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好似所有人不確定一般,黑艾米竟然……竟然又發出了第二聲。
黑廖風的眉頭蹙起,他的目光緊緊地鎖住面前抱著孩子的女人。
「唔,乖。」米予羲渾然不覺,她依然晃悠著寶寶,但眼眶中的淚水卻不自覺地滾落了下來,「乖……媽媽在這里。」
剛一說完,黑廖顏立刻急了,她轉過身向米予羲怒氣沖沖地走去,試圖想要奪走她懷中的孩子,可還沒近身,她的腳步已被黑廖風攔住。
「哥?」黑廖顏不解地看向他。
黑廖風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那和諧而溫馨的一幕,莫名地,眼前的女人竟是和米予羲的影像慢慢重疊,似乎就連笑容都一樣……
「予羲……」黑廖風不自覺地喊了出來。
米予羲笑著應了一聲,「嗯?」
在場的人更是詫異萬分。
米予羲似乎感覺到了異樣,她頓時抬起了頭,驀地目光和黑廖風對上。
他深邃的眼神里充滿了不解與一種難以名狀地期待。
米予羲牽起嘴角,淚水不知不覺間已滾落了進去,咸咸澀澀地,「我……」
兩個影像剎那間又被分開,黑廖風搖了搖頭,臉上充滿了失落。
「哥?」黑廖顏拉著黑廖風的手臂,試圖讓他清醒,「哥,要不要上去休息會兒,底下有我。」
黑廖風沒有吱聲,他再次抬頭看了一眼米予羲,淡淡地再沒有剛剛地神情。
「你們倆個還愣著干嘛,快扶少爺上去休息啊。」黑廖顏自作主張道,她瞪著面前的兩個僕人。
「是。」兩人後知後覺地走了過來,可還沒靠近,就被黑廖風冷冽的眼神給嚇住,「少……少爺!」
「滾,都給我滾!」黑廖風冷聲道。
「哥?」
不等黑廖顏說完,他又是喊道,「你也滾,有多遠滾多遠!」
黑廖顏頓時不敢再插嘴,她憋屈地看了一眼黑廖風握著扶梯的背影,心疼道,「那我明一早兒就過來。」說完,轉身向外走去,臨走前又是望了一眼抱著黑艾米的米予羲,眼里充滿了怨恨。
「哇哇……」黑艾米或許是被剛剛的大聲給嚇到了。
「哦,不哭不哭,」米予羲輕聲哄著他,「艾米,小艾米……你看那是什麼?」她搖晃著周圍的窗簾,「好看不?」
黑艾米瞪著一雙圓圓的大眼,充滿神奇地望著窗簾,嘴角不由又是咧開。
年輕一點的僕人走近,「來,把孩子給我抱吧。」
「沒事的,我抱也可以。」米予羲笑著。
僕人皺起了面孔,犯難道,「您還是給我吧……」
米予羲了然,她順著僕人的目光看向黑廖風的背影,有些不舍地松開了手。
「哇哇……」黑艾米剛一離開米予羲,頓時又像起初那般淒洌地哭了起來,一聲震過一聲,哭得人有些心煩意亂。
「艾米,艾米?乖!」僕人怎麼哄都無濟于事,「奇了怪了,真是奇了怪了,平常稍微一哄就能好,今怎麼你一過來就立馬兒難帶了。」
米予羲不禁鼓嘴,她用手模了模頭,再次上前道,「不然給我抱吧。」
「可你也不能老是抱著啊。」僕人猶豫著,于是扭頭向年長一點的僕人求救,「方姐?」
方姐扭頭瞥了一眼少爺,看他沒有吱聲,她低下頭想了一會兒,說道,「不然就給她哄吧,等少爺睡著了再接過來。」
米予羲一听,頓時開心地接過了黑艾米,剛是抱在手上,他便不哭了,只是瞪著大眼似含笑地望著米予羲,米予羲一看也禁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小滑頭……她忍不住低頭親了一口。
黑廖風慢慢上了樓梯,對于後面的一切,他的無聲等于是默許了。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在墓園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有種熟悉的感覺,那種感覺令他心痛,令他對她發不起任何的脾氣。
到了二樓,他關上了門,正好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黑總,您讓我查的事情都已經查清了。」
「怎樣?」黑廖風將門反鎖,冷聲道。
