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初霽,天空中跨過一道清新彩虹,這個時節的雨來得突然,去得無聲。
「彩虹橋,路彎彎,牽著手兒不怕摔……」莫知晴又想起了兒時常听爺爺哼的兒歌,莫隨風那時的聲音很沙啞,曲調也走樣,可是莫知晴依然很喜歡,喜歡爺爺看著她時的寵溺眼神。
有多久沒有像這樣牽著爺爺的手,漫步在沙灘上了呢?莫知晴暗暗的問著自己。在她的記憶里,依稀記得有一天莫隨風接到一個消息後,將她交給鬼道人照顧,便帶人出去了。
此後便經常外出,與她聚少離多,她也曾哭鬧過,可是疼愛她的爺爺仿佛著了魔一般,不論她表現得如何難過,莫隨風依然執意外出,歲歲年年,依然如故。
隨著莫知晴的成長,她也從周圍人的只言片語中知道了些事情,當年莫隨風得知了一些關于她的父親莫臨空的消息,念子心切的他哪里還能呆得住,可是之後得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與迷惑,讓他不得不延續著探尋的腳步。
直到今日,十六年前失蹤的莫臨空猶如人間蒸發,偶爾出現的一些蛛絲馬跡卻是一個又一個撲朔迷離的謎團,解開之後卻似是而非。
這麼多年來,所有人都認為莫臨空早已不在人世,可是莫隨風卻從來沒有放棄過找尋,他有一種感覺,在告訴著他莫臨空沒有死,還活在這時間的某個角落里,等著父子相逢的一天,而且這感覺時而強烈,時而輕微,卻是失蹤不曾消失過。
莫隨風從沒有對人說起過他的這種感覺,甚至連莫知晴也沒有說過,讓所有人都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固執老頭不願意接受兒子已經不在人世的事實,也讓莫知晴心里對于這個爺爺除了依戀還有著一份難言的怨念。
直到前段時間,莫隨風才發現自己的孫女已經長大成人了,可是在他的記憶里莫知晴卻仿佛還是那個調皮的小女孩,騎在他背上歡笑的小女孩,一點也不曾改變,這種印象與現實的落差讓他茫然起來,他這才發現錯失了太多東西,為了找回失去的,卻又丟失了原有的,這樣做值得嗎?他不停的詢問著自己。
在莫知晴成長過程里沒有太多他的痕跡,他給了莫知晴的只是親人這個身份的安慰和物質上的彌補,卻給不了親人最最簡單的陪伴,他這個爺爺做得是不是太不稱職了?
經過了這幾天的事情,莫隨風終于明白了,他曾經說要守護著孫女快快樂樂的成長,要讓她無病無災,可是這個承諾卻因為他的執念變成了一句空話,這才是他莫隨風一生最大的失誤。
媳婦的慘劇,兒子的失蹤這些都不是他可以左右結局的,可是莫知晴,他惟一的孫女,他本來是可以給她一個完整的童年的,如今卻變成了遺憾,他能做的只有盡量的去補償孫女了。
這是陷空島上一處海灣,海浪輕微撲打,沙灘細軟,咸咸的海風迎面,吹得莫知晴臉上有些潮意。
莫知晴挽著莫隨風的手,肆意的撒著嬌。「爺爺,我說了吧,您出來走走對您的傷有好處的。」
「那是,我們家丫頭陪著我,我的傷自然好得快啦,哈哈哈……」
「爺……爺!你討厭,人家好心陪你,你還笑人家,不理你了。」
「別別,別啊,爺爺沒有笑你,你能陪爺爺走走,爺爺心里不知道多高興,這人一高興了,身體就好得快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嗯,那在爺爺心里晴兒排第幾呢?」莫知晴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是第一啦!」莫知晴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果斷的說道,只是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從今以後,你才是爺爺最最重要的。強求終究是沒有結果的,臨空,如果我們父子有緣,終能再見,可是現在爹爹只想好好的守護著晴兒。」
「那爺爺以後不要離開晴兒了!」莫知晴眼眶濕潤了。
