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悶雷滾動,震顫天空大地,將昏睡中的人驚醒。
御瑯陌醒來的時候,人已在別院暖閣之中,燭光微弱,倒是炭火透過銅爐雕花,投射斑駁閃爍的光影,讓屋內一片透亮卻並不刺眼。
再熾熱的炭火,哪怕灼傷他的皮膚,也無法溫暖他的身體。而此刻,一股暖流正經由掌心緩緩涌入他的身體,溫暖柔和,以極盡呵護的姿態驅散他體內徹骨寒意。
不似御瑯穹的渾厚,卻同樣熾熱,帶著別樣溫柔。
御瑯陌的手指微微一動,觸手絲滑,綿軟的感覺讓他更堅信,他手中握著,並非兄長那雙有力的手,但是……
猛地抽回,錦被掀起一個角,只見他方才手握的位置,居然是……一只腳?!
只有他手掌般大小,白皙細女敕的腳背隱隱透著縴細血管,小巧玲瓏的五趾緊湊並攏,趾甲修剪得圓潤整齊,隱隱泛著珠光。
突然,精巧的腳尖勾了勾,「洗淨了,不髒的。」
一听說話的聲音,御瑯陌更是驚得差點兒又背過氣,若換做是旁人,明知他的身份,萬不敢將腳遞與他。
「你……」他說不出話來,縱然腳的主人似乎並不在意。
夏瑤坐在床邊,倚靠著床稜,一條腿屈起,正是將腳遞給他。而她此刻正捧著那本冊子寫寫畫畫,就連跟他說話的時候,也未曾停筆。
似是感覺到涼意,腳一伸,又鑽入錦被下,腳尖攢動著爬上他的手掌,一股暖流再次流淌開來。
御瑯陌再次抽手,干咳一聲,道︰「姑娘……不妥……」
夏瑤這才抬起頭,眨著眼楮一臉不解,極其認真道︰「真的不髒。」
這不是髒不髒的問題,御瑯陌尷尬別過頭,臉上浮現窘態的紅暈,就算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子,怎能在男人面前輕易露出光果的腳?
見人並不領情,不過好在醒了,夏瑤也沒有理由堅持用腳踩他。
收起手上的紙筆,穿好鞋襪下地,自一旁抽出帕子,竟是在幾乎快要沸騰的銅爐水盆中潤了潤擰干,好像完全不怕燙。
替他擦了手,沸水的溫度對于他來說,才是剛剛好。
御瑯陌還是有些尷尬,掃視屋內,難得御瑯穹不在,而口中殘留的血腥氣仍濃,也是他一直想弄明白的事。
「姑娘……可否實言告知,陌所服藥中,分量最多的一味,究竟是什麼?」
「血啊。」夏瑤毫不避諱答道。
「什麼血?」
夏瑤嘿嘿一笑,無比玩味,輕快道︰「野豬血。」
試問,誰能分辨得出幾十種藥材參雜後,那血是人血還是豬血?更何況,就算是沒有藥材,誰又能嘗過人血,再嘗野豬血去分辨?
不過,算不算間接糟蹋御瑯穹……不算,他要她替他隱瞞的。
御瑯陌縱然還有些狐疑,卻也問不出什麼,而另有疑問,也是不尋常的事。平日里,御瑯穹幾乎寸步不離他,但凡有事也吩咐其他人去辦,此刻卻不在周圍,如此放心便將他交給一個相識幾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