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蒼焱心中大叫不好,在安寧的那雙利眼之下,神色之間,竟然慌亂了起來,想要收好手中的碎銀,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而那只手,依舊停在他的手腕兒處,饒是他想有什麼舉動,都會顯得更加欲蓋彌彰,倒是應了她的那句話,做賊心虛了。
二皇子扯了扯嘴角,「什麼做賊心虛?本皇子不懂你說話的意思!」
這個時候,能裝傻就盡量裝傻,這或許是唯一的出路了,心中暗道,這個小侍衛,還真是一個眼尖的主,他剛有所動作,便被他看見,壞了好事,而他此刻擔心的,不僅僅是被這小侍衛發現了自己的舉動,更加讓他擔心的是大殿中央,已經徹底的處于上風的蒼翟,現在眼看著父皇就要落敗了,已經足足在蒼翟的手下吃了好幾次虧,若是蒼翟真的贏了,那麼……
二皇子想到那結果,一雙好看的眉峰是怎麼也無法舒展開來。
安寧留意著二皇子蒼焱的神色,雖然二皇子是個內斂的人,刻意掩飾著他的情緒,但是,安寧的這雙利眼,也是不容人小覷了的,裝傻麼?呵呵……
二皇子故意裝傻,可是,她安寧又怎會容許他裝傻?這二皇子想要干什麼,她早已經看出來了,不懂她的意思麼?什麼時候二皇子變得這麼愚笨了?
既然不懂她的意思,那麼,她就說得透徹清楚一些,安寧刻意靠近了二皇子幾分,低聲用只有二人听得見的聲音說道,「可別說二皇子在皇上的寢宮內拿出這麼一點兒小小的碎銀,是為了買東西,呵呵……這說出來,傻子都不會相信,二皇子,要不要屬下的聲音再大點兒,讓皇上,皇太後听見,再請他們來探尋一下,二皇子在這個場合,拿出這麼一點兒碎銀子,目的是為何啊?」
安寧的聲音輕輕的,如羽毛在人的身上劃過,但听在蒼焱的耳朵里,卻是覺得,好似有森森寒意在心中竄過,十分的不好受,這個小侍衛的精明,他是有所見的,而他此時對自己的威脅,也是正好拿捏住了力道,二皇子利眼倏地收緊,不錯,他確實不得不接受他的威脅,因為,他絲毫不懷疑,這個小侍衛會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將方才的事情鬧得讓父皇和皇女乃女乃知道。
便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在方才那個時候,拿出碎銀,是想要干什麼,那時,那一小塊碎銀在他的手中,不是購買東西的貨幣,而是暗器,暗算蒼翟的暗器。
「你想怎樣?」蒼焱緊咬著牙,他稍早小看了蒼翟,同時也小看了這個小侍衛啊。
安寧眉毛一揚,神色更是憨厚無害,「想怎樣麼?我可沒想怎樣,也不敢怎樣,不過心中倒是有些疑問,不知道二皇子能不能慷慨的給些解釋。」
二皇子蒼焱臉色一沉,眸子倏地收緊,心中有些疑問?他自然猜得出這小侍衛心中的因為是什麼,同時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解釋,冷冷的瞥了這小侍衛一眼,「無可奉告!」
無可奉告?安寧挑了挑眉,卻是沒有理會蒼焱說出的這幾個字,自顧自的用只有二人听得見的聲音開口,「二皇子不想要我家王爺贏,所以是想暗算我家王爺吧!」
蒼焱听著她的話,臉色難看了幾分,這確實是他的目的,但不是被這小侍衛打斷了嗎?現在想想,他的心中便縈繞著一肚子的氣,頓時覺得,這個小侍衛似乎和蒼翟一樣,是老天派來阻礙他的。
可是,不知道為何,對于這小侍衛,他無法像對蒼翟那樣,生出敵意,甚至有些嫉妒蒼翟,這小侍衛,怎麼就是蒼翟的人,若他不是蒼翟人,那麼自己倒是可以考慮,讓他跟著自己,畢竟,憑他的觀察,這小侍衛是有些能耐的,那頭腦也是精明得很哪,若是能夠為自己所用,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為什麼不想讓我家王爺贏呢?我可以大膽的猜測一下原因麼?呵呵……」安寧輕撫著下巴,做沉思狀,雖然是問句,但是,她卻沒有要蒼焱同意的意思,在她看來,蒼焱自然是不會同意的,而蒼焱便是不同意,也絲毫不會影響她猜想的決定,頓了頓,繼續說道,「第一,我家王爺贏了,皇上不能耐我家王爺何,那皇太後所說的責罰,便是不了了之了,這應該是二皇子不願看到的吧!」
蒼焱微微閉了下眼,這小侍衛說的該死的對!
