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現你可還滿意?」
廣袖翻飛,素手輕揚,血薇似有靈性般直飛回那蔥白的小手,隨之被後者收入袖中,漫彌在空氣里的血腥氣息久久不散。
「他不是笨蛋,從一開始就知道那不過只是一個幻象,他所表現出來的都只是假的,如何能相信?」
冷冽的墨瞳淡淡的掃過遍地的死尸,微微蹙起雙眉,他並不喜歡這種血的味道,因為太過于骯髒。
風揚起他藍色的袍角,眼中的笑意不達眼底,透著懾人的寒涼。
「你是在嫉妒他?」粉唇微微扯動出優美的弧度,冷梓玥足尖一點,嬌小的身子輕盈的落到樹尖之上,水眸掃過已經不存在的幻象,落在那抹騎著馬急馳而去的背影上。
一個人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瞬間做出的身體的反應,很難摻假進去。
突如其來的沖擊,又怎能完全否定他的心意。
「沒有。」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在我面前也要死撐麼?」眨了眨眼,無聊的把玩著垂落在胸前的頭發,陽光調皮的散落在她的發頂,仿佛渡上了層淡淡的金光,耀眼無雙。
藍色的身影一閃,長臂攬過她柔軟的身體,整個人如同一只巨大的鳥兒,凌空飛了起來,映入眼簾的景物一點一點的往後退去。
「嫉妒有,憎恨也有,從未少過。」畫面中善良溫柔的母親,那是他心中最大的痛楚,百里宸淵怎能不恨,怎能不妒。
如果沒有那一場變故,他會是有父有母的幸福孩子,只可惜命運將一切都打破了。他沒有機會與自己的親生母親相處一天,甚至來不及將她的模樣記住,然而那個本該是他仇人的兒子卻擁有了她母親真心的疼愛。
若是沒有今日這幻象,或許在他的腦海里,哪怕是做夢也看不清楚自己的生母長什麼模樣。
「好歹他也算是以命相救,讓你娘保住了你,雖然他所處的地方是幻象,但又怎麼知道那一下子沖過去,等待他的不是死亡呢?畢竟,他再聰明,也不會想到那一撞就是破解幻象的關鍵。」
放松身體呆在百里宸淵的懷里,冷梓玥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這個男人就算把自己摔下去,也決不會讓她有絲毫的損傷。
精致的小臉微微仰起,望著他優美的下巴曲線,以及那張俊美的無可挑剔的臉龐,這個男人太吸引人,哪怕是粉身碎骨,飛蛾撲火,都會不顧一切的沖向他。
「你就那麼關心他?」
略微上揚的語氣,顯示出他的不悅,環在腰間的手臂也不自覺的緊了緊,百里宸淵皺起好看的眉頭。
不管幻象是真還是假,百里自影心中到底下了怎樣的決心與決定,最讓百里宸淵滿意的,還是親眼看到了自己生母的容貌,听到了她的聲音,以及目睹她對他的關懷。
那雙緊緊護著肚子的手,告訴他,她有多麼的在意他,她有多麼的疼愛他,她有多麼的盼望著他的到來。
或許,冷梓玥說的都對,哪怕他是不祥之人,他是世人眼中的災星,他一出生就害了她的性命,可在他母親的心里,他始終都是最好的。
他是楚寧寧的驕傲。
「還有一點兒時間,我很好奇另外三場考驗的結果。」百里自影的生死跟她沒有半點關系,若是百里宸淵真的要殺他,她也不會出言阻止。
畢竟,她所在意的人,只是他。
別人的生死,與她何干。
「暫時我不會動百里自影,以後說不準會怎麼樣?」他能保證的只有一點,那就是在百里自影未對他動手之情,他不會動他。
若是他有意站在他這一邊,那麼他也不會放棄這顆好用的棋子。
有些債,欠下了,那就必須還。
血債,唯有用血方能洗盡。
「那些刺客你打算怎麼辦?」
百里宸淵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冷梓玥知道,別人若是不招惹到這個男人,他是不會主動傷人的。
二十年前,皇宮里發生的那場變故,縱使歷經時光的流逝,有些東西還是擺月兌不了,誓必要見血的。
更何況還有那麼兩個虎視眈眈的人物存在呢?
