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黯然的午後,灰蒙蒙的天空浮著厚厚的雲朵,似乎將要墜入一座座威嚴聳立外形獨特的樓宇之上。雲霧與微微枯黃的植被疊合在一起,散發著一片深秋的蕭瑟與淡漠。
別墅區的清潔環保人員,正用力地揮持著掃把將一片片落葉驅趕著掃起。每當一輛又一輛名貴的車子路過他們之時,都會發出刺耳的鳴笛聲,驚得勤懇的保潔人員不得不停下掃把,躲到路沿上。
離葉夫人的車子不遠處,站著一位看起來年事已高的保潔人員,佝僂著身軀,殘喘度日的模樣。從包裹嚴實的橘黃色工作服和遮陽帽來猜,他已經是汗流浹背。即使這樣,他依然使出全身力氣不停地為住戶營造整潔的環境而揮舞著他手中的‘畫筆’。
臨近葉家宅口兩百米之處,寬敞的柏道上停放著一輛加長款鈦銀色奔馳,車窗里散出陣陣濃郁的陰冷與暗沉。駕駛座上,慵懶地倚著一位身著白色緊身襯衣的男子,衣襟前印著一大朵淡蘭花圖案,緊繞著他健碩有力的身軀。一雙按捺不住跳躍細胞的修長手臂彈落于方向盤之上,順著手臂朝上側望去,男子長有一張標準的國字型臉,極美的發際線恰好遮住他睿智的寬額,古銅色的皮膚上瓖嵌著高挺的鼻翼,在一副黑色墨鏡的映射下,整個人透出幾絲霸氣與傲慢。大大的鏡片正好遮住了他機警的眸子,皓白的牙齒不停地咀嚼著柔軟的舌尖彈遞過來的木糖醇。
男子微微泛紫的性感唇瓣滑出一抹陰險低沉的訊音︰「媽,這里就是你要尋找的二十五年前的明月路,292弄7號。現如今,經過開發之後編為明月路1134號。‘天苑景瀚’別墅區就是宏大集團五年前投資新建的,我們車子正對面的這一棟別墅就是宏大集團的總裁----葉茂晟的豪宅。不過,這里的別墅大同小異,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真是糟蹋了‘天苑景瀚’這麼好听的名字了……」
「看來你功課做的不錯!這里曾經是你外婆和我生活過的地方。二十五年前,是你外婆棉紡廠職工醫院家屬區,也是媽媽出生、成長的地方。這里有媽媽美好的童年,只是、只是現在已經被奢華的棟棟別墅所取代……」
後排座位上響起帶著無限感傷與懷念的中年婦女的回音,娓娓道來。似乎在瞬間無法停滯她闊別故土後的游思。
「媽,您看!前面那輛黑色奧迪里走下來的那位闊太太,她就是葉茂晟的夫人,那小女孩是她的孫女,旁邊那女的就是隨同她的保姆。」男子抬手取下墨鏡,仇視的眸子不停地凝視著車窗正前方,雌性超強的男中音平靜惑出。
「那個?」中年婦女按了一下車窗按鈕,滄桑的眸子流轉著一絲憤怒。
「往右前方看,飛鴿雕塑那邊,搭著紅色披肩對懷抱小孩的保姆指手畫腳的那位夫人!」男子向右邊微轉了一子,伸出右手的無名指向窗外指了指。
「什麼?她就是葉太太?」中年婦女向前探身,唇邊溢出凝重的驚嘆。
「嗯!沒錯,就是她!那車是她的專車,平時沒有第二人乘坐。」男子肯定地回答道。
「哼,我看她還能神氣到什麼時候?佔了我童年的地盤,不知羞恥。」中年婦女冷聲揚起,怒視著不遠處的身影。
「……」男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回應。
「看來她真是幸福了大半輩子,替她死去的女人卻沒有機會看見嘍。對了,葉鶯最近和你聯系了沒有?」中年婦女的聲音帶著吞噬般的陰冷追問道。
「沒有,她雖然非常記恨她父親。但要從她手里搞垮宏大,沒有那麼容易。恐怕她現在比誰都想要保住在宏大的職位,所以之前我們給她的那些小恩惠,對她來說也只是蜻蜓點水而已。」男子冷靜地咀嚼著,又將墨鏡拂上高挺的鼻翼。
「等一下我們直接回公司,那個張行長考慮的怎麼樣了?這都兩天了,離我們給他的期限可只剩四個小時了!你告訴他,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中年婦女微微地向後倚了倚身子,蠻橫霸氣的聲音一再響起。
「應該沒多大問題,他的千金女兒有辦法牽制住他。可是就怕他腦袋鈍繡反悔了,破罐子破摔的話,我們就被動了。不過,他會考慮清楚的!挪用公款投資宏大的‘晟域國際游樂城’一事,足夠他丟掉烏紗帽!」男子狠狠地抿了抿唇,一副滿腔謀略的神態。
中年婦女聳了聳肩,抬手拉了拉淡綠色的絲質披肩,按了一下車頂上的灰色按鈕,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容貌,冷冷地說︰「等等,停車!讓我下去仔細看看令我‘朝思暮想’的葉夫人!」
「媽,您不是說過些日子再踫面嗎?怎麼?」男子試圖勸阻情緒失控的母親大人。
「沒事!媽媽只是去問路而已,別緊張!」中年婦女推開車門,快速地走下車,向盡隔幾步之遙的葉夫人走了過去。
男子也隨之推開車門,走了下來,面無表情地跟在母親身後。
中年婦女搖曳著她風韻尚存的身姿,站在葉夫人面前,佯裝客氣地問道︰「您好,這位太太!想麻煩您一下,明光路292弄7號怎麼走?」
「292弄7號?沒听說過,不會是以前的老宅子吧?這里是1134號。要不,你去問問前邊的街道辦事處或者別墅區的物業公司。不過,這里好像很多年前是292弄,不過早都拆遷了。」葉夫人禮貌地回答著眼前陌生女人的問話,雙眼不停地眨了又眨。
「嗯,是二十多年前的舊地址了。估計很多人都搬走了吧?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那我再去別處問問。」
葉夫人望著眼前似乎有幾分熟悉的面孔,心頭微微一顫,淡淡的笑意里瞬時籠上一絲疑惑,久久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女乃女乃,我們去看信鴿吧!爺爺說,鴿子是自由飛翔的小鳥!」保姆懷里的小女孩不停地對著葉夫人揮著女敕小的手掌,嬌滴嚷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