他沒有絲毫反駁的余地。
「被猜中了麼?」安寧無辜無害的呵呵笑了聲,十分滿意的看著蒼焱略微帶著幾分憋屈的神色,心中浮出一絲得意,而想到她接下來的猜測,安寧的眸子中,隱約多了一絲冰冷的諷刺。
「第二呢,我家王爺若是贏了,必定會查查六皇子的肋骨到底是怎麼回事,二皇子這麼害怕我家王爺贏,難不成是不願我家王爺查?」安寧一瞬不轉的留意著蒼焱的神色,瞧見他神色微變,繼續開口道,「不,不是,二皇子不是不願,而是害怕……二皇子害怕我家王爺查……是麼?」
「本皇子有什麼好怕的?」蒼焱冷哼一聲,淡淡的別開眼,此時此刻,他倒是有一種想要將這精明的小侍衛給掐死的沖動,可是,眼前的情況,卻容不得他有絲毫的動作。
在二人小聲交涉之間,皇太後和鳳皇後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殿中央的那兩抹身影上,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邊蒼焱和安寧的情況,而在大殿中央的兩人,北燕皇帝的情況不容樂觀,甚至有每況愈下的趨勢,而蒼翟的氣勢,卻越發的凌厲駭人。
這落在蒼焱的眼里,心中的擔憂更加濃烈了起來,若是方才自己暗算成功了,那麼,憑著父皇的能耐,一定能夠利用機會,將蒼翟給制服了,但是……那麼好的機會,就偏偏硬生生的被這個該死的小侍衛給破壞掉了,不僅如此,此刻,自己被這小侍衛抓了包,明顯的受制于他,他何時有過這樣的憋屈?
一早,他就知道,這個小侍衛不好對付,所以,在老六想要對付這小侍衛的時候,他才警告他,不能動這小侍衛,一方面是因為自己對這小侍衛確實有好感,不願看見老六和他交惡,另一方面,是因為,老六根本就不是這小侍衛的對手,找這小侍衛的麻煩,只能是老六吃虧,看看現在便可以知道了,就連他被這小侍衛抓到了把柄,更何況是老六?
不過,轉過來一想,這小侍衛若是對蒼翟死心塌地,那麼,這小侍衛也終究會是敵人哪!
「二皇子不怕就好。」安寧意有所指的道,不怕麼?依舊暗地里搭在蒼焱手腕兒上的手,可是感受得到他的脈搏,好家伙,這二皇子的脈搏可是越來越嚇人了呢!她可不相信,二皇子真的不怕,他怕是怕極了吧!
「二皇子,你說,蒼翟若是查起來,那六皇子的肋骨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安寧眨了眨眼,試探的開口,她自然不會想著蒼焱會給他答案,不過,便是不從蒼焱的口中套出答案,她也可以做其他的事情,察言觀色,可是安寧的拿手好戲。
「能查出什麼?老六的肋骨就是蒼翟打斷的,這是不容爭辯的事實,容不得誰抵賴。」二皇子蒼焱的神色閃了閃,他又如何能不知道這小侍衛的目的,他是在試探他,所以,蒼焱努力的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他以為他絲毫都沒有露出破綻,但是,他卻依舊是低估了安寧的本事。
二皇子蒼焱的目光閃爍,雖然是那麼一瞬間,但依舊沒有逃過安寧的雙眼,安寧心中頓時有了底,不容爭辯的事實麼?是不是事實,還尚未可知呢!
此刻,安寧的心中,跟明鏡一樣,她方才一直想著六皇子被打斷肋骨這件事情其中的端倪,現在,她幾乎是可以肯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測,心中浮出一絲諷刺,這個皇室蒼家,都是些什麼人啊!
為了冤枉蒼翟,為了將蒼翟治罪,還真是什麼都豁得出去!
想到那六皇子,安寧的眸光微斂,眼底隱約有異樣的光芒在閃爍著,似乎是在算計著什麼,算計著什麼呢?呵呵……這就是安寧的心思了。
安寧目光掃了一眼蒼焱的手,他手中的碎銀還在他的手中安穩的躺著,他怕是想收回去吧,可是,有自己的手在這里阻礙著,蒼焱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倒是委屈他了啊!
安寧嘴角一揚,原本輕輕放在蒼焱手腕兒上的手,繞過手腕兒往下,伸進他的手中,將那顆碎銀用兩指夾著,她可不能放任蒼焱手中拿著這個暗器,任憑他有暗算蒼翟的機會。
感受到那細膩的觸感在手心處微微輾轉,蒼焱身體猛然一怔,竟然有一種錯覺,那明明該是男子的手,怎麼給他的感覺,卻好似女子光滑細膩的玉手,劃過他的掌心,那感覺,竟然讓他有些……眷戀!讓他有那麼些微的不舍放開!
但是,僅僅是一瞬,那片刻的觸踫便消失,蒼焱心中有些悵然若失,等到回過神來,卻已經看到那小侍衛嘴角笑得更是開懷,而他的手中,拿著的,不就是自己試圖用來作為暗器暗算蒼翟的那一塊碎銀麼?
臉色一沉,蒼焱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暗自低咒,竟又被這小侍衛給算計了去!
他堂堂二皇子,自認為從來鮮少有人能夠影響到他的心境,而這個小侍衛卻……不僅僅讓他失神,更在他失神之時,算計了他!