他們的野心,足以令百里宸淵真正的憤怒。
「小玥兒,你覺得這些刺客是誰派來的。」百里宸淵挑了挑眉,身影一頓,停止下來,在這里,有利于他將剩下的三場考驗結局盡收眼底。
尚還不會走路之時,就有無窮無盡的追殺他,欲要置他于死地。想他百里宸淵能活到現在,要殺他不付出高昂的代價怎麼行。
不管是誰派來的,一旦被他查清楚,絕不會心慈手軟。
「有本事進得來這里,想來不會是無權無勢之人,加上這些人身手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請他們的人必然地位不低。」
「說說你猜的是誰,看看跟我想的是否一樣。」
「你先說。」
「不,咱們一起說。」
百里宸淵堅定的搖了搖頭,目光幽深,仿如表面上平靜的大海,底下卻掀起了驚濤駭浪,那個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
只有她死了,才能平息他胸中的怒火。
幽月牧場是什麼地方,能將刺客悄無聲息的埋伏進這里,沒有些手段,怎麼說得過去。雖然這里想他死的人很多,有本事明目張膽的人卻是極少的。
「既然你心中有數,我也就不說了。」那樣的人留著終究是個麻煩,她得想個法子一勞永逸才可以。
偶爾動動筋骨是好,次數太頻繁卻讓她很煩躁。
「耍賴、、、、、、、」百里宸淵收回點落在冷梓玥鼻尖上的手指,面色一沉,冷聲道︰「閣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兩個人的氣息,一個氣息平穩綿長,必定是高手,一個氣息浮躁,竟沒有半點武功。
「血王殿下有禮了。」
隨著舞陽柔軟的聲音傳進百里宸淵的耳中,司徒無雙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的眼前,在他的身側赫然就是他的王妃。
「原來是北寒攝政王。」百里宸淵沖著司徒無雙微微點了點頭,一抹淺笑浮上他的雙瞳,眸光越發的幽深沉穩。
後者隨著他們兩人之後進的叢林,他顯然沒有料到司徒無雙會帶著他的王妃跟他踫面,那些殺手、、、、、、、
「你、、、你沒有受傷吧!」大大的眼望著冷梓玥,舞陽怯生生的開了口,視線來來回回的在冷梓玥身上掃來掃去。
刺客,很久以前她沒有接觸過,然而在她嫁給司徒無雙之後,卻是屢次不鮮。她不喜歡殺戮,卻又生活在殺戮的最中心。
縴長的眼睫輕顫,冷梓玥微微抬起臉頰望著那道聲音的主人,短暫的愣神之後,挑了挑眉,道︰「你是在問本小姐?」
什麼時候她跟攝政王的王妃有交情了?
被一個女人用那樣的眼神望著,說真的她感覺有點兒怪怪的。
「呃、、、、是的。」
美麗的臉蛋浮現出一抹紅暈,顯然听到冷梓玥的回話她有些尷尬的愣起神來,這個女人的眼神太凌厲,讓她無力細看下去。
仿佛她的眼神能夠看透人心,令人懼怕。
「多謝冷小姐的救命之恩,舞陽銘記于心,若是有任何舞陽幫得上忙的,盡管開口。」雖然冷梓玥救她的命,是與司徒無雙做的一筆交易,但她還是忍不住說出這樣的話,也不知道為什麼。
或許,這都是因為她從來沒有接觸過冷梓玥這樣的女人吧!