「一年前,她因為車禍昏迷,本來醫院都已經判了她死刑,確認沒有了心跳,結果卻像是出現了奇跡一般地蘇醒了。我問了她的主治醫生,都說這種情況很罕見,但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幾率小一點。而且您知道她……」
「什麼?」黑廖風不耐煩地問道。
「黑總,可能是我迷信,但我覺得事情太過湊巧。」電話中的男人解釋道,「她昏迷的那和您妻子過世是同一,她蘇醒的那正好是您妻子一年的忌日。」
……
米予羲將黑艾米哄著以後便走出了老宅子,才不過離開五十米遠處,這時沖過一輛車子,停在了她的身側。
還沒等她反應,只听‘啪’地一聲,眼前一片眩暈。
黑廖顏望著米予羲臉上那觸目的五指印,仿佛還不解氣,她怒道,「我警告你,以後不許再踏入這里半步!」
「小顏……」米予羲捂著臉,無辜地望著她。
「不許你這樣叫我!」黑廖顏怒紅著臉,說道,「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我哥喜歡的一個替身而已,他現在對你好,不過是你的謊言騙了他,我告訴你就算你騙得了他,也騙不了我!我一定會戳穿你的真面目。」
「你誤會了。」米予羲嘆道,「那如果是真的呢?」
「你是說你是米予羲?」黑廖顏冷笑,「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嗎?」
米予羲搖頭,「這個宇宙這麼大,什麼事情都會發生的啊。可能我現在沒有辦法跟你解釋清楚,但是請你相信我!」
黑廖顏眯起眼,一點點地挪動腳步,直到距離米予羲半尺,她譏道,「就算你真的是,我也不會讓你的!」低頭不由訕笑,「更何況我根本不信神神鬼鬼。」她轉過身,向車子走去,「我再次警告你,如果讓我直到你再糊弄我哥,我一定會讓你進監獄!」
米予羲望著車子漸漸向遠處行去,心口莫名地痛了起來……
「喂,你沒事吧?喂?」一個女人關切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
不曉得過了多久,她才幽幽地醒來。
她眨了眨眼,沉沉的眼皮緩緩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抹高大的背影,而且是那麼地熟悉。
黑廖風坐在不遠處一張黑色牛皮沙發上,落地窗微開啟,夕陽的余暉灑在他的身上,映照著他的臉龐,他微低著頭,仿佛在專注地沉思,許久許久……
莫名地,看到這個場景竟是令她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已經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他也是這樣一個人孤獨地坐在窗外望著夕陽嗎?
「風?」她的聲音略小,面前的男人顯然沒有听到。
米予羲不由輕嘆了口氣,她慢慢坐起身,想要下床,沒想到自己竟然渾身虛軟。
「起來了?」黑廖風听到後面動靜,轉回身,他凝眸緊緊地她鎖住。
「這里是哪兒?」米予羲的胸口依然隱隱有痛感。
「如果你是她,你該知道這是哪里?還是說……你果真是在騙我?」黑廖風的雙眸變得冷漠。
米予羲直起上身,微顯慌亂地瞥視著四周,這是一間以暗色系為主,但仍顯寬敞的臥房,整體的裝潢風格偏向于古典。沒錯,這個房間的整體風格很像黑廖風的臥房,但她確確實實沒有來過這里,只除了客廳。
「這是我的臥房。」仿佛看出米予羲的疑問,黑廖風譏道。
米予羲右手捂住胸口,「我怎麼會在這里?」
「你昏倒了,僕人在外面看見你後,叫人給你抱了回來。」黑廖風漠然地回道。
似听出他的冷言冷語,米予羲忽地紅了臉,「對不起,是不是我太重了?」
「我有說過是我抱回來的嗎?」黑廖風淡淡地。
米予羲的臉頰更是酡紅,她低著頭,只覺胸口越來越憋得難受。
黑廖風似乎注意到米予羲的異樣,語氣稍顯平和地問道,「現在已經晚上七點多了,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咳,」米予羲連續咳嗽了起來,她自己也感覺到了怪異,原本身體還好好地,怎麼突然就這麼虛弱了呢?糟糕,不會是老爺又要收回這副身體吧?
