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慕家兩兄弟被方才處于反方的一群人圍攻,都說他二人不仗義,幫著自己妹妹欺騙他們。浪客中文網∣∣
慕蘊涵老實說道︰「我也不知道三妹妹琴彈得這麼好,真的。」
慕蘊訶則道︰「也不看看是誰的妹子,咱們慕家的姑娘,哪個不是才名在外,還不是怪你們,以為她是鄉下來的就小瞧了她!」
蕭俊書好奇地問太平︰「喂!你為什麼要裝,明明有這麼高超的琴技,還讓人以為你啥也不懂,除了這個,你到底還會些什麼?」
太平半真半假地說道︰「東王殿下,小女子可沒裝,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自己很差啊,是你自己這麼認為而已,不信你問燕先生,我跟他學的時候,怎麼撥弦都不懂呢,有一種東西叫做份,不過估計殿下不懂,畢竟您可沒這個東西!」
說起來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蕭俊書自己又說過隨意一些,不要將他當成王爺,太平便也不跟他客氣。這話一出口,氣得蕭俊書牙癢癢,想要反駁她兩句,看她笑得真無邪,又莫名地忍下了氣。
他端詳著太平,心下暗忖,人都說女大十八變,還真是如此,太平比初初來京時好看了不少,膚色也變白了些,這丫頭其實也不難看,就是走路沒個女孩子的樣子,大刀闊斧的,跟個男人似的。
蕭劍南作東,請大家到京城最好的酒樓吃飯,酒樓名叫醉四海,裝飾豪華,一看就是高消費的場所,太平還沒來過。
進去一看,里面的格局有些像幽雲十二坊的,但似是而非,哪里有她親自設計的好!與水鈴鐺相視一笑,心下明白,出聲問道︰「不知這醉四海的老板是什麼人?」
「好像不是京城人仕,原本京里最有名的酒樓是滿堂樓,醉四海是這幾年新崛起的,老板雖是外地人,在京里也有靠山,處事圓滑,方方面面都打點到了,加上他們菜色好,各地名吃都有,並不時推出新品,沒多久就躍居滿堂樓之上。」
回答太平的是靖王蕭子逡,蕭劍南看了他一眼說道︰「慕姑娘算是問對人了,說起京中吃喝玩樂的場所,五弟可是如數家珍,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蕭子逡笑道︰「二皇兄家中有王嫂,自然好吃好喝侍候得周到,弟弟我孤家寡人一個,沒人關心,就只能跑到外面吃喝,所以了解得多些。」
蕭劍南皮笑肉不笑道︰「那是母後寵五弟,一直由著你不娶,咱們哥幾個可就沒那麼好運了,身為皇家子,很多事情身不由己,進了門的,不一定是心里想要的,心里想要的,卻又不知道如何接近,讓她接受。」
「兩位皇兄別說了,趕緊叫小二上菜吧,什麼好吃上什麼,吃飽了好去郊外賞花去。」蕭俊書打岔道。
這邊里忙著菜上了桌,還未動筷,廂房的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了進來,向三位王爺見禮,慕月蓉竟也在其中。
她的視線與嚴陌對視了一下,愣了一下,快錯開,轉而走到兩個哥哥面前,嬌聲說道︰「大哥,二哥,你們怎麼在此?」
「和三位王爺約了到郊外踏青,蓉兒,你又怎麼會在這里?」慕蘊涵問道。
「嫣然今兒生辰,幾個要好的姐妹約了在這里慶賀一番。」慕月蓉說道,橫眼瞟到了太平,心下有些詫異她怎麼會跟在這兒,再看到燕出塵,頓時恍然,想來是老師帶弟子,便一起過來了。
問題是自己這個嫡出的大姑娘都還未與三位王爺同桌吃過飯,太平一個庶出的丫頭,何以有這番殊榮?慕月蓉覺得最近自己事事不順,心頭頗為氣悶。
唐嫣然的父親是晉國大將軍唐楚方,手握一方兵權,就是幾位王爺也要讓上三分,听到是唐嫣然的生辰,兩方一計較,兩桌便合到了一處,換了一間大的廂房。一下子擠進來六個女孩子,人數驟增。
