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齊氏低頭抱著孩子逗弄,宛若剛才的話沒有听見一般。
她的態度從來都明顯的很,自然是不會相幫,不過也不會再去惹事,說到底她跟這里頭的人都沒啥什麼情分,就是跟若華,也只是達成某種默契而已。
若華也顧不得跟她說什麼話,帶著青禾火速趕回景華閣。過角門便直直的往原來養狗的那個偏院而去,幾個小廝很是有些灰頭土臉的站在外頭,身材高大的蔡虎不聲不響的走過來,如往常一般有話直說,「當真那般重要,我去拿回來就是。」
言語散漫得好像是進人家院子里摘一把菜一般。若華自然知道他有這個能耐,卻是不能用的,她可以肯定,要是他剛才阻攔,那些小廝恐怕付出更大的代價,也抬不走疾風。
但是卻不能那般行事,說到底不是搶佔地盤一般那麼簡單,誰厲害就是誰的,楚天笑都驚動了,又是祭拜先祖的大事,加上王氏在那不停攪和,哪里有那麼容易善罷甘休,況且此時的王氏定然是回神來了,自己當初可以裝懵懂糊涂應付過去很多事情,才讓她吃了那麼多的虧還有苦無處訴,現今楚瑜兒回來,身邊又多一個人精似的黃姨娘,她又有何懼?
她起身就走進了院子,沒有人跟進來,也因為沒有人敢進來,疾風略影可是誰都不認的,久而久之,眾人便視此處為禁地。跨進門檻,一個院子空空蕩蕩,倒真是浪費了地方,進來晃悠一圈總是覺得這院子有些古怪,仔細一瞧才發現這除了外頭的屋子完好之外,里面那本來是上房的地方,空蕩蕩的一片,單單種著幾棵柚子樹,此時新芽初綻,一旁的矮牆還爬著牽牛花的枯藤,只不過那藤蔓比一般的大點而已,衰草一片。
原本想著要平復一下心情才過去應對,卻怎麼都是焦躁不安的,心底里有非常不好的想法,也不知道如何了,該怎麼辦?怎麼辦!楚揚跟著兩只狗一起的時候笑得像個孩子,平日里哪里見得到他那般模樣,听聞這兩只狗已經好幾年了,以前倒是有丫頭進來摘柚子葉做點心的。
門外有人說話了,特意拔高的嗓門,「這兩只惡犬的地方不進也罷!只不過太太那頭有請,這要是耽擱了看我不扒……哎呦!」
听著聲音就知道是紅梅無疑了,這丫頭走路越發裊娜也更不把人放在眼里,說話總是喜拖長嗓子一音三顫。拖看來是拖不過去的,但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被打死吧!這可如何是好的?若華很是有些無奈。
見她出來,紅梅嚷開了,「大*女乃,您可是要給奴婢做主,奴婢只不過是過來傳話,說到底也是不想讓老爺太太等太久,不讓進去也就算了,一個通傳的人都沒用,還用著東西打人來著!」
青禾神色一凜,欺身上前,「女乃女乃在這哪里有你這般高聲大氣說話的?這就是一個做奴婢的本分,這院子除了爺跟女乃女乃可是誰也不能進的,況且問你什麼事情你又不說的,至于你被打了?你可是紅口白牙的睜眼說瞎話了,誰也沒近你身不是?」
紅梅看看四周,突然就覺得脖頸處有些發冷,她可是听說這里頭鬧過鬼的,還曾經把那院子都給拆了一半,但是這大白天的……「女乃女乃,因那惡犬偷吃了祭拜用的東西,老爺大發雷霆,這不是剛剛抓了過去嗎,你過去看著,一並打死了了事!」
說完,竟然頭也不回的就跑了,那神色像是遇見鬼似的。蔡虎無奈搖搖頭,一樣東西就落進了衣袖。
若華看著院子里頭的這些人,半晌沒有說話。
青禾很是擔憂,「女乃女乃,爺恐怕今日還趕不回來,已經吩咐人去了,這如何是好的。爺最是喜歡疾風,就是以前先太太在世的時候,也是喜歡養這麼些東西的,不然現在的太太也不會因為這……瞧我說這些有個什麼用。」
怎麼沒有用,多了解信息很有必要的,「青禾,你跟著我過去,順帶的跟我說說這個,現在太太如何?」
兩人一邊行一邊說話,青禾說話本就是個利索的,三言兩語的就交代清楚了,「這本也不是什麼秘密,也是听府里頭的老人說的,這太太進門之前,先太太也是個喜歡養狗的,只不過沒有疾風這麼大只罷了,這個現在的太太進門之後就弄了只貓養著,美其名曰咱是米業之家,養貓最是實在,還能抓老鼠,養狗就不像樣子了……本是要討老爺喜歡的話,卻又惹得老爺生了氣,誰不知道先太太的事情不能胡亂說的,大爺養的這兩只狗,以前還咬過人呢,老爺也沒有說什麼。」