「哪里不舒服?」黑廖風那平靜冷淡的眼神不再,仿佛多了一抹莫名地情緒,他走上前,「我馬上叫醫生。」
「等……等一下。」米予羲右手緊緊地抓住黑廖風的,「幫……幫我……聯系我手機里的劉醫生……」
她蜷縮著身體,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但渾身仿佛又沒有一絲力氣,額頭和脊背上早已出了大量汗水。
黑廖風趕忙從她身上找尋著手機,翻閱目錄,撥出了電話……
「怎麼樣?好些了嗎?」黑廖風蹙緊眉頭,「快,快去將屋內所有的空調都打開,再找個暖寶來。」他扭頭吩咐著僕人。
所有?
年輕的僕人努嘴看著四周,一個屋就兩台,怎麼著也夠用了吧?至于將屋子里的所有空調都打開嗎?
再說,只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啊?
少爺平常都沒待她們這些朝夕相處的下人這麼好過!
「還愣在這兒干嘛?」黑廖風吼道。
「哦,是。」僕人快速跑開。
米予羲裹著被子,哆嗦著身體,她舌忝了舌忝有些干裂的雙唇,緊緊地拉著黑廖風的手,漸漸地眼前的男人竟是變得模糊,她的眼眶禁不住濕潤了,她好怕這又是最後一次,于是她緊緊地扯著他的手,不放開。
「風……風……我……我真的是……真的是回來跟你再婚的,我……不後悔死去……真的不後悔,你你不要……自責。」她伸出空余的手,輕輕地描繪著黑廖風俊俏地臉龐,她淒美地笑道,「你……你說你干嘛長得……這麼好看?」
「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黑廖風幾乎是暴躁道,他將她的手塞入被子里,扭頭向門外看去,「來了嗎?醫生來了嗎?」他恨不得將屋內的家具都給掀起,如果醫生五分鐘內再不趕到的話,他一定一定第二就讓那家醫院倒閉。
然而,劉醫生果然在他詛咒的第二分鐘就到了,身後還跟著兩名護士和李斯,手里拿著急救箱。
……
「血壓。」
「70,110」
「心率」
「89」
「搶救措施,準備!」
……
呼吸慢慢地順暢,心跳恢復了正常,米予羲再次睜開了眼,身體也不再似剛剛那麼冷,她望著面前熟悉的兩個人,微微露出一絲笑容,「謝謝。」
「謝什麼,我們還沒找到病因呢。」劉醫生擰著眉頭,「完全沒有理由啊,一切都很正常,我還以為是儀器的問題,可反復檢查了三次,確認不是儀器。」
米予羲淺笑,「可能老爺要收我。」
「我覺得你的這個身體真是太奇怪了。」劉醫生感慨道,「已將連續發生了兩次讓我用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
米予羲挑眉,「有嗎?」她又是扭頭看向李斯,沒想他一臉專注地望著她,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我想單獨和她談談。」顯然李斯這話是對劉醫生說的。
劉醫生收拾好儀器,調侃道,「你早說啊,我又不是不會成全你。」說完,向外走去。
「你想問什麼?」米予羲知道李斯心中一定有許多的疑問。
李斯走近,上下打量著米予羲,「你還記得黑廖風,對不對?」
米予羲想了想,點頭。
「你知道你醒來以後,讓我接連有很多費解的事情。」李斯說道,「我很肯定的是我從來沒跟你談起過我在大學時學的是金融專業,縱使你還有存有曾經的記憶,也不該知道這些。」
米予羲尷尬地笑了下,「呃……我記得我爸爸跟我說過。」
「是嗎?」李斯揚聲,「那他肯定也對你說過我上的什麼大學了?」
「講過講過,是a市的xx大學。」米予羲得意地回道。
「那你也還記得我曾經對你坦白過我曾經喜歡的一個女孩子是誰吧。」
「啊……有吧。」米予羲猶豫,糟糕,上一個問題是不是答得太快了,到底是不是落入了圈套呢?
