這幾日,爺爺用昊天鏡找遍了周圍的海域,都找不到你,你功力被我所封,別人根本解不開,爺爺還以為你已經……,爺爺好怕你會像你爹爹一樣,一去再也不回來,再也找不到蹤跡。」說到這里,莫隨風已是泣不成聲。

「爺爺,晴兒什麼都不要了,晴兒只要爺爺好好的,晴兒再也不亂跑了,爺爺您要養好身體,帶晴兒去雲游天下,去盜盡天下寶物。」

「好,好,爺爺帶你去!爺爺一定帶你去!」莫隨風欣慰的拍了拍莫知晴,此刻在老人心中那些仇恨,那些堅持都不復重要了。

莫知晴遙望了一下遠方,對著心中那個人說道︰「木蛋,對不起,原諒我不能再去看你了,你是不是會把我忘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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