一個強大到令她都心驚的女人,一個令所有男人都忍不住要側目的女人。
「救你是一筆交易,而你的丈夫已經付給了最合理的酬勞。」淡淡的收回目光,冷梓玥別開臉去。
司徒無雙皺了皺眉,手臂緊緊攬了攬妻子的肩膀,在她耳旁低聲耳語幾句,沉聲道︰「打擾兩位了,本王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他的驕傲不允許任何人的賤踏,顯然冷梓玥的冷淡,已經讓他心生不悅。
「我、、、、我只是想要跟你交個朋友,真的、、、、真的沒有其他的意思。」在北寒國,她是攝政王的王妃,誰敢跟她做朋友,那些人表面上對她恭恭敬敬,背地里卻不知說了她多少的壞話。
哪怕是她的親人,對她都是存著利用之心。
除了司徒無雙,她不相信任何人,縱使冷梓玥是因為跟司徒無雙的交易而救了她的性命,可她相信冷梓玥跟那些人都不一樣。
相信她,不會有錯。
「交個朋友?」冷梓玥垂下眸子,好像前些時候,有人也對她說過這樣一句話。
朋友,她沒有朋友。
前世,她只有自己一個人,走到哪里都是孤孤單單的身影。
今生,她以為也會只有自己一個人,然而百里宸淵出現了,他闖進了她心里最柔軟的地方,霸佔著佔地稱王。
即便是如此,朋友兩個字,依舊無聲無息的打動了她。
「嗯,我想跟你做朋友。」清澈的眼神在陽光下格外的清澈,毫無雜質,舞陽的目光迎視著冷梓玥的打量,哪怕手心里滿是熱汗,依舊不退縮分毫。
「罷了,看在本小姐並不討厭你的份上,朋友就朋友吧!」
「呵呵,真好。」
舞陽喜形于色,雀躍的神情很陽光,很明媚,仿佛得到了什麼珍惜的寶貝一樣。
「多謝冷小姐了。」司徒無雙看向冷梓玥,溫柔深情的目光變得銳利而深沉,因為是他的妻子,便再也沒有人有膽真心跟舞陽做朋友。
冷梓玥那看似不在意的回答,卻是打開了舞陽心中那個結不開的結,說到底,他倒是又欠了冷梓玥一個人情。
「能得到攝政王一個‘謝’字,還真是難得。」
雙手環胸,語帶戲謔,冷梓玥揚了揚眉。
「攝政王也對考驗的結果很在意麼?」百里宸淵深邃的眸子里閃爍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如果司徒無雙不是已經有了王妃,並且深愛著他的王妃,他是絕對不會讓他有機會接近他的小女人。
不是他懼怕司徒無雙,而是他不想自己再擁有一個情敵。
「此次玲瓏宴的比賽很新鮮,本王自是好奇一些。」
「呵呵,那便看看北寒這位三皇子將會有怎樣不凡的表現。」百里宸淵修長的手指指向遠處,黑眸里流露出幾分不一樣的氣息。
對于這個與自己交過一次手的男人,百里宸淵對他還是有那麼幾分評價,至少能那麼坦然承認自己的失敗,將來的路會走得更加的長。
他瞧出來了,作為北寒國的攝政王自然也瞧出來了。
北堂燁航,是個很不錯的對手。
「本王也很期待。」
身體幾個凌空飛躍,司徒無雙已然抱著舞陽輕盈的落到百里宸淵的對面,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迷漫著火熱氣息的幻境里,北堂燁航手執長劍站在那里,目光警惕的望著身處的空間,他能感覺到危險在向他逼近。
突然,蒼老的聲音猶如巨雷在他的耳邊響起,驚得後者雙腿微微一顫,片刻之後立馬穩住了身形,沉聲問道︰「你是誰?」
「呵呵,小女圭女圭你想知道老夫是誰嗎?」
「你到底是誰?這里又是什麼地方?」
北堂燁航抹去額上的汗水,努力的睜大雙眼,四處搜尋聲音的主人,但他發現憑他的功力壓根就無法察覺那人身在何處。
無力的感覺涌上心間,第一次後悔沒有多學一點兒本事。若是他的武功高一點,又怎會弄得如此狼狽。
世間並無後悔藥,眼下還是只能靠自己。