「是誰?」李斯循循善誘,「米……」
「對對對,米予羲。」米予羲沒等他說完,就著急地吐露了出來。
李斯湊近的身體忽然僵住,他的目光變得復雜。
「不,不對嗎?」米予羲轉動著眼球,「我好像不記得了。」
李斯慢慢地搖頭,「從沒,這些所有內容我從來沒有向任何一個人說過。」他站直身體,居高俯視著她,「雖然我還是不太相信鬼神之說,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句,你到底是誰?」
米予羲怔住,她干笑,「我……我是白向北啊!」
「你不要騙我了,如果你是她,你根本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跟我親近。」李斯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米予羲撇嘴,「我失憶了啊。」她找尋著各種理由。
李斯禁不住取笑她道,「失憶了,還記得我從來沒有對你講過的事情?難不成你還是神仙,能掐指神算?」
「我……」米予羲咬著下唇,「我……」
「告訴我你的目的!」李斯警惕道,「你到底是來傷害誰的?」
「不,不是。」米予羲急忙擺手,「我不會傷害你們認識一個人,我本來不想跟你們相認的,因為我根本說不出自己的名字,不錯,我是知道你曾經所有的一切,因為我就是……就是你曾經表白過的那個女孩兒,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李斯蹙緊了眉頭,他藏在心中許久,甚至很早之前就想面對的那個女孩兒,會是她嗎?「予羲?」
在听到這一個親切地叫聲後,米予羲的眼淚竟是不受控制地滾落了下來,「是我。所以,你信嗎?」
「真的是你?」李斯搖頭,「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你明明一年前就已經死了?這明明就是向北的身體?」
米予羲哽咽道,「就是因為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不相信,所以我就更加痛苦,我不知道怎麼樣去解釋,但確確實實地發生了,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能活多久,就像是剛剛我還以為我馬上就要死去。」她不覺苦笑。
李斯望著米予羲,沉默了一會兒,仿佛在消化剛剛得知的消息,許久他說道,「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不會和周邊的任何一個人相認。就是因為會不知道自己再什麼時候離開人世,所以更不能相認,難道你忍心看到他們為你的再離開而痛苦嗎?」
米予羲搖頭隱隱哭泣。
「予羲……不要傻了,我想老給你這樣一次復活的機會,肯定是不希望你再回到原來的生活里。」李斯蹲拉著米予羲的手,「你為什麼不借用這副身體開展一段全新的人生呢?」
「我……」她舍不得啊!她只要一閉上眼,腦子里的影像就全都是他。
「你看看周圍,看看這個家,沒有你的影子,照樣活得很好,難道你真的忍心讓已經從傷痛里走出的人再次感受失去親人的痛苦嗎?」
米予羲閉上眼,「不要,我不要。」
「予羲,」李斯傾身上前,攬住她的身體,「放手吧,不要讓自己糾結,更不要再帶給他們更多的痛苦,放手吧……」
……
臥室的門再次打開。
李斯抱著米予羲走了出來,他面無表情地看向劉醫生,「外面的車子準備好了嗎?」
「就在門口。」劉醫生回道。
李斯扭頭對著米予羲一笑,「我送你回去。」
就在他們剛剛踏出一步,一個手臂突然從前面伸出,攔住李斯的前進的道路。
李斯抬起頭,「黑先生……」
「把她留下!」黑廖風漆黑的雙眸帶著一絲不容商量地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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