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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勝券在握的看著若華,眼神憐憫,這個鄉下丫頭怕是還不知道接著會發生什麼吧?她究竟能夠什麼能耐,之前敢那般戲弄于自己,搶走了東西不說還惹得那麼久都不敢出門,幸虧的黃姨娘點醒了自己,不然現在還不知道在干啥呢。
就說祭祀這件事情,老爺看得比誰都重,一年的收成都在這里擺著,先是楚揚出門,接著這邊院子的廚娘家中出事不合挑選的範圍,然後就是反復蒸煮的黑糯米飯被這惡犬吃了,再然後……是老爺大發雷霆打死了惡犬,那個孽子回來跟媳婦生隙雞犬不寧呢?還是再遠一點的以後出了什麼事情都可以跟這個情景聯系在一起?
王氏嘴角就掛著一絲冷笑,輕蔑的看著谷若華,這一出出的,我看你能夠如何應付?這種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且看你又能經得住幾次挑撥,楚揚可不是個好脾性的主,要當真總是這般發生事情,他還能對這媳婦笑得出來?這才剛剛開始,且好好等著吧,里頭的,外頭的,莊子里的,鋪子里的……
正巧的見到若華斜眼望過來,她不由自主的愣神,這個女人的眼神讓王氏突然一激靈,她怎麼能夠鎮定如斯?硬撐?
若華不急不緩的敘說起來,「大雨鋪天蓋地的下,整個天地之間茫茫一片,山洞外頭的雨像是扯不斷線的珠子,一日日的不停,起初人們還躲在山洞里頭歇著,心里焦慮不堪……」
楚遠昆是個好奇的,「那不是正好可以歇著嗎?我跟大哥哥去過莊子里頭,有的莊頭見下雨了松了口氣,總算是能夠好生的歇兩日,他們可以歇著。」
若華看著他,果真是沒有吃過苦頭的孩子,卻沒有笑,「三弟,要當真的一日不出去狩獵摘果子就一日不能過下去,你是覺得歇著重要還是能夠出門重要?」
楚遠昆吐吐舌頭,不太好意思的撓撓頭。
若華一臉憂傷,看著他苦笑一下,「雨下了好幾日,一天天的沒有停止,原來準備的糧食幾乎全部都吃光了,再後來,雨水引發了洪災,有人忍不住走出山洞,撈起被淹死的山羊吃了,卻又鬧起了瘟疫……呆在洞里頭的人,一天只能吃上一點點東西,喝的是洞口的雨水,終日惶惶。」
「終于有一日,雨停了,但是大水淹沒了很多地方,找不到像樣的食物,只能吃樹皮吃草根,日子更加的過不下去了……」
楚天笑臉色有些變化,從谷世茂當年罵他的話語之中,若華就記得他曾經遇過災民的,跟自己豈不是一樣,把他這切膚之痛挖起來,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
王氏依舊穩穩坐著,任憑怎麼扯,也跟自己沒有太大關系。楚遠昆卻是不樂意了,「那他們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的餓死嗎?」。
若華搖搖頭,「終于的,天上的神仙看到地上的人活得這般艱難,于心不忍,便是想出了一個主意。」
古人歷來信這個,灶有灶神,門有門神,連廁神都有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什麼主意?」問這話的,卻是楚天笑了。
若華壓著自己的激動,事情只是有點眉目,不要激動啊不要激動,深吸一口氣,又是一臉沉痛的模樣,臉色沉靜的繼續說道,「天神想讓人們能夠種上稻谷,這樣就能度過難關了,而且日後也不用那般危險去狩獵,這樣大家都和和睦睦的,就很好。」
大家的面色緩和了一點點,若華卻又現出為難的神色,「但是稻谷這個計策是好,但要把稻種運到人間卻是個難題,天神看著牛羊豬狗貓雞鴨,這麼一眾牲畜,就是沒有一個願意的。」
咽了一口唾沫,弄啞了嗓音,「這時候豬說開了,我根本游不過去,我太重了。讓雞鴨去送,唾沫可以飛呢。」
「豬真可惡!」
拖著尖細的聲音繼續,「雞也拒絕了,哎呀哎呀,我這飛得了多遠,一沾上水就飛不動了。就這樣,輪換了一整圈,就是沒有一個敢送種子下來的。到了最後,還是狗忍不住了,說開來,還是我去吧,人現在真可憐的。」
靜悄悄的,若華也不知道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在說什麼了,卻又不好停下來,「就這樣,狗到稻谷堆上打了個滾,渾身的毛上沾滿了稻谷,天神說了,這身上留下多少,日後人種的莊稼上每一株就能夠長多少稻子。他就這麼出發了,游啊游,水漫漫看不到勁頭,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但是狗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心里無比焦急,粘在身上的稻谷粒兒越來越少,他沒有辦法只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又是疲倦又是無力……」
「終于的,眼看的就要沉了下去,狗一個激靈,想到了一個法子,趕緊的把自己的尾巴豎起來,眼見的就要沉下去了,又死死的硬挺過來,喘氣越來越粗,卻又要游,只能短促的一邊呼吸一邊使力,等到了地上,身上肚子下所有的稻谷都沖走了,只留下了狗尾巴上的稻谷。」
說到這里,若華一瞬間就有些虛了起來,仿佛自己才是那只游在茫茫大海里頭的狗女圭女圭一般,看不到勁頭,什麼時候才能夠上岸呢?
