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曾與她最親近的人,一個是短短幾日便讓她許下諾言的人,就這麼不在了,她卻沒有埋頭痛哭,沒有痛徹心扉,沒有歇斯底里,只是靜了那麼幾天,然後在這里燒著紙錢說著風涼話,她是不是很沒良心?
花流痕與她數年同門,一同習武,她沒少捉弄他從他身上找樂子,可是,他說話雖然尖酸刻薄了些,卻從未放棄過要保護小師妹對小師妹好的念頭。
不管是師兄妹的情誼,還是男女之間的情愫,他百般對她好,從未向她討過回報,而其實這麼多年,她也從未回報給他什麼。
然,對于青虞,縱然豐寧城的一夜覆滅是場憑空而降的災難,她無以對此歉疚,但是……她對青虞還是有愧在心。
因為……許是她已經變心了?
她不能肯定,如果沒有那場災難,青虞如果還活著,她的局進行到此時此日……哪怕沒有與御瑯穹發生那一夜的事,她還會不會回去找青虞?
或許找了,她又能不能一心相待,真的與他避世而居?
她無法再回到那個可以被他依賴的夏瑤,人就是這般貪婪,當嘗受過可以倚靠別人的輕松與安全,就再也……回不去了。
「師兄,青虞,希望你們在天有靈,讓我有生之年,能尋到替你們報仇的機會。」
夏瑤又撒出一把紙錢,火焰再次高漲,身後傳來了沉靜有力的腳步聲,她不需要回頭,便知道是誰。
御瑯穹難得見夏瑤穿起一身黑色的衣袍,她向來喜歡紅色,他也吩咐了多為她做幾身紅色的衣裙,可是,自從入宮,她一直未穿過一件。
她身上這件黑色的衣袍,本是在北齊也同樣代表著尊貴的顏色,而此時此刻,他知道其中另一層含義。
紙錢的飛灰已經在她肩頭落了厚厚的一層,香燭插了滿地,空了幾只酒壺,紙錢的灰已經堆得像小山。他自從听說她入宮以來第一次要東西,要的卻是一車元寶蠟燭,他就知道……之前他與她之間短短幾日的美好,興許要結束了。
「吳國送嫁的使臣私下遞來書信,送嫁隊伍已到都城外三十里扎營,要等待公主回去,才能繼續前行。」
「呵……這麼快……」夏瑤說著,將剩下不多的紙錢一並推入火中,轟的一聲,火焰瞬間高漲。
御瑯穹趕忙拉著她的胳膊將她拽入懷中,看著她額前被火苗燎卷的發絲,無奈又心痛,「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麼?」
「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夏瑤終于說了一句有良心的話,卻不願抬頭看御瑯穹,或許這種祭奠的氣氛本就哀傷,或許也是……離別在所難免。
御瑯穹已經不會再問太傻的問題,比如,我為你做的已經夠多,你為何還是不信我?
他寧可相信,夏瑤做這一切有她自己的理由與難言之隱,她不是不說,不是不信,而是時機未到。
「你似乎從來沒問過我有關吳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