另外四個女孩皆是官家千金,分別是楚芳婷、賀芊芊、穆海韻、王易君,幾個女子環肥燕瘦,各有千秋,一雙雙妙目不時掃過席中幾位男子的面容,其中以靖王收到的秋波最多。
太平本來坐在慕蘊涵慕蘊訶兩兄弟的旁邊,見慕月蓉來了,便要讓座于她,不想慕月蓉壓著她的肩坐了回去,笑容可掬地說道︰「三妹妹只管坐著,我坐那邊就是了。」
說罷她坐到了靖王身邊,水鈴鐺沖太平擠了擠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太平笑了笑,見唐嫣然坐到了蕭劍南讓出的位置上,起身給其他姑娘讓座,一番推辭之後,叫賀芊芊的姑娘坐到了太平之前的位置,太平與水鈴鐺、鎏金三人挨著坐到了另一頭。
「楚姑娘,你坐這里吧!」靖王將自己的座位讓給了楚芳婷,楚芳婷嬌羞地坐下,心似小鹿蹦蹦直跳,在座的男子,若要數誰最讓女孩子心生向往,當屬靖王與燕出塵。
一個身份貴冑,英俊不凡,最關鍵是潔身自好,不曾傳過緋聞,目前為止還是單身漢一枚;另一個俊美無匹,有著令下女子妒忌的容顏,同樣身邊無紅袖添香。
這兩個男人,就好比張愛玲筆下的紅玫瑰與白玫瑰,各有特點,難以抉擇。
好比太平以前所處的時代,每一個女孩都有一個公主夢一般,這里的女孩,每一個也都有著王妃夢,大晉的王爺無一不是翩翩美男,誰不想上枝頭做鳳凰?從這一點來說,蕭子逡還比燕出塵佔優勢些。
蕭俊書也生得俊,不過年紀小了些,沒有成熟的蕭子逡和燕出塵來得吸引女孩們的注意力,蕭劍南也不弱,可惜他已經成親了。
在場的男士應該說都很紳士,見靖王都讓了,一個個也起來讓座,最後穆海韻坐了嚴陌讓出的位子,王易君坐在了慕蘊訶和東王中間。
「你坐這時來吧,三妹妹!」慕蘊涵向太平招手。
太平搖了搖頭︰「不用了,大哥,坐哪里都一樣,我和水姑娘一起,好說悄悄話。」
慕月蓉瞥了一眼鎏金也在座,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事物一般,皺眉道︰「三妹妹,不是我說你,下人怎麼可以和主子坐一處呢?跟著先生學了這麼些的規矩,你怎麼越學越回去了?」
之前太平拉著鎏金坐下,大家也沒人說什麼,在燕出塵那里,他們都是看到鎏金是有座的,而且她和太平與水鈴鐺的關系都不像主僕,更像姐妹,到了酒樓,大家本就是來吃飯,別的人都沒帶僕從,自然沒人注意這個細節,都忽略了鎏金的身份,經慕月蓉這一提醒,便都看向鎏金。
主子與僕人同坐,這可是自降身份的事,別的且不說,幾個姑娘看太平的目光便有了些異樣,她們身後的丫環也拿眼瞄著鎏金,低首竊竊私語,仿佛鎏金與主子同坐,犯了多大罪似的。
鎏金有些惶惑,欲待站起來,太平伸出手將她拉住,阻止了她的起身。
「我從未說過鎏金是下人!」太平說道。
慕月蓉笑了笑︰「妹妹可是真了,你說不是就不是了嗎?她的賣身契還在娘的手里拿著呢。」
「姑娘,我……我還是站著吧!」鎏金知道慕月蓉要挑刺了,不想給自家姑娘惹麻煩,尤其是在這麼多人面前,她看得出,在座的幾位公子對姑娘印象都不錯,若是因為自己給搞砸了,豈不是有負姑娘。
太平緩緩搖頭,面上依舊帶著微笑︰「姐姐,在家是要守規矩,不過現在是在外邊,今日是有人請我們出來踏青,鎏金也在被邀請之列,如果姐姐看不過去,可以有兩個選擇,要麼,讓你的丫環也坐下,要麼,你可以離開,反正鎏金是不可能站著的。」
這是太平第一次在人前挑釁慕月蓉,她心中暗喜,心道這一來,靖王等人該看出太平的心口不一了,她的偽裝也該撕掉了。
她突然間就變了臉,帶了三分委屈,眼含淚水看向太平,說道︰「我……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幾位王爺都是身份尊貴之人,與一個下人同座,傳出去難免不大好,三妹妹,咱們姐妹難得一處說話,你不要趕我走!」
