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癢!」太平縮了縮脖子,嘻嘻笑道。
蕭子逡縮回手指,突然發現手指上沾了一點東西,湊到鼻端聞了一下,再看太平臉上先前被他模過的地方,不禁失笑。
「丫頭,你比我還會裝!看來你也是一個表里不一的人啊!」
太平的耳邊被蹭掉了一點胭脂,胭脂下的肌膚露出一點白如玉,全不似面上的蠟黃。
九坡的醒酒湯姍姍來遲,不過這醒酒湯的效果還好,太平喝下去就清醒了,她揉著眉心,看著眼前陌生的房屋,腦子里一團漿糊。
「這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里?」她問九坡,「你是誰?」
「姑娘叫我九坡就好,這里是韶華宮,姑娘醉了,無意中走到這里,你是來參加宴會的吧,雖說宴會天明才會散,可姑娘離開的時辰怕也不短了,既然酒醒了就早些回去,免得家里人尋不到擔心。」
九坡暗暗鄙視了一番靖王,還道自家王爺改了性子,終于懂得和姑娘家相處了,誰知道卻只是趁人醉的時候,人這一醒,他就溜了,還得自己來應付。
「哦,原來你是太監!」太平點頭道,「謝謝啊!九坡公公!」
九坡怨念道︰我不是公公,我是純爺兒們!可是他不敢多說,因為靖王吩咐過他不許亂說話,他不知道怎麼樣說叫亂說,少搭腔是最保障的做法,只要他不開口,王爺的這個罪名就落不到他身上。
太平在九坡的帶領下離開韶華宮,曲曲彎彎拐了不少彎才回到宴會的地點,待听到人聲,九坡說道︰「姑娘,就送你到這里,接下來的路你自己走吧。」
太平再一次向他表示了謝意,獨自回到宴會地點。
她對九坡印象很好,因為從九坡身上她沒有感到一絲敵意,就算醉了,她的第六感在有警戒時還是會提醒她,多年養成的警覺已經融入了她的骨髓,就是睡夢中也能憑著本能殺人,九坡能安安生生站在她面前,就足以證明這是人不是她的敵人。
誰也不知道,神智不清的太平比清醒的太平更加危險,蕭劍南與蕭俊書若是知曉,應該慶幸蕭子逡先他們一步遇到太平,若是換了他們,蕭劍南且不說,蕭俊書那個脾氣是一定會挑釁太平的,萬一有一點威脅到太平的舉動,相信太平下意識的出手會令他們很難看。
解酒藥忘了帶,是因為太平沒想到自己會喝酒,她袖中可殺人于無形的毒藥並非沒有。
太平完全想不起自己醉了後做過些什麼,這也是她唯一的弱點,所以在十七年蟬的時候她很少喝酒,因為一醉就出狀況。她沒想到這樣甜甜像飲料的酒也會醉人,就好比紅酒,喝著時感覺不到什麼,容易讓人忽略了它的後勁。
換了具身子,沒繼承到她以前的強勁與靈活,還得她費心費力改造,受盡苦楚,沒想到這醉酒的毛病卻繼承了個十足十。
太平慢吞吞地走向喧囂的花廳,還沒到目的地,慕月蓉就氣急敗壞地迎了過來,她的身後跟著滿臉不安的鎏金,鎏金看到太平,跑過來揪住她,手微微顫抖︰「姑娘,你去哪里了,夫人尋你,奴婢找了你半天!」
太平對她安慰地一笑道︰「我不過四處走了走,沒事。」
「你一個人偷偷模模的,去了哪里?」慕月蓉目光不善,指著太平問道,「可別做出什麼丟臉的事來,連累我的名聲。」
太平正自懊惱,想不起來醉酒時發生了什麼,讓她的心情很不好,有一種某些事沒在自己掌握之中的煩躁,慕月蓉很不巧地撞在了槍口上,最倒霉的是,她的丫環也沒跟在身邊。
「我最討厭人拿手指著我,第一次,我提出警告,再有下次,別怪我不客氣!」她伸出食指,將慕月蓉的手撥開。
「你膽敢對我這樣說話?」慕月蓉怒道,「你別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
「什麼身份?」太平微笑著靠近她,「什麼身份也比你好啊,你可是被嚴家退了親的,這種叫什麼來著,棄婦?你還沒過門,好像還算不上,就你……你有名聲麼?」
「慕太平,你……」慕月蓉手一揚,一個巴掌就向太平扇過來。
眼看太平就要遭殃,鎏金驚得叫出聲來︰「姑娘!」她撲前去,想要擋在太平面前,太平的卻比她快,一只手將她輕輕往身後一撥,另一只手緊緊攥住了慕月蓉。
她笑著湊到慕月蓉耳邊,輕聲道︰「嚴陌來了,還有好幾個公子哥兒,他們就在你身後不遠處,慕月蓉,你不是喜歡扮淑女嗎?莫非不準備扮下去了?」
慕月蓉回頭,看到了嚴陌等人,還有炎王、東王、錦福公主等人,別說這些是她在意的人,就是她不在意的,為著她的好名聲,也不會讓自己的囂張落入別人眼底,她迅速變臉,笑容在唇邊綻放。
太平伸出腳,狠狠地用力,踩在慕月蓉的腳背上,口里卻道︰「保持笑容!對,就這樣,慕大姑娘,這才是淑女本色!」
慕月蓉哪里忍得住,痛叫出聲。她被太平氣得發暈,可是她還沒暈徹底,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夠發了瘋一樣撲上去打太平,她必須按太平說的,保持她的淑女形象,否則就前功盡棄了。剛才的才藝表演,她琴技驚四座,好不容易才吸引別人的目光,其中不乏年輕男子對她的欣賞,她注意到炎王和東王也特別關注了自己。
用嘴捂住口,慕月蓉眼淚汪汪,眾人過來,蕭劍南問道︰「慕姑娘,怎麼了?」
慕月蓉看了太平一眼,壓抑著心頭的憤恨,拍著胸口作可憐狀︰「多謝王爺關心,是有一只老鼠從腳邊躥過,嚇到我了,一不小心就扭到了腳!」
她頗為痛苦地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看著蕭劍南,含淚的大眼楮撲閃著,努力想要引起蕭劍南的同情。
「慕姐姐,你沒被嚇到吧?」錦福公主上前,位住太平道。
蕭劍南與蕭俊書也側首同聲問道︰「三姑娘,你要不要緊?」
太平搖了搖頭,微微笑道︰「我是鄉下來的,老鼠見得多了,沒被嚇到。」
「宮中竟然有老鼠,這些宮女太監看來又偷懶了,我得告訴母後,好好管治他們!」錦福公主道。
「公主饒命啊!」幾個隨行的宮人一听招了禍,忙跪下求饒。
太平心道,慕月蓉你個害人精,這下連累宮人了!想到方才為她引路的九坡也有可能被連累,心下不忍,勸道︰「公主,算了吧,老鼠也要生存,怪不得他們,你想不想听,我給你講個關于老鼠的故事?」
錦福公主見有故事听,高興拍手道︰「好啊好啊,慕姐姐,你的故事如果讓本宮滿意,本宮就饒了他們。」
慕月蓉的目光落在太平身上,像兩把利劍,恨不得將她穿兩個窟窿。明明她什麼都比太平好,這些人是眼楮瞎了嗎?竟然眼里都只有太平,沒有她!慕太平,你等著!出了這皇宮,看我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