「小女圭女圭,你不知道這里是哪里嗎?」蒼老的聲音里流露出幾分調侃,幾分戲謔,他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本皇子要是知道這里是哪里,還問你做什麼?」
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北堂燁航深感無語,他只知道搶先在東方赫翔前面對上對聯騎馬離開之後,就進入了小道的深處,然後、、、、然後就看到了眼前這番景象。
見鬼的,他很有可能闖進幻象里了。
在北寒國游歷的那段時間里,他就听聞過有些人能夠制造出很高級的幻象,這些幻象總是無孔不入,悄無聲息融入真實的世界里。
以至于入局之人,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幻境里還是在現實里。
「老夫是誰並不重要,但老夫知道對你最重要的是什麼?」
聲音仿佛來自四面八方,帶著回音般傳進北堂燁航的耳中,不禁令後者有些汗毛直豎,這個人若是要殺他,簡直易如反掌。
四周的景色一模一樣,每走十步,你會發現自己不過是在原地踏步,身體根本就沒有離開過的痕跡。
這里雖然是幻象,但他卻知道,稍不注意那是真的會丟掉小命的。北堂燁航不禁想起在答題時,那個中年人對他們說過的話。
堅持繼續比賽,會死。
「老頭兒,不如你告訴本皇子怎麼離開這里,本皇子一定不會虧待你的。」心思一動,北堂燁航出聲誘惑。
至少,他得先試探出這個隱藏的危險,以他之力能不能對抗。
「呵呵,小女圭女圭倒是不笨,你想離開這里也並非沒有辦法,只是、、、、、、」
「只是什麼,你說。」北堂燁航幾乎是豎起耳朵在听這個聲音,只要讓他听到有什麼辦法離開這里,還管那麼許多。
聲音突然消失,令他差點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而跳腳。
該死的老頭,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干嘛說一半留一半,存心讓他不得安生。
「只是你有那樣的膽量嗎?」
「你怎麼知道本皇子沒有膽量。」居然小瞧他,真是該死。
「既然如此,那里撿起地上的石頭朝面丟過去。」
聞言,北堂燁航也不客氣,隨手撿起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朝著聲音所指的地方丟去,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砸在了什麼東西上面。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被石頭砸中的地方浮現出一張紅色的巨網,散發出來的熱氣直逼得人想逃。
北堂燁航呆呆的望著這張巨網,艱難的吞了吞口水,還不曾將腳步邁近,就感覺到皮膚上傳來的灼痛之感,心生畏懼。
「小女圭女圭,看到那張巨網了嗎?」
「看到了。」
「那你害怕了嗎?」
北堂燁航愣了一下,開口道︰「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害怕了,那麼就認輸,否則、、、、、、、」
「本皇子怎麼可能認輸,這張紅色巨網到底有何用處?」腦海里浮現出一個用法,又被他否定掉,祈禱著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這東西,沾上只怕沒有那麼好過。
「想要離開這里,就要毀掉那張紅色巨網,如果你認輸將能保住你的性命,你要是執意不認輸,那你很可能死在這里,你不怕嗎?」
「死就死吧,本皇子才不會認輸。」