唐嫣然是武將之女,最見不得人欺負別人,之前慕月蓉一番花言巧語,讓這個頭腦有些單純的姑娘以為她當初與嚴陌定親真的是身不由己,並且慕月蓉還說後來是太平破壞了她的婚事,故意勾引嚴陌,害得嚴家不喜這才退了親,哀求唐嫣然看在那是她妹妹的面上,不要聲張。||中文||
唐嫣然相信了慕月蓉,原諒了她,兩人合好如初,慕月蓉將太平形容得非常跋扈,她已經先入為主地對太平有了不好的印象,此刻見慕月蓉含淚退讓的樣子,頓時激起了她的保護欲,起身一把拽起鎏金道︰「好沒規矩的下人,惹得主子生嫌隙還不自知,滾一邊兒去!」
鎏金不及提防,被她推了個趔趄,後面站立的丫環中不知誰插了一腳,鎏金頓時摔倒在地。
「唐姐姐,不可!」慕月蓉驚叫道。暗中卻拿眼偷瞄太平,巴不得太平與唐嫣然馬上翻臉。
她知道鎏金對太平的重要性,這個和太平從小一起長大的丫環,在太平心中比她的親姐妹還要親。
可是慕月蓉失望了,只見太平紋絲不動地坐在原坐,壓根沒有起身的意思,對鎏金的摔倒也無動于衷,嘴角帶著一絲似憐憫又似嘲諷的笑,定定看著她,慕月蓉在她的目光注視下,沒來由地有些心慌,低下了頭。
「鎏金!」一直強有力的胳膊伸出,扶起了地上的鎏金,眼里的關切不喻言表,「你傷到沒有,痛不痛?」
水鈴鐺側過了頭,眼底一片黯然。蕭劍南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唇角緩緩浮上一絲淺笑。
「我沒事,燕先生。」鎏金像是有些害怕地退到太平身後。
燕出塵轉向唐嫣然道︰「唐姑娘,闖到別人的地方,隨便責打別人的客人,就是唐大將軍教你的規矩嗎?」
唐嫣然沒想到燕出塵會生氣,有些茫然地看著他道︰「她……她是你的客人?」
燕出塵沒有理她,轉向蕭劍南長揖一禮道︰「王爺,看來今日踏青之游,還是免了吧,鎏金受了驚嚇,得回家休息,太平,鈴鐺,咱們走!」
太平站起身,對兩位哥哥說道︰「大哥,二哥,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慕蘊訶嗖地一下站起來︰「唐姑娘,你太過份了!這是我妹妹的丫環,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她若有錯,也該我妹妹自己來教訓,姑娘憑什麼插手別人的家事?王爺,對不起了!」
「二弟,別亂說話!」慕蘊涵喝道。
慕蘊訶看他一眼,沒有說話,轉向太平道︰「三妹妹,我跟你們一起走!」
「那我也告辭,反正這里人多,空出位置來,正好不擠。」江文蔚也站起身來。
「這里離靖王府近些,不如帶鎏金姑娘去我府上,看看有沒有傷著哪里。」靖王也站了起來。
唐嫣然張口結舌地看著,她沒想到不過是推了一個丫環一下,竟然這麼多人有反應,慕月蓉也一樣,她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了。
臉色急劇變了幾變,慕月蓉走過來,拉著太平的手軟聲說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唐姐姐也是听了我的話才……我真的沒有惡意,大家別怪唐姐姐,三妹妹你也別走,好不好?大家難得遇到,今兒又是唐姐姐的生辰,都是開心的事兒啊,不要為一個丫環傷了和氣。」
「燕先生,給本王一點面子,算了吧,鎏金姑娘不也說沒傷著哪里?」蕭劍南說道,「唐姑娘,你確實魯莽了些,不過不知者不怪,她並不知鎏金姑娘是先生的客人。」
蕭劍南一邊說,一邊多打量了鎏金幾眼,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不怎麼起眼的丫頭,竟然能夠得到燕出塵的看重,這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起太平來,丫環都能夠令燕出塵變色,那主子呢?
