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實在看不下去御瑯穹身上的傷,整夜渡些內力給他,他也僅僅偶爾睜開眼看看,然後一言不發再睡去。
或許他是真的寒透了心,不想再多說什麼了,或許他的耐心有限,已經耗光殆盡,再多說一句,就不是那麼頗為寬讓的話了。
待到御瑯穹赴戰場,夏瑤就又像個幽靈一般,整理好營帳,熬好藥汁,準備藥品,偶爾良心發現洗洗衣裳曬曬被褥,完完全全一副使喚丫頭的模樣,軍營中所有的人對她視而不見。
唯一還讓她能有些存在感的就是面對傅青虞,一個身體綿軟的被俘將軍,算得昔日舊情人?
「青虞,當時君少雅到底要挾你要做什麼?為什麼我想了許久,你似乎除了被迫身在青樓,也沒圖謀過我什麼呢?」夏瑤終于問出久久想不通的疑惑,她至始至終沒將傅青虞當做是敵人,也正因如此,他從來沒害過她,甚至沒有在她身上撈到一點兒好處。
傅青虞連著在床榻上躺了數日,本就被藥物控制的身體,幾天躺下來早就軟得連說話也無力。
但他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無論如何,他是敵國將軍,來到這里沒有被施以酷刑,沒有被逼問半句,已是夏瑤最大的維護了。
「她兩年前就要我等在豐寧城,與你相識之後……引你傾心于我。但是告誡我,不能誤了你和御瑯穹相處的事,不能跟你去北齊,只到你事成,心中有我且回豐寧城尋我。」
夏瑤點了點頭,原來就那麼簡單。君少雅要她愛上傅青虞,又不能干擾了她與御瑯穹的逢場作戲,待到事成……也或許傅青虞的存在又成為了她另一個軟肋。
其實君少雅的計謀中,也已經算到了防著她愛上御瑯穹,壞了她的計劃。
「可是當時豐寧城還未覆滅之時,為什麼又突然招你回去?」
傅青虞沉吟了一會兒,「因為君少雅好像察覺到你對我並不上心,我……失敗了。」
夏瑤皺了皺眉,「不對吧?我對你有沒有心沒跟任何人說過,就連襲風都知道我對你極其在意。莫不是……你真的跟花流痕有一腿?」
「我沒有!」傅青虞突然憤出一聲,撇過頭。
夏瑤古怪的一笑,那心里的滋味其實更加古怪,「你當時在藍衣坊的時候,沒有武功,我竟然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你有一身那麼精湛的武藝。」
「用藥封了內力,在風塵中浸染兩年,還能剩下什麼呢?」傅青虞苦笑一聲,又道︰「我那日……是有把握不傷你。」
用藥封了內力,以完全不能自保的姿態在風塵中浸染兩年,還剩下什麼?或許就是夏瑤當日所看到的,仍舊不屬于風塵中人的傲骨與隱忍。
將軍之子,習得一身武藝,卻被皇家投入風塵中,他若是不小心死了,恐怕也那麼無傷大雅吧?
可是,他比她更像個笨蛋,一個視他如敝履的家族,他仍舊舍得一身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