還沒有試過就認輸,北堂燁航自認他丟不起這個臉。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
「小女圭女圭,既然你不認輸,那老夫祝你好運。」
「喂,老頭兒你還在嗎?」四下尋找一番,北堂燁航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剛才那股蒼老的氣息,顯然他已經消失了。
目光移到泛著熱氣的紅色巨網之上,手中的長劍白光閃閃,腳尖一點,直沖那張巨網而去。
‘呯’,兩者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響,直把北堂燁航手中的長劍震了回來,連手臂都顫抖得發麻。
一擊不中,再次出手,又是刺耳的聲音響起,原本平鋪開的紅色巨網直撲向北堂燁航,死死的將他困在網中,任由他如何掙扎,只是越來越緊。
「該死的,這鬼東西好燙。」
長劍離手,北堂燁航咒罵出聲,身體被紅色巨網緊緊的包裹其中,越是掙扎越是包裹得緊實。
俊臉越來越黑,身體也緊緊的縮成一團,那紅色的巨網緊緊的貼著他的皮膚,炙熱的氣息滲透進他的皮膚里,令他憋屈的想要罵人,但卻不敢再隨意的扭動身體。
吃了一次大虧,北堂燁航是怎麼也不敢繼續掙扎下去,他知道包裹在身體上的這層巨網,只會隨著他的動作越來越緊,除非想到一個解決它的辦法,否則,他一定不能繼續沒頭沒腦的掙扎。
或許,他會因為自己的愚蠢,真的喪命于此。
「MD,現在該怎麼辦?」手掌小心的觸模著眼前的紅色巨網,北堂燁航思緒翻轉,他要怎麼毀掉這張網。
那個老頭兒說了,只有毀掉這張網,他才能離開這里。換句話說,只有這張巨網破了,他才能離開幻境。
兩道眉毛緊緊的皺成一團,隨著時間的流逝,巨網仿佛失去了生機,保持在一個平衡點,一動也不動。
也不知道這樣的僵持持續了多長時間,當筋皮力竭的北堂燁航再次醒來,不得不拼死一搏了。
他想活著,就得拼。
呆在這里沒有食物可以充饑,與其呆著不動等死,他倒情願不顧一切的賭一把。
深深的吸足兩口氣,北堂燁航雙手緊緊的抓住紅色巨網的網線,身體暴發出最後的力量,拼盡全力想要將巨網給撒裂。
他不要呆在這里,他要活著出去。
「小女圭女圭,你這樣胡來可是不行的,越是掙扎它只會越纏得緊。」蒼老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又如一聲驚雷落在北堂燁航的耳邊。
「與其等死,不如一搏。」
說完這句話,北堂燁航咬緊牙關,瘋狂的撕扯這張巨網。
隨著力氣的加大,紅色巨網的形狀也變得扭曲起來,殷紅的鮮血從北堂燁航的手指上流出來,一滴一滴的落在巨網之上。
身上的衣服也隨之被扯破,網線緊緊的裹在北堂燁航的白的皮膚上,勒出深深淺淺的痕跡,誓有一股至死方休的狠勸勁。
流血的手掌處,紅色的巨網似乎停止了繼續往里緊縮,只是情緒起伏的北堂燁航不曾發現,依舊瘋狂的掙扎起來。
紅色的網線割開了皮膚,那堅韌的網線遇到鮮紅的血液,就好像是老鼠見到了貓,迅速的暴裂開來,消失于無形。
當北堂燁航再次醒來,躺在路邊的雜草叢里,一聲馬鳴,北堂燁航猛然被驚醒,身體一僵,快速的抬起雙手,呆呆愣愣的怔在原地。
他的手明明被割破了,怎麼一點傷口都沒有,還有他的身體,居然一點事情都沒有,連衣服都是完整的。
「到底怎麼回事?」
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打量著四處的景物,看來他已經月兌離了那個恐怖的地方。那會灼傷皮膚的紅色絲線,刀槍不入,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煉成的。
「小女圭女圭,恭喜你順利過關。」