他覺得今日這一趟沒有白來,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炎王都這麼說了,燕出塵也不好駁人面子,詢問了一下鎏金的意見,留了下來。
下人將歪倒的椅子扶正,太平跟過去幫忙,慕蘊涵忙道︰「三妹妹,讓下人干吧,別髒了你的手。」
太平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笑了笑沒說話,拉著鎏金坐下,這次沒人再說什麼。
太平湊到鎏金耳邊,說道︰「別緊張,自然點,你不比她們差什麼,回去我就找夫人要了你的賣身契,還你自由。」
「姑娘……」鎏金紅著眼看著她,「我不離開你。」
太平捏了她的臉蛋一下,笑道︰「你想離開,我也不會讓你走的,放心吧!」
她已經給鎏金安排好了退路,不過看樣子,似乎用不著她操心了,有人比她更擔心鎏金的安危,方才她沒有第一時間搶過去阻止,便存了幾分試探的意思,終歸燕出塵沒有讓她失望,只是水鈴鐺那里已然看了出來,不知道該怎麼對她交待!
太平在心中輕嘆一聲,心中亦有些難過。
小二見這里的戰火平息,手腳麻利地上了菜,八縈八素,菜肴很是豐盛,但是在座的人各懷心思,這頓飯吃得並不開心。
太平和燕出塵很像兩個另類,絲毫不顧忌旁人的眼光,不住地往鎏金碗里夾菜。鎏金埋頭吃菜,倒也不用看別人眼色。
蕭俊書看了看太平的吃相,搖了搖頭,果然怎麼看都不是大家閨秀的樣子,心中之前對她生起的一點朦朧感覺一時間又蕩然無存。
「對不起,我失陪一下。」唐嫣然站起身來,在丫環的攙扶下出了廂房。
慕月蓉猜到她這是要去小解,說道︰「唐姐姐,等等我,我陪你。」
唐嫣然聞言點了點頭,面帶感激之色。畢竟一個姑娘家在心儀的男子面前離席去淨室,實在不算什麼光彩的事,有人陪就好多了。
出門後慕月蓉說︰「謝謝你,唐姐姐,為了我,害你都被大家誤會。」
唐嫣然說道︰「沒什麼,我就是看不慣有人欺負你,你那個妹妹真是!我看她就是個上不得台面的,你也不用怕她。」
「唉!如今家里最受寵的就是她了,你也看見了,不知道她是不是使了什麼妖法,不管對錯,誰都站在她那邊,在家里也是,以前我爹最疼我的,現在眼里只有她了,還給她請了這麼多有名的先生。」
「那個燕先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居然也跟著維護一個丫環。」唐嫣然說道,她是燕出塵的崇拜者,自然不會怪燕出塵對她態度不好,只把一切推到了鎏金和太平身上。若不是她們,她也不會被偶像指責。
「我猜他想必是看上了我三妹,那丫頭是三妹的貼身丫環,將來就是通房大丫頭,若真是這樣,可不就是他的人了,維護些也是應該的。」慕月蓉說。
唐嫣然搖了搖頭︰「不像,我覺得燕先生這樣的人,是不會看得上你三妹的,何況說起來她也算是燕先生的記名弟子,禮不可廢,他定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慕月蓉點頭道︰「說的也是,我三妹心里,只怕還記著嚴少爺!方才我見他倆眉來眼去的,唐姐姐,說起來這事有些對不住你,我沒法管教自己的妹妹,讓你見笑了!」
「真的?」唐嫣然聞言牙關咬得緊緊的,心中怒火上升,「這事不怪你,我也知道你的難處,有這樣的妹妹,真是你的不幸!」
「她就和她娘一般的狐媚,明明生得並沒有你我美,搞不懂怎麼那些男子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慕月蓉嘆了口氣,「我只盼她不要做出什麼有失體統的事來才好,否則還要連累我和其他幾個妹妹。」
兩人一邊談,一邊解決了內急,洗了手回到席間。
得了慕月蓉的提醒,唐嫣然這次目光盯緊了嚴陌和太平,不再他顧,仔細一看,果然發現嚴陌不時偷眼看向太平,而太平偶爾也會看他一眼,兩人四目相對時,太平就會對嚴陌微微一笑。
唐嫣然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立時就發作,將太平拖出去打一頓,可是這里不是她家,坐在身邊的也不是普通人。
手中的帕子絞了絞,都快被唐嫣然絞爛了,忽略到眾人突然看向她的目光。
「唐……嗝……姐姐……嗝……」慕月蓉捂住了自己的嘴,心下大腆,怎麼在這個時候打起打起嗝來?
