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晨露帶些濕寒,粘在臉上凍得人直呼冷氣,而此時浮華宗廣場上已經有兩個忙碌的身影在來回移動著了。
宗門大比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如今這片廣場上有幾個螞蟻窩我們楚大少爺也數得出來了,這並不稀奇,任誰連續幾天在這廣場上一寸寸的清掃幾次後都會比楚恆更加記憶猶新。
楊弦兒抬手擦了擦額頭的香汗,看了看對面那個將地面掃得飛沙走石的少年,想到二人受罰的第一天,女孩精致的嘴角忍不住微翹起來。
那一天,楚大少爺很沒覺悟的讓人從床榻上趕了起來掃廣場,自然是沒什麼好心情的,看到楊弦兒後心里才稍微平衡了些,楊弦兒這女孩受到的待遇顯然並沒有好多少。
二人相視,都覺有些尷尬,倒是楚恆死皮賴臉的笑了笑,楊弦兒也只好點了點頭,卻避過身去,不再理他了,二人便一人一頭開始掃起地來。
這廣場上其實並沒有多髒,除了一些後山吹來的樹木枯葉外,也沒有什麼需要打掃的,可是這廣場的面積卻著實不小,楚大少爺滿腔怨氣,哪里會老老實實掃地。
也許是浮華宗的弟子都很自覺,執罰的弟子並不監視他們,只是將人帶到就走了。可是他們都小看了楚恆的無恥,人剛一走,楚恆便動起心思來,將把掃帚舞得風車一般,靈力灌注下,卷起的風將廣場一小塊地面上的枝葉都吹得沒影了。
對面楊弦兒看到楚恆這邊情形,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埋頭繼續掃地。楚恆本來還得意非常,可是好景不長,才舞得三五下,隨著「噗」的一聲響,整個竹掃帚經不住靈氣灌注,爆裂開來,殘片飛得到處都是,楚恆剛才算是全白忙乎了,還把工具搭進去了。
楊弦兒見了終于忍不住樂了,手撐著掃帚笑得直不起腰來,那日大比之後,女孩心里對于楚恆總有一份復雜的感覺,有歉疚,有忿忿不平,也感激,也有絲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讓她有些不願面對楚恆,可是經過這個小小的鬧劇後,她才放下了心里的包袱,拋開了心頭的壓抑。
「楚師弟,你完蛋了,我救不了你!」楊弦兒看到楚恆投過來求救的眼神後,搖了搖頭為他默哀,嘴角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至于後來楚恆遭受了什麼,楊弦兒不知道,可是自打那天後,楚恆掃地便老實多了,而且經常還能幫楊弦兒掃一部分,畢竟像這樣不能用靈力的體罰,男孩子都是佔著便宜的。
今天楚恆似乎特別賣力,嘴角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不消多時已是將大半的廣場清掃干淨,他也不停下來,繼續打掃著楊弦兒未完成的部分。
「楚師弟,你今天似乎很高興呀,有什麼好事分享一下。」楊弦兒好奇的問了問,這些天下來,二人之間的話漸漸多起來。
「啊!是嗎?我沒有高興啊!我哪有高興了,我一直就這樣!」楚恆身上大汗淋灕,若非此刻他臉上早已因為勞作而充血潮紅,楊弦兒一定可以看出他說話時的尷尬。
「哦,你不說就算了。只是等下檢查的師兄來,我要是不小心說漏點什麼,你可別……」,楊弦兒顯然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那張文靜的臉上寫滿的無奈讓楚恆有種想掐死她的沖動。
「咳咳,我說,我說還不行嗎?」楚恆一臉的服軟相,心眼里卻在詛咒著某個笑眯眯的老頭,謊話隨口就出來了,「昨夜在我苦練之下,終于將領來的靈石吸光了,感到我的功力又增長了一些,我心里特別高興。」
「就這樣?」
「就這樣!」
「呵呵。」楊弦兒嫵媚一笑,也有幾分成熟風味,「師姐說得對,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說起謊來眼楮都不眨。」
「我……」
「算了,你想說,本姑娘還不想听了。」楊弦兒一揚首,像只驕傲的孔雀斗勝歸去,拖著掃帚像是它張揚的尾羽。
在山的每一天楚恆都過得很充實,只是依然很想念家鄉的父母,前段時間好不容易請露言幫忙弄來了筆墨紙硯,偷偷寫了封家書,卻到如今都找不到方法寄出去,這讓他多少有些難受。