「喂、、、那個老前輩,請問那張紅色巨網是用什麼制成的,為什麼要以人血才能將之融化?」
「哈哈,小女圭女圭,那張網可不是普通人血就能將之融化的,必須要以骨氣之血方能融化,你若沒有骨氣,只能困死在網中了。」
「骨氣之血?」北堂燁航反復呢喃,似懂非懂,「老前輩,你還在嗎?」
回答他的只有林間的清風聲,偶爾還能听到幾聲清脆的鳥鳴,心情瞬間變得雀躍起來。
「既然咱們順利過關,想必那幾個家伙也已經離開了,咱們要繼續趕路了,倒數第一可是很沒有面子的事情,你說對不對?」自言自語的拍了拍馬頭,緊緊拉住韁繩,輕輕一躍,北堂燁航騎坐在馬背上,雙腿一夾,快速的消失在林間。
、、、、、、、、、、、、、、、、、、、、、、、、、、
光明正殿上空,琉璃水晶球光彩奪目,五個畫面清晰的呈現在其中,令人咂舌的同時,也恨不得可以將此等寶貝收入囊中。
月帝撫著下巴,情緒已經平定下來,到底還是希望百里自影能夠站到百里宸淵的身邊,將來助他一臂之力。
或許,百里自影最後的那個選擇,令月帝對他的看法有了新的改變,他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這個機會,也將是對蕭皇後最大的折磨。
「長孫公子,你的水晶球果然很神奇。」慈愛的笑容掛在臉上,銳利的目光也變得溫和起來,月帝看向長孫俊,頗有幾分意味深長。
如果可能,他想將此水晶環留在皇宮之中。
「皇上過獎了,在下也是僥幸得到此物,想來那些商人並沒有欺騙在下。」長孫俊的回答很謹慎,聰明如他,自然知道月帝是想打琉璃水晶球的主意。
如果這水晶球不是族中聖物,他倒也不介意送出這麼一個大人情。
「呵呵,既然長孫公子也是從商人手中買來的,朕也不能奪人所愛,若是長孫公子再到那里經商,一定要給朕也買一個回來,價錢好說。」
他是堂堂的一國之君,公然的搶東西他可做不出來,既然這水晶球是買來的,他何不旁敲側擊呢?
世間萬物,得一物已是難得,想要再得第二物,只怕是有些強人為難。
長孫俊面色微微一僵,那也只是眨眼之間,站起身緩步走到看台中央,微笑著拱手道︰「請皇上見諒,此物只怕、、、、、、」
整個隱族也就只有這麼一顆水晶球,那些商人也是虛無的,叫他到哪里再去尋找到第二顆。
真不愧是一國之君,這樣的法子也能想得出來。話倒是說得好听,君子不奪人所好,他也就只差明搶了。
「只怕什麼?」月帝蹙眉,笑意依舊掛在臉上,卻給人一種壓迫。
火龍的臉色已經很難看,在他們隱族人的眼中,皇帝也算不得什麼,畢竟但凡是他們的族人都不必對皇上下跪,眼下月帝竟然想要搶琉璃水晶球,真是不識好歹。
要知道,少主在族中的身份是何等的高貴,居然還要對他禮遇有佳,實是不可原諒。
「報——」
正愁不知道如何開口的長孫俊听到這句話,心中提起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這皇帝還真是不好對付。
偏巧,這個男人,他現在又不能得罪。
「何事?」
「稟報皇上,屬下們在叢林里發現大批黑衣刺客。」
「什麼?」月帝猛然站起身,聲音幾乎拔了尖,真是越來越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可惡。
「皇上不用擔心,那些、、、、那些刺客全、、、全都死了、、、、」侍衛跪在地上,頭越垂越低,身體也打起顫來。
月帝听聞此話,復又坐了下來,沉聲道︰「那些刺客是沖著誰去的?」
「回皇上,沖、、、沖著血王殿下、、去去的。」了把額上的冷汗,想起血王百里宸淵的手段,一張臉就嚇得慘白。
「混賬東西,查,速速給朕徹查。」手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月帝龍顏大怒,他不能忍受百里宸淵有任何閃失。