「蓉妹妹,你怎麼了?」唐嫣然好心地替她拍了拍背,「想是剛才出去,喝了涼風所致,趕緊喝些水。」
「哎呀,好臭!」水鈴鐺跳了起來,「受不了了!」
「唐姑娘,你身上沾了什麼,怎麼味道這麼……怪異?」江文蔚好心地提醒唐嫣然,唐大將軍是他的偶像,對這位唐家姑娘,他自然客氣相待,沒直接說出臭來,是給她面子了。
「沒有啊?」唐嫣然見大家都這麼說,舉起袖子湊到鼻端嗅了嗅,她本就是武將之家出身,平日里也不大講究什麼文雅。
「姑娘,真的有味道!」她的丫環忍著惡臭湊到她耳邊說道,「難道姑娘聞不見?」
「什麼味道?我真的沒聞到,小芝,你說到底是什麼味?」
「就是放……放屁的那種臭味。」
像是為了配合小芝的聲音,突然間唐嫣然坐的椅子下發出一聲低沉的悶響,隨即一陣更臭的味道傳了開來。
蕭劍南先還忍著,為了給女兒家幾分面子,此刻再也忍不住,面上掛了一點寒霜,起身走了出去。
東王也跟著離開,接下來其他人紛紛跟著兩人離了席,就連一起來給她慶生的姑娘,也在看了她一眼後,跟著幾位王爺後邊走到了外面。
唐嫣然又氣又急,說道︰「真的沒有,我沒有……」
沒有什麼,她卻說不出來。
慕月蓉說道︰「唐……姐姐,嗝……你怎麼會……嗝……」
兩人一個打嗝,一個放屁,真真鬧了笑話。
「蓉妹妹,我真的沒有,為什麼你們都說我身上有味道,我沒聞到,真的,你不信你再聞聞!」
她舉起袖子來到慕月蓉身邊,慕月蓉只听見又是一聲低沉的響聲,一股臭氣撲面而來,幾欲作嘔。
她不得已捏著鼻子︰「別……嗝……別,唐……姐姐……嗝,真的很……臭!」
明明都這樣了,唐嫣然這不是自欺欺人嗎?慕月蓉有些後悔和她一起了,咬了咬牙,也提著裙角去了外面。
唐嫣然欲待出去,被自己的丫環拉住。
「姑娘,還是別去了,等會兒吧!」去了還不是一樣惹人嫌!
唐嫣然愣愣地看著熱鬧的廂房只剩下她與小芝只影相對,淚水落了下來,撲到桌上號啕大哭。
「怎麼會這樣?明明不是我!」
才說著,她覺得肚子一陣脹氣,一股熱氣順著小月復而下,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噴放出來,聲音響亮,她壓根就來不及忍住。
小芝一臉郁悶地看著她說︰「姑娘,你莫不是早上吃壞了肚子?我們還是回家吧!」
這下唐嫣然才真的相信自己確實做了失禮的事,目瞪口呆地看著小芝,再不辯解。
小芝扶著她走出廂房,先給屋外的人跪下了,頭磕得呯呯響︰「求求各位爺和姑娘,別將我家姑娘今日失禮之舉說出去,事關姑娘名聲,說出去可就完了,小芝懇求您們了!」
唐嫣然居然有個這麼忠心的丫環,能讓丫環如此相對的主子,再壞也有她的可取之處,何況唐嫣然其實也沒做什麼壞事,她不過推了自己一下。聯想到自身,鎏金有些不忍,拐了一下太平的手,輕聲道︰「姑娘……」
太平笑著看了看她,卻轉向燕出塵道︰「你看我們家鎏金就是心善,方才人家還動手打她呢,這會兒卻只有她一個人為唐姑娘的事求情,倒比那些自稱是好姐妹的人有良心多了!好吧,我這里不會說出去,其他人,我不能保證!」
「多謝三姑娘!多謝鎏金姑娘!」小芝忙對著二人道。
「咳!那麼,就這樣吧!」蕭劍南看了看眾人,總結陳詞。
見到大家都點頭,小芝放下心來,扶著還在哭泣不止的唐嫣然告辭。
太平心想,這下有很長一段時間,唐嫣然不好意思出門了,總算沒人來找她的麻煩了!目光瞥向慕月蓉,頓時帶上了幾分寒意,她居然將什麼都推到了太平身上,還想借著外人之手來對付她,是不是自己太過縱容她了?