可是宗門大比之後他的生活更加「充實」了,罰的勞役不說,易婆婆似乎最近進入二次更年期了,死盯著他不放,在原本已是滿滿的安排中,還得要擠出時間去接受師門長老高人偶爾「心血來潮「的指點。
楚恆也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時間就那麼多,再擠就沒時間睡覺了,只能像鼻屎一樣摳,摳摳總能摳出些來。
夕陽西下,楚恆拋了拋剛領來的靈石,感覺似乎比往常重了些,尋思著剛才那位師叔給他的奇怪感覺,他似乎嗅到了些危險氣息。
一般弟子每次只能領四塊靈石,每月也是限領三次的,也就是說每人每月是限領十二塊的,可進入潤心期之後這點靈石是遠遠不夠用的。如今修真界靈石匱乏,像浮華宗這等大派待遇已經是最好的了,若是那些小門小派,一月下來能有兩三塊已是不錯了。
當初考慮到楚恆的天賦,岳正恆給楚恆開了後門,楚恆的靈石牌鑒上刻的是個「八」字,可是令岳正恆沒有想到的是,以楚恆的變態吸收速度,這些靈石早就開始不夠用了,從一開始煉體前期時剛剛夠用,到後來煉體期中期便已經跟不上楚恆吸收的速度了。
楚恆也曾經私下里跟露言霧語閑聊時抱怨過幾句,二女听了也只是安慰他道︰「這浮華山上絕大部分人的靈石都是不夠用的,不過我們倆的靈石倒是用不完,以後我們的就給你好了。」楚恆哪里肯要她們的,只是從此便沒再提靈石之事。
宗門大比之後,楚恆卻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獎勵,恰恰也是他最最想要的,那些法寶功法之類的對他來說都是浮雲,此刻他需要的正是大量的靈石,在他瞌睡的時候就有人送枕頭來了。
這幾天來,楚恆已經是第二次來領靈石了,整個靈庫的人見了鬼一般全愣了,直到楚恆將八塊吸盡的殘石擺上櫃台時,眾人才清醒過來。
當楚恆在等待靈庫弟子取來靈石時,外邊進來了一個人,倒不是楚恆的熟人,眾弟子見了皆尊稱「郝執事」,楚恆听了知道是師叔輩的執事,也不敢失禮,見禮道︰「郝師叔!」
「原來是楚恆啊,呵呵,你最近可是風頭正勁,山上談論的話題大多與你有關,英雄少年啊!」
「師叔謬贊了!」
「少陪了,你自便吧。」
「師叔請便!」
這郝執事說話雖然客氣,可楚恆似乎感受到了絲絲寒氣,但他終究閱歷不足,分辨不出對方的殺機。
楚恆等了半天,靈石還未取來,只得催了催,平日這時候都取來兩趟有余了,正當楚恆想要再去催促一下時,取靈石的弟子總算是出來了。
「楚師弟莫怪,外庫的靈石臨時被征調了,我去內庫提了些出來,耽誤了些時間。」
「無妨,麻煩師兄了!」楚恆也不是個小氣的人,接過靈石道了聲謝就走了。
楚恆此刻觀察這靈石,確實與從前所用不同,從前的靈石晶瑩雪白,更有一種靈動的色彩,而這靈石雖然外形與之前的無二,可是重量卻重了些,帶著些暗淡色。
楚恆倒也沒有深思,一路鬧騰著回到了小院,將兩塊靈石置于手心,靜下心來便開始運功了。
麒麟勁運行速度本就就快于平常功法,吸收起靈氣來自然就要快一些,若非楚恆經脈被麒麟勁擴張過,只怕還經不起如此的折騰。
功行一周天,楚恆漸漸感到不對勁起來,這靈石中的靈氣吸收起來似乎不似往常般容易了,讓楚恆都覺得有些吃力了,楚恆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只是一味的催動功法,不覺已是月上中天。
楚恆此時卻是騎虎難下了,體內的麒麟勁已經完全失控,吸入體內的靈氣根本無法控制,在楚恆體內肆無忌憚的橫沖直撞,月光下楚恆的俊臉已經扭曲了。
楚恆身體顫抖著,忽然沖天而起,將屋頂沖開一個大洞,人卻落在屋後的雪地里。楚恆此刻神識早已迷亂,在雪林里狂奔起來。
也不知奔走了多遠,楚恆仰天一聲狂嘯,一拳轟打在雪地上,砸出一個丈寬的深坑來,瘋狂並麼有由此而止,楚恆拼命轟擊著樹林里的一切,拳到之處,林木盡毀。
隨著一聲獸嘯,忽然樹林深處掠來一道黑影,幾息之後已停在離楚恆不遠的雪地上。借著月光看去,卻是一只全身烏黑的巨狼,血盆大口微張,晶瑩的狼牙在月光下閃爍著陰寒的光亮。
黑影一閃,巨狼已超楚恆撲了過去,楚恆此刻全無意識,更不知道害怕,揮拳便朝巨狼沖去,兩影一觸即分,楚恆腳下的雪地上,散落著幾滴妖異的血花。
ps︰明天補欠章。各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