「遵、、、遵旨。」侍衛慌亂的點頭,卻又遲遲沒有站起身來,似乎在等待什麼。
「還有何話要說?」
侍衛身體一顫,小聲道︰「皇上,血王殿下說、、、、說不要查下去,殿下他會親自親自徹查的,還、、、還說比賽還沒有結束,莫要大動干戈。」
一段話說得顫顫巍巍,心膽俱裂的。
「既然刺客已經全部被誅殺,又沒有影響到比賽的正常進行,此事便交由血王負責。」月帝擺了擺手,接著又道︰「血王殿下可有受傷?」
雖然淵兒的身邊有冷梓玥跟在身邊,她定然不會容忍任何人傷到百里宸淵,可他還是很擔心。
「沒、、、血王殿下沒有受傷,那些刺客全都是一刀斃命的,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就現場看來,那些刺客的身手不低,可是血王殿下跟冷小姐也不是吃素的,殺起人來絲毫不手軟,想起來就渾身發寒。
「呵呵,好,不愧是朕的兒子。」
「冷小姐可是一直跟在血王身邊。」
「回皇上,冷小姐確實一直跟在血王殿邊,而且就現場看來,不少人是死在冷小姐的血薇之下。」那把造型奇特的匕首,但凡見過的人都將它稱之為——死神之刀。
出刀必要見血,速度堪比閃電。
血薇,令人膽寒。
「呵呵,冷丫頭的血薇可是很利呀。」月帝揮了揮身,侍衛立馬識趣的退了下去,直到離開看台很遠,方才一坐到地上,皇上的面的確是不好見的。
長孫俊趁著剛才侍衛來報,悄悄的回到座位上,他相信經過剛才那件事,月帝是不會再提琉璃水晶球一事。
在他的心里,百里宸淵可比琉璃水晶球更重要。
「少主,月帝真是太過份了。」
「在梓玥沒有答應跟我們回族之前,還不能跟月帝翻臉。」長孫俊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
「屬下明白。」
「吩咐下去,好好查一查西靈國的冥王西門棠。」
幻象中,西門棠與冷梓玥的種種,險些令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恨不得沖進去殺了西門棠。
冷梓玥是誰?她可是隱族的天命聖女,哪里能容得了他那般侮辱。
「是。」火龍模模自己的鼻子,他當然知道自家少主剛才那隱藏不住的殺氣是因為什麼,該死的西門棠。
就算少主不收拾他,那個血王百里宸淵也得拔了他幾層皮。
沐容綾身著一件淡紫色的蓮步裙,外罩一件杏白色的透影紗衣,頭上戴了一個水晶碧玉發釵,在盤起的三千青絲上,有兩三朵綻開紫色光芒的絹花,頭上珠飾華麗,長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粉色的唇瓣也被她緊緊的咬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從小到大,她心心念念的表哥,竟然不愛她,卻愛上才見過沒有幾次面的冷梓玥,她好恨,真的好恨。
雖然最後西門棠親手殺了冷梓玥,可是作為女人的她,深深的明白西門棠是真的深愛著冷梓玥,她再也沒有機會走進西門棠的心里。
「郡主,你不要這樣,再咬下去會流出血來的。」身旁伺候的丫鬟低聲勸慰道,剛才那水晶球里的畫面她也看到了。
她從來都不知道,性情清冷如冰的王爺,竟然也有那麼溫柔的時候,也難怪郡主會嫉妒,會生氣。
「閉嘴。」
「奴婢該死。」
「知道就好。」沐容綾垂下縴長的眼睫,雙手緊緊的捏著手中的繡帕,幾乎咬碎了一口整齊的白牙。
坐在沐容綾身後的幾位使者,臉上終于是浮現出笑容來,也管不得沐容綾是不是不開心,是不是在生氣,他們看重的只是冥王西門棠能否取得最後的勝利。
自從進入叢林開始,第一關的要求便是他們在面對各種危險的時候都不能掉下馬背,否則就算是輸。通過種種攻擊種種障礙方能到達第二關,他們可不希望在最後出什麼岔子。