有了這一出事故,為唐嫣然慶生的幾個姑娘也不好意思再跟著了,似乎唐嫣然的出格之舉,讓她們也失了面子,紛紛告辭,只有慕月蓉因為兩個哥哥一個妹妹都在這里,便沒離去。
「咱們不必為一點小事失了興致,去郊外踏青吧,聞聞花香。」蕭劍南笑看向大家。
「是啊,去聞聞花香,袪袪穢氣,方才可臭死人了!」蕭俊書說道。
「九弟,答應了人家,就別再提此事。」蕭子逡微一皺眉。
太平看了他一眼,還真是個爛好人!沒想到他很敏銳,迅速側首,與太平目光對個正著,那目光熠熠溢彩,像是能洞察人心似的,太平趕緊移開。
水鈴鐺握著鎏金的手說︰「誰讓她欺負你,這也是她的報應!」
蕭子逡微笑道︰「水姑娘說報應也未嘗不可,只是這報應來得還挺快的!你說是吧,慕三姑娘?」
太平笑了笑道︰「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話還是有些道理的,所以人最好還是一心向善,莫做惡事的好!」
她有意無意地看向慕月蓉,後者對上她的目光,像受驚的兔子,真心閃躲開。
慕月蓉現在根本不敢開口,她怕太平找她說話,現在她一開口就打嗝,雖然比唐嫣然那個好了很多,可一樣是失禮之舉。
離開醉四海,一路往東,出了城門,就見郊外車輛行人絡繹不絕,三三兩兩,各自成群,竟是別有一番熱鬧。挑擔的小販吆喝叫賣,吃的玩的,各種東西應有盡有,到了山上,居然還有烤全羊賣,為了方便人吃,賣羊肉的還學著北地的牧民,將羊肉用竹簽串了。
太平感嘆道︰「早知道這里也有好吃的,咱們就不上醉四海了,還讓炎王破費。」
蕭劍南笑道︰「無妨,一會兒游得累了,姑娘自然還吃得下,本王可是記得姑娘在宮宴上的表現,咱們都沒吃好,醉四海吃的那點兒,只怕還不夠姑娘塞牙縫的。」
太平 笑道︰「王爺說的是,確實沒吃飽,也不用等一會兒了,鎏金,拿幾個小錢,現在就去買幾串羊肉串來。」
蕭劍南伸手擋住要前去的鎏金,說道︰「說好今日本王做東,鎏金姑娘,拿這個吧!」
他掏出一個大元寶遞過來,太平嘻嘻一笑道︰「王爺當真闊氣,這點小東西,哪用得了銀子,不過幾個錢而已,若不是想到王爺身上沒帶小錢,我也不會叫鎏金去買。」
蕭劍南笑道︰「原來如此,本王當真沒想到,那就勞慕姑娘破費了,反正今兒姑娘也賺了不少,請咱們一頓也使得。」
慕月蓉大是驚奇,悄悄兒打著嗝問她哥哥怎麼回事,慕蘊涵把來由給她說了,听明白過程,想到太平竟然得了那麼大好處,慕月蓉心中妒忌得要死。
「不……嗝……不會……嗝……吧!」她不敢相信地再問了一遍。
慕蘊訶湊過來,悄聲說道︰「蓉兒,是真的,我和大哥都在場呢,還能騙你?我說你還是別說話了,打是嗝啊嗝的,你不覺得費勁,我听著都費勁!」
「二弟,怎麼能這麼說蓉兒呢!」慕蘊涵一見慕月蓉紅著眼楮一幅要哭的樣子,嗔怪道。
慕蘊訶舉了舉手︰「得得得,我不說就是,我這可是好心!」
他覺得還是和太平說話舒服,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用擔心太平會突然就委委屈屈地要哭鼻子,他這個三妹妹,頗有幾分豪氣。
鎏金買了羊肉串來,除了蕭劍南、蕭俊書和慕月蓉不要,其他一人拿了一串叼在嘴上咬著,咬得滿嘴流油,甚是歡樂。
太平沒想到靖王蕭子逡也會像他們一樣不拘小節地當街大吃,不覺多看了他兩眼,蕭子逡察覺到,轉頭向她露出一個微笑。
太平心下奇怪,她怎麼覺得這人的微笑里大有深意?難道是自己最近有些睡眠不足,產生幻覺了?