「好晴兒,爺爺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莫隨風老淚縱橫,將莫知晴擁入懷里,祖孫倆哭作一團,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解開心結的祖孫二人相視一笑,繼續在沙灘上逛起來,不知不覺又來到了莫知晴制造「潛逃」工具的地方。
「晴兒,爺爺真的想不到靈力被封的你會有勇氣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爺爺心里還當是那個只會哭鬧的丫頭,終究是我莫家的種,就是有旁人難及的魄力,只是這事做得太過魯莽,就你做的木筏能在海里記得起幾個浪?你靈力被封落水也是死路一條,這些你沒想過嗎?」
「爺爺,您說的我都想過了,只是那時候我心里真的好難受,只想……只想……」
「只想去找那混蛋小子是嗎?」一提到楚恆,莫隨風又吹胡子瞪眼起來,岳父看不慣女婿的心思也大致如此吧。
「爺……爺!」莫知晴臉頰緋紅嬌嗔著。
「好好好,是我多嘴,是我多嘴。晴兒,那小子有什麼好的,爺爺那時候難得能陪著你,你就忍心讓爺爺擔心啊!」
「晴兒也不想讓您擔心,可是您不講道理將我關起來,害我不能跟他聯絡,人家也只好出此下冊了。」莫知晴背對著莫隨風數落起不是來。
「你還好意思說,為了弄來那傳音貝,爺爺我花了多少心思,你倒好,轉手就送人。」莫隨風的胡子又翹起來了,酸味十足。
「人家,人家只是輸給他的。」莫知晴低頭捏著衣角。
「鬼丫頭,你說你不小心丟了我也勉強信了,可你說你輸給他的,爺爺我雖然老,還不糊涂呢,從小到大你打賭就從來沒輸過,我的孫女有幾個根彎彎腸子我會不知道?」莫隨風一臉捉弄的笑意。
「爺……爺,你壞死了,不信拉倒。」
「好好好,我們不說這個,你跟爺爺說說那臭小子,到底哪點好。」
說到心上人,莫知晴忽然放開了羞澀,眼光有了些異樣神色。
「我第一次遇到他時,我喬裝成一個小乞丐在打听消息,結果被他撞倒了!」
「他能撞倒你?」
「爺爺,您能不打岔嗎?」
「好好,我閉嘴!」說著用手捂住嘴。
莫知晴嗤嗤笑了笑,接著道︰「好吧,我承認,我當時是看他穿著光鮮,想順點東西,結果模到顆破珠子,只好又放了回去。誰知道這家伙撞了人不但不道歉,看都不看我就進去了。」
「我就想吧,一定要這個為富不仁的家伙好看,所以我就召集了鬼叔和忠叔,還有小猴兒他們幾個。咦,對了,我回來還沒見著小猴兒他們幾個呢!」
「應該是出去找你了,被我罵了一頓,肯定心里不好受!」莫隨風語氣有些後悔。
「這樣啊!那我接著說了,後來我們把他身上的錢全給騙了,發現他與之前的表現完全兩樣,我還以為他是沽名釣譽,便故意接近他,後來相處了一段時間才發現,這小子不但不傻,而且是個滑頭,就是善心泛濫,這才讓我們給騙了。」
「後來我發現他的身份是南華國太子,而揚沙城被毀之事他卻完全不知情,而且他一個沒有修煉的人身上卻有靈氣,我懷疑南華國出土的寶貝在他身上,便跟了他一段路。」
「之後我們遇上了一個采花賊,卻是六欲老魔的弟子,在對付采花賊的時候,我本想戲耍他一番,誰知道他拼了命的保護我,雖然對手不堪一擊,可是他能這樣對我,讓我很感激他。後來我們又被魔道六欲神君的另外一個弟子追殺,若非他舍命相救,爺爺恐怕再也見不到晴兒了。「
「哼,六欲老魔,別人怕他,我可不怕,敢欺負我的晴兒,我非要他付出代價不可!」
「爺爺,您別生氣,我不是好好的嗎?晴兒現在只要爺爺不在丟下晴兒就好了。」
「哎,都是爺爺不好。」
「不是,晴兒知道爺爺心里很愛護晴兒,所以晴兒一直一來心里都有依靠!爺爺我們不說不開心的事,今後我們要開開心心的,好嗎?」
「好,好!」
「那我繼續跟您說那個壞蛋!自從那次以後,晴兒心里就再也放不下他了,爺爺,晴兒不敢和別人說,可是爺爺是晴兒最親近的人了,爺爺,晴兒這輩子就認定他了,就算爺爺不喜歡他,就算今後的路再難,晴兒都認定了。」莫知晴的眼神里滿是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