一旁的黃姨娘扯了扯王氏的衣袖,她才從這故事之中回過神來,「瞎編亂造!媳婦兒說這話什麼意思,不會是想著拖延時機吧。」
若華警醒過來,低著頭看不清楚神色,「母親說這話是什麼道理,這事情是家里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每年在家的時候也是這般祭祖,想必父親也是知曉的。難不成的你們沒有發現,這長熟了的稻子,每一株都像極了這狗尾巴嗎?那就是當年狗神仙用性命護下來的稻谷啊。這狗為了人,直到現在喘氣都不能均勻,那是他總記得自己在游呢。」
王氏哪里知道稻谷長得什麼樣子,氣急說了一句,「胡說八道!」
卻沒有想到話音一落就被自己的兒子反駁了一句,「嫂子說的對,那長熟了的稻穗就像是狗尾巴呢,還黃燦燦的,看著就喜人,真虧的有這狗,不然我們現在說不定還要啃樹皮!」
楚遠昆可不是一般的好啊,若華由衷笑了笑,「確實是這樣的,因為狗有這樣的大功,又是人最忠實不過的朋友,這才能夠跟人一般吃上米飯,而牛羊卻只能幫著耕地了,還要日日吃草,至于豬,一身的肥肉什麼都干不了,就吃了剩飯剩菜,人就宰來吃肉,雞鴨也是如此,頂多只能吃稻谷卻不能跟狗一般吃米飯,貓就更不用說了,天神派它下來,就為了稻谷成熟之後要防著稻谷,日日不能安眠。天神把這一切都想得極其周到。」
楚遠昆兩眼放光,「果真就是這樣的!」
若華見沒有人反對什麼,就有些開懷,「說到底在家的時候也是如此的,每年祭祀一次,然後新稻子下來之後煮成米飯,都是讓狗先吃上一口,謂之曰嘗新。」
兜兜轉轉了這麼久,這才是關鍵的地方,一句話,她不辯駁也不多說什麼,就這樣把這個故事原原本本的說出來,她就不信楚天笑還會打死這兩只狗。王氏要在這里動手腳,自己偏偏又不能撕破了臉面,這好不容易才想到的法子。
王氏看不清楚形勢,已經失了機會卻還要掙扎,「這只惡犬……」
「住口!」楚天笑怒了。
這婦人什麼樣的心腸,在得知這個之後還這般說。
黃姨娘在一旁不聲不響的,此時也是訥訥的模樣,「老爺不要生氣,姐姐這是一時半會的轉不過彎才如此,畢竟這年年下來的祭祀的東西都不讓人踫,也是一時間的情急了。」
沒有為王氏開月兌,卻是指出了這事情的關鍵,谷若華一個故事,就說什麼是什麼了嗎?這段位,跟王氏哪里是一個級別。
到底還是低估了谷家跟楚家的瓜葛,楚天笑找到了台階,「說來這以前都是大哥祭祀,之後情急接過來,想不到的也是有的,谷家楚家同氣連枝,這要說年年傳來的規矩,他們定然是不會有半點岔子。」
這就是間接承認了谷若華說的事情,故事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谷家在這里向來是有說話權的,況且楚家的情形十分特殊,楚天笑自己都不是那麼敢肯定的,比起兩只狗來,他自然更加重視祭祀大事,只不過姿態放得這麼低,這倒是若華沒有想到的。
那頭的人再不說話,只有王氏有些憤然。
楚遠昆似乎是陷了故事里頭,趕緊的吩咐下人打開籠子,疾風跟略影站在若華跟前,又威風凜凜起來,楚遠昆高興得很,「這樣就好了,大哥哥回來也不為難,我就說過了的,疾風從來不會吃別人喂的東西,又怎麼會突然間的就這般亂過來咬,肯定是天神跟他說了什麼,這才過來吃了一口,幸虧幸虧。」
卻沒有發現說這話的時候,自己母親的臉陰得可以滴水。
松了一大口氣,若華就這般不費多大力氣就把疾風帶了回來,依舊的放到那院子養著。
回到景華閣的時候才有些後怕,又是有些惱怒,「叫小秧過來。」
動蕩不安,茫然又茫然。(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