春的山間,風景怡人,草青青,百花香,蜜蜂兒蝴蝶采花忙。其他人坐在草地上說笑,太平獨自走開,欣賞著自然風光,臉上的歡喜不是假裝,這樣的畫面,曾經只能夠在屏幕上見到,沒想到自己會有一身臨其境。
「慕姑娘很喜歡花草?」
太平轉頭,問話的是蕭子逡,他也跟了過來。
「王爺不喜歡麼?」太平略有些俏皮地問道。心情好的時候,她才會流露出一些女兒本性。
蕭子逡笑了︰「姑娘喜歡的,子逡自然也喜歡。」
他說了自己的名字,這讓太平有些詫異,相比自己的哥哥,靖王似乎要平易近人得多。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擁有一座山莊,山莊里種滿了樹,有一片草場,有一個花園,我的屋子就建在樹林花海之中,每起來就能夠第一時間听到鳥語花香。」太平低聲呢喃。
她的聲音比平時略低了些,神色有一絲淒然。
蕭子逡說道︰「這樣的屋子,應該不是姑娘一個人住吧?姑娘是不是想起了至親之人?」
太平抬起頭,沒想到他竟能了解,也不隱瞞,說道︰「我娘原也有一個這樣的夢想!可惜她已經不在了。」
她說的是前世的母親,不過听在蕭子逡耳里,只道她說的是故去的洛氏。
他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卻不知從哪里取出一支短笛,放在唇邊,清越的笛聲悠悠揚揚響起,聲聲如訴,似輕風撲面,緩緩滲入了太平的心扉。
她想到了兒時母親的雙手,抱著她輕輕地搖,她聞到了母親耳邊的發香,听到了她的細語,她說︰「我的小囡囡,你什麼時候能夠長大?」
曲聲讓太平想到了那段短暫而溫馨的童年,去到十七年蟬以前的事,她已經很模糊了,可是被這笛聲勾起了遙遠的記憶,一瞬間,記憶仿佛打開了閘門,一下子回到了眼前。
太平露出一個微笑,輕輕闔上了眼,她仰面對著空,仿佛看到了母親的手,一下一下輕輕撫模著她的長發。
曲張的時候,她地張開眼,衷心地對蕭子逡說道︰「謝謝你,王爺!」
蕭子逡笑了笑,將短笛別回腰間的錦袋,轉身走了。原來他放的是笛子,先前太平還以為那里面放的是匕首一類的東西。
「姑娘!」鎏金不見太平,尋了過來,見到靖王吹笛,就沒有打擾,這會兒見他走了,才現身過來。
「鎏金,今難為你了!」太平拉著她的手說道。
「姑娘都幫我出了氣了,奴婢這點子委屈,實在算不得什麼,說起來,那個唐姑娘可慘多了!」
太平笑道︰「誰讓她那麼對你,我家鎏金連我都打不得罵不得,她憑什麼?」
鎏金搖了搖頭,問道︰「姑娘,你又弄出新東西來了?那到底是什麼毒,效果這麼地……奇怪?」
太平抿嘴笑道︰「是我無意中弄出來的,原本想著沒用,準備尋個地方處理了,沒想到拿來捉弄人還挺不錯的。」
「可是對姑娘家來說,未免有些太……太……」鎏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太難堪了是吧?」太平接過話頭,想到唐嫣然的樣子,不由得好笑,「哈哈哈……鎏金,你要小心,最近幾可別惹我啊,我身上可還有些這東西,要是惹了我,我可不保證你也會帶著鞭炮一路奔放!」
「噗!」水鈴鐺也走了過來,正好听到這句,笑得差點嘴抽筋,等笑夠了,這才說︰「小姑姑,你可真夠毒的,這比殺她兩刀還讓她難過。」
「等她殺我兩刀的時候,那就是我難過了,所以不得不先下手為強,想想我真是善良,最多讓她丟丟臉,又不會癢不會痛的!」
水鈴鐺無語地看著她搖頭,鎏金卻感動不已,連連點頭︰「就是,我家姑娘是下最善心的人。」
「鎏金,她哪里像是善良的樣子?」水鈴鐺問道,直接懷疑單純的鎏金被太平的偽裝給騙了。
「如果姑娘不善良,鎏金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夠與善良沾邊。」鎏金說道。
如果姑娘不善良,她,還有小樓一夜听春雨那些人就不會死心塌地地跟在姑娘身邊,不問緣由,不求結果,只求能夠守著她,看著她,為她一生無怨無悔!