原來還有這麼一層原因在這,王氏這一回倒是學聰明了不少,借著楚天笑的手親自處置了,她倒是推得一干二淨,沒準等會還會求情吧,到時候楚天笑自然是感念她的好,沒準之前的怨氣可以一筆勾銷,雖然先太太重要,但是這狗卻不是先太太養著的,況且還是關乎祭拜的大事,而這狗要是打死了,楚揚心里頭怎麼想?王氏這一次出手,看似漫不經心,卻步步都不一般啊,看這樣的手筆,怎麼也不是王氏的一慣做派。
若華暗自提醒自己要當心了。
宜梁堂院子一片肅靜,眾人都斂著神色,楚天笑端坐在螺鈿圈椅上,黑著臉,一旁的條桌上那木盆,看著是被動過的樣子,別的地方都用手堆成了尖的錐形,很明顯的一個印子,一旁的王氏不停的小聲說著什麼,楚天笑怒火更旺,「該死的畜生!」
話音一落就見若華到了跟前,有些尷尬的住了嘴。
從若華這個角度剛好見王氏捏著帕子遮住嘴角,掩飾不住的喜色,而始作俑者,疾風跟略影在鐵籠子里,留著口水很是焦躁不安,間或大聲汪一聲,就見楚瑾兒的身子抖動一次。
「可不知道父親有何吩咐?」
楚遠昆在一旁很是焦急,「嫂子,這大哥養的狗不當心的吃了這東西呢,這好好的偏生什麼都不吃的,怎麼就這個時候發了狂,」見若華一臉為難,又回頭勸楚天笑,「爹,就不能等大哥回來再說嗎,這大嫂子哪里做得了主的,萬一大哥回來跟嫂子生分了可如何是好?」
這個家里,怕只有楚遠昆會這般想吧,若華看著他那真心焦急的樣子,倒是突然有一點點羨慕起來,心思簡單的人總是有福氣的,至少他心里雖然會煩悶卻不會累,說到底他把這些所有的人都當成親人,而其他人,怕就不這麼認為了,試想想是整日對著死敵好還是對著親人好,不言自明。他們這麼多人,全都不如他啊。
王氏狠狠的瞪了自己兒子一眼,「昆兒你知道什麼,這事情自然有你父親做主,你大哥萬一的這兩日不回來又如何,這事情他又不是……」又不是頭一回了。
楚天笑果真更是暴怒,「媳婦兒,你那院子自然是你能做主的,這兩只惡犬實在是不該,昆兒也說的似乎就故意吃了這東西一般,是再不能饒的,景兒要是回來為這事有說頭,自然有我在,他還敢放肆不成!」
倒真是威風凜凜啊,要當真的能夠做得了楚揚的主,也不至于現今父子二人都無話可說吧,若華不想反駁這點,突然笑了笑,蹲下來模模那兩只狗的頭,似乎在安撫情緒,嗔怪道,「真是不听話的,怎麼的就那般著急呢,來來來,乖乖躺著……」
兩只狗倒真是不叫了,安靜下來。
王氏似乎看不過去了,站起來指著那鐵籠子,「媳婦兒!這兩只偷吃了祖宗東西的惡犬,難不成在你那還是寶貝不成?你倒是說說什麼道理?」沒說完又見疾風站起來,狠叫了一聲,即便隔著籠子她也怕得縮回去不再多話。氣得發抖喃喃,「這天殺的畜生……」
若華瞅都不瞅她一眼,似乎沒有听見一般,抬頭朝楚天笑抿嘴一笑,「父親,兒媳給您講個故事如何?」
見王氏要說話,若華又對她說道,「母親不要著急,等這故事說完就知道媳婦兒要說什麼了。」
若華在楚天笑面前向來說得上話,王氏還是閉了嘴。
咽咽唾沫,若華緩緩說開來,「這還是在家時候听爹爹說過的了,很久很久以前,四處茫茫荒野,野草叢生,野獸成群,人都聚居在山洞里頭……就宛如十年前的那場災難,沒有稻子,要吃上一頓都是不容易的,大家都出去打獵,常常也是有去無回……」
楚遠昆眼楮炯炯有神,「那這些人不是很可憐?我也听父親講過那些災民很可憐的。」
若華點點頭,「對,他們那時不是災民,是整個大地之上的人都這般活著,卻比災民更加可憐,婦人摘野果子,男人打獵,然後回來把這些東西分派好吃了,實在不行的時候就吃樹皮吃草根。可是,就連這樣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日子,也要過不下去了。」
見四周都安靜下來,若華嘴角不經意間翹了一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