西門棠幾乎可以說是一路領先,最先通過第一關,最先進入第二關,同樣也是最先將幻象打破,只要一口氣堅持到底,必然能奪得第一。
「你們在談什麼?」
「回郡主,老臣們在說王爺肯定能奪得第一。」
「本郡主心情不好,你們閉上嘴巴,不要吵,否則、、、、、、」不管冷梓玥多厲害,她都不會讓她有機會留在表哥身邊的。
別說她不能答應,就算是姑姑也不會答應的,西靈國容不下祁月國的人。冷梓玥武功好又怎麼樣,她雖然不會武功,可她卻有一手很厲害的巫術,真要動起手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
「是,郡主。」擠眉弄眼一番,全都選擇閉上嘴巴。
抬起頭,望著那顆晶瑩的水晶球,沐容綾緊握雙拳,冷梓玥本郡主是不會放過你的,誰叫你要勾引本郡主的表哥,你該死。
小丫鬟不小心看到沐容綾那猙獰的表情,狠狠的咽了咽幾口口水,拉聳著腦袋盯著自己的繡花鞋看。
「六皇子殿下,主子會不會出事?」剛才那一幕實在是太危險,驚得兩人瞪大雙眼,連腳都是邁出去了兩步。
如果南宮焰麒出了事,他們兩個貼身侍衛還不得以死謝罪。
「放心,三哥不會有事的。」墨色的長袍攏著那身軀,隱約的勾勒著飄渺的線條,若隱若現中恍惚著,看不清,道不明,仿佛是山谷中升騰的朝霧,有形無質。
此人便是南喻國的六皇子——南宮翔冰。
「可是、、、、、、」
「沒有可是,相信你們的主子。」
從水晶球所折射出來的畫面可以看得出來,三皇兄南宮焰麒雖然身臨危境,不過他卻對他很有信心,一定會擊敗那幾只怪獸,成功月兌離幻象。
至少,他的三皇兄不會比北堂燁航遜色絲毫的。
「屬下明白。」
「先靜觀其變,剛才你也看到北寒國的三皇子北堂燁航在幻境中受了那般重的傷,幻境破滅之後,身上一點兒傷都沒有,因此,本皇子很肯定幻境里面發生的事情,是完全虛幻的,不會傷及本身。」
南宮翔冰一手托著下顎,藍色的眸子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第一個幻象里,西門棠與冷梓玥身在隱世之中,破除幻象的方法卻是由他親手擊殺了冷梓玥;第二個幻象里,祁月皇宮之中,百里自影對待前楚皇後猶如對待生母,破險幻象的方法是以命相救楚皇後;第三個幻象里,北堂燁航以骨氣之血打破幻象。
三皇兄若是想要月兌離幻象,只怕必須將天空中那三只長著翅膀的怪獸擊殺,否則一定出不來。
「六皇子殿下,主子跟那三只大家伙打起來了。」
「哦。」
三皇兄,你可一定要贏,一定。
南宮焰麒一襲深藍色的長袍,面容陰柔而俊美,海水般的藍色眸子微微眯起,嘴唇的弧角相當完美,似乎隨時都帶著笑容,令人放下心中的防備。
「滾出去,這里不歡迎你。」
天空之中,三只巨大的三頭怪鳥振翅高飛,目光憐憫的望著地上渺小的南宮焰麒,張口說著嘲諷的話。
強忍住心中的驚駭,南宮焰麒望著那三頭怪鳥,驚覺它們竟然會說人話,實在是令他有些吃驚。
「人類你在想什麼,再不滾出去,莫怪咱們手下不留情了。」
「在下無意在此逗留,還請三位告知在下如何能離開此幻境,必定不在打擾三位。」雖然听著三只怪鳥一口一句人類人類的叫他,心中不舒服,然而南宮焰麒還是要保持耐心,否則怎麼死在這里的都不知道。
此處,荒蕪人煙,他想要找個人問問都找不到,不得不跟眼前的三頭怪鳥相斗。
初次交手,他就已然感覺到它們難以對付,一個不留神,命就得留在此處。
「哈哈,人類,你的話真是太多了,想要知道如何離開這里,先從咱們尸體上踏過去。」
「既然非得如此,在下也就不客氣了。」
長劍如虹,凌厲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