幾年前,洛氏初亡,劉嬤嬤被使喚到了別處,那陣子太平被莊里的惡奴欺負得沒了容身之地,鎏金帶著她跑到荊州城,與一群流浪兒一起沿街乞討,太平是幾人中最小的一個,也是最有主意的一個,漸漸地大家都喜歡問她的意見,照她的意思去乞討,總能夠討到更多東西。
後來有一莊頭突然找了來,將她倆帶了回去,還給她們換上了新衣裳,讓她們見了一個人。鎏金記得莊頭讓太平叫那人叔叔,那位叔叔說過,會過一陣子來看太平,他走後,莊頭一家對太平好得不得了,太平把她得到的東西分成幾份,送給了與她共過患難的阿虎等乞兒。
可是好景不長,到了約定的時間,那位叔叔沒有來,再過了一陣,還是沒有來,莊頭一家又變回了先前的模樣,兩人又恢復了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太平常常遭到毒打,莊頭的女兒杏花還拿了燒紅的炭要燙太平的臉,是鎏金拼命把她給推開了。
那個好心的叔叔再也沒來,太平卻被莊頭一家虐待得奄奄一息,她摔倒時踫到了額角,血流不止,沒了呼吸。
鎏金和劉嬤嬤急得沒了主意,鎏金情急間想到了一起乞討的阿虎,孩子們傷了時,他總會念些咒語,抓把草灰一抹,常常很快就好了,病急亂投醫,鎏金找來了阿虎,照樣抓把草灰堵住了太平流血不止的前額,果然沒多久後,太平就醒了過來。
可惜太平前事盡忘,不過這並不妨礙她與阿虎等人的友誼,後來她說有事需要他們辦,那群孩子也很講義氣,拍著胸脯答應了。
太平帶著他們月兌離了流浪兒的生活,她遇到辛無殤後得到的武功心法,也沒有一點藏私全教給了他們。
他們之中只有阿虎有名字,還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屬虎,隨便叫的。
有一阿虎說︰「太平,你識文斷字,不如給我們幾個取個名字吧,老大老二地叫,長期也不是辦法,等將來咱們出息了,外人不可能也這麼叫不是?再說了,老二老五老七還是女娃,她們長大了要嫁人的,有個好听的名字,叫起來也覺著漂亮!」
「好!」太平想了想,從一句詩中提煉出了七個人的名字,因為鎏金帶著太平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在扎著凌晨早早采來的杏花,準備拿到市集上去賣了賺幾文錢,一群衣衫襤褸的孩子,和嬌艷的杏花對比是那麼鮮明,讓太平一直不曾忘卻。
小樓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結合他們各自的特點,小小、樓斬、無衣、夜融、听音、春芒、斷雨,便成了他們七個人的名字。
太平自己本身就懂得藥理,她用自己做實驗,從辛無殤那里學到了改變體質的方法,她自己用的是最凶險的,但她用在七個朋友身上時,卻是經過改良了的、無害的。
七個人,最大的和鎏金同歲,最小的就是太平,他們全都很聰明,並且有著練武的賦,他們不像鎏金,對武學既沒興趣也沒這方面的賦,他們一直在尋求的就是如何使自己變強,不被別人欺負,太平給他們找到了前進的方向。
七個人中,小小與夜融主修輕功,夜融的老本行就是梁上君子,兩人從小在一起,親密配合,默契無間。
听音眼盲,但辯位的功夫無人能及,春芒的武器是暗器,他二人也是一處活動,從不分離,听音指哪里,春芒打哪里,幾無虛發。
另外幾個,樓斬使刀,斷雨用劍,無衣擅易容。
他們都只專心于自己這一項技能,自得太平傳授功夫後,日以繼夜地練習,加之身體不同常人,練一月抵得上別人練幾年,遂都在短期內成了高手。
小樓一夜听春雨,誰也不知道這個半年前崛起的江湖勢力與太平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七個人,七個令貪官污吏、惡霸流氓聞風喪膽的人物,他們心里都有一個最為尊敬的人,一個隨時能夠讓他們俯首帖耳的人,他們親切地叫她「老大」,這個人,就是太平!
小樓一夜听春雨,只是他們七個人的名號,他們所到之處,都會為那里的孤兒建一個安置點,踫到資質好的,願意跟他們走的,他們就教其武功,他們的組織有一個奇怪的名字——十七年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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