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靖王是個好男人,身為王爺,並沒有半點架子,他將馬車讓了出來給太平等女眷,自己和侍衛們在篝火旁守了一晚。盡管這樣,第二日太平的臉色仍舊看得出來了很差,靖王見狀,索性與慕家兩兄弟都騎馬,讓幾個女子在車中,多多少少可以補充一點睡眠。
昨日死了不少侍衛,馬兒盡管夠用,太平也沒有推托,謝過靖王後,和水鈴鐺、鎏金坐上馬車,倒也寬暢,只可惜這王爺的馬車怎麼都比不上她的,顛簸得她整個人都快散架了。
錢二落後了一步,他要去撈那輛掉下懸崖的馬車,雖然他對太平說的時候似是不在意,其實他心里也舍不得,畢竟這是他們合力打造的第一輛馬車,車里還設了好些機關,他還怕給人看到學了去,雖說是荒山野嶺,也保不住萬一。
靖王只道商人重利,也沒在意,看在錢二昨日相幫的份上,還說要給他留兩個侍衛幫忙,錢二拒絕了,只請他把自己媳婦先帶進京,他隨後跟上。
太平相信錢二的能力,他總會有辦法把馬車找出來,而且她相信自己和錢二的能力,那輛車的材料可沒有這麼不經事,雖然掉下了崖,卻不見得就壞得徹底,主體設計肯定是沒問題的,最多回去修繕一下,仍舊可以用。
後來的路上,途中有地方官員迎接,到驛站的時候又補充了裝備,一路緊趕,期間再沒出過什麼事,幾日過後,馬車終于到達了京城。
京城比荊州可是大多了,鎏金好奇地掀了簾子看向車外,咋舌叫道︰「姑娘,你看你看,這車道好寬,怕是可以容四五輛馬車並轡而行呢!」
太平看了看,心道果然是京城啊,交通秩序就是好,城中青石鋪路,闊道高樓,就連小攤販也井然有序地排列在街道兩側。最讓太平欣喜的是在行人中看到了不少女子,其中不乏富貴人家的閨秀,有丫環嬤嬤相陪,看來京城的規矩也不是她想像的那麼大,女子亦可上街行走。
水鈴鐺在南市與他們分手,走的時候告訴太平,若要尋她,就到南市的「寶和堂」藥店,她和錢二暫時會住在那邊。
水鈴鐺想了想還是不大放心,對太平說道︰「姑姑,這里是京城,可不比在荊州,行事都講究規矩,你萬事要小心。」
太平知道名義上自己是姑姑,實則這些年水鈴鐺對她就像一個大姐姐,很多東西她都是從水鈴鐺這里學到的,她點頭道︰「鈴鐺,你以前教我的那些規矩我都記著呢,放心吧,只要別人不惹上門來,我不會對人動這個!」一邊說,一邊俏皮地晃了晃拳頭。
水鈴鐺啞然失笑,拍了拍她的手道︰「叔公要我告訴你,真危及自身時,規矩什麼的,你沒必要記。」
太平拜師時,辛無殤讓她發過誓,不得他允許,絕對不能在人前使用他所教的一切,從水鈴鐺轉告的這句話就知道老毒物對這個唯一的弟子還是疼愛的。
太平心中一暖,緊緊握了一下水鈴鐺的手︰「你見到他老人家,一定代我謝謝他!」
蕭子逡行在車前頭,將人送到了侍郎府,府門前兩個大石獅子,彰顯著主人家的身份貴重,抬頭只見高高的匾,上書慕府兩個大字。
門房老遠見著靖王的車駕,早早去通傳了,所以馬車才到府門邊,就有人迎了出來,慕雲飛帶著,妻子兒女跟在後面,一大家子好不熱鬧。太平不知道誰是誰,下車後低了頭站在一邊,這時候大家都忙著參見靖王,沒有人記得她這個小女子。
還是靖王先提起了太平,慕雲飛這才注意到自己這個女兒,在慕蘊涵的小聲提示下,太平上前給慕雲飛和蔣氏見禮,她對蔣氏的稱呼是「夫人」,她不想叫這個女人母親,母親這兩個字眼太高貴了,蔣氏承受不起。
蔣氏瞥了她一眼,臉上保持著平和的微笑,對這個稱呼似乎並無不滿,拿出手絹在眼角沾了沾,說道︰「都長這麼大了,我早就念著接你回來,你爹爹卻說荊州那邊氣候好,你身子弱,要好好調養,現在可大好了吧?」
太平答道︰「謝夫人惦記,好多了!」
兩口子向蕭子逡表達了謝意,邀請他進府小坐,蕭子逡以要趕著進宮復命為由,沒進門就走了,他走的時候,太平看到蔣氏身邊的姑娘一臉的不舍,抬起頭一直盯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慕雲飛和蔣氏臉上也都寫著惋惜,顯然他們對靖王沒進門很是不甘,太平馬上猜到這位靖王爺是單身。蔣氏身邊的姑娘看見和她相當,看著比她大一點,一定是府里的大姑娘慕月蓉,戶部侍郎家的嫡出女兒,論身份地位也是相當當的,不至于對一個妾室之位還眼巴巴的,只有王妃的位置,會讓他們露出這樣的表情。
至于另外那幾個,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有蔣氏和慕月蓉在,都規矩得很,低首斂目的,看不出情緒來。太平看著她們,心道這些就是自己的姐姐妹妹了!
「回來了,先去洗浴一下,你住的院子你母親已經收拾出來了,讓下人帶你下去先歇一歇。」慕雲飛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淡淡地,就像是跟一個陌生人說。
太平低了頭小聲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