「呵呵,這麼一塊碎銀,倒也可以成為武器,二皇子果然不愧是二皇子!」安寧呵呵的笑道,聲音依舊低得只有二人能夠听得見,其實,她想說的是︰這等陰險,這等表里不一,果然不愧是二皇子啊!
不過,他便是再陰險,她也不會給他算計蒼翟的機會。
二皇子蒼焱嘴角微微抽搐,看著那顆碎銀在他手中,濃墨的眉峰緊緊的擰成一條線,「不過是一塊碎銀,你若要,本皇子便賞給你了。」
言下之意,那碎銀就是碎銀,根本不是什麼武器。
安寧挑眉,這個時候,都還不承認麼?不過,他不承認又何妨?她已經肯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測,她想,即便是自己糾纏著蒼焱問下去,也休想從二皇子的口中再套出什麼,他的身上能夠挖掘到的信息,已經差不多了,現在,她已經找準了目標,知道該從什麼地方下手了!
安寧好好的將從蒼焱手中得到的那一塊碎銀收好,正此時,大殿的中央傳來一聲巨響,隨即是皇太後驚恐倉惶的叫聲,「皇兒……皇兒……」
皇太後終于是忍受不住了,再一次撲了上去,而此時,北燕皇帝已經重重的落地,臉上都掛了彩,嘴角還有鮮血滲出來,那模樣,和方才那個高貴的帝王,竟然天差地別。
北燕皇帝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蒼翟,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已經用盡全力了,可是,最後竟然還是在蒼翟手中落敗,他這個皇帝,他這個父親……
他該是承認自己的失敗,還是該高興自己有一個這麼能干的兒子?
心中滿是苦澀,蒼翟卻是赫然上前,在皇太後撲到過來之前,靠近了北燕皇帝,彎著身子,在他的面前嚴肅的開口,「北燕皇上,承讓了,不過……」
蒼翟深邃的眸子微轉,隨即緊握著的拳頭一揮,絲毫沒有差錯的打在了北燕皇帝的臉上,一拳過去,甚至讓北燕皇帝腦袋一懵,那一刻,好似世界都是空白的。
「夠了!蒼翟,已經結束了!」皇太後雖然心中不甘,她沒有料到,最後不但沒有懲罰到蒼翟,甚至還讓皇兒賠了上去,堂堂皇帝,那蒼翟竟然也不知道手下留情,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北燕皇帝也怒了,這蒼翟……接二連三的挑戰他的權威!饒是他有意護著他,此時,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兒。
蒼翟卻只是淡淡的勾起嘴角,低聲在他的耳邊開口道,「那一拳,是我提娘親打的,那一拳,早在八歲之時,我就應該打了,讓你欠了十多年,今日,不能再拖了!」
不錯,在那個時候,在娘親中了毒,一天天的忘記事情開始,在最初的日子里,她叫著那個人的名字努力的不讓她自己忘記那個人之時,在娘親終究沒有等到他到來之時,他就想打這個男人了!
這個男人,帶給了娘親多少痛苦?這一拳,一直沉澱在他的心里,今天,他終于是給那個人了。
北燕皇帝頓時所有的怒氣瞬間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愧疚,滿心的愧疚,替昭陽打的……緊緊閉上眼,腦中浮現出昭陽的一顰一笑,「我……」
北燕皇帝開口,出口的聲音卻好似喉嚨里吞了一把沙一樣,「我該打,這一拳……我確實該打!」
蒼翟將他驟變的神情以及眼中的痛苦與悔意看在眼里,卻是十分的不屑,想到什麼,蒼翟堅定地對上北燕皇帝的視線,一字一句,堅決有力,「今年娘親忌日,以後娘親忌日,都不許你再去騷擾她,你……沒有資格!」
他人雖然在東秦國,但北燕這邊的消息,他也是知道不少,比如,五年前,每年娘親忌日那天,北燕皇帝都會去娘親的陵墓看她,再比如,這五年的時間內,他對外表現得不在意,但那一天,他也依舊在娘親的墓前守候。
心中浮出一絲諷刺,他憑什麼?憑什麼要表現得猶如一個痴情的丈夫的模樣?
就是這模樣讓他討厭!在听到胭脂匯報給他的消息之時,他就已經想這樣告訴北燕皇帝了,他沒有資格,早已經沒有了去看娘親的資格!
北燕皇帝身體一怔,眉心倏地緊皺,「不行!」
不去看她?不,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這些年,他每年只有一天的時間去陪昭陽,但這一天的時間,也要被剝奪,他當然是不同意的。
「不行?你若是希望看到娘親的墓地因為你而再次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你可以試試,若是擾了娘親的清幽,我蒼翟和你,不死不休!」蒼翟緊咬著牙,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的到來,已經讓鳳皇後皇太後等人不滿了,若是北燕皇帝再去娘親的墓地,勢必會更加激起她們那變態的嫉妒。
蒼翟一直都是精明的,從北燕皇帝的表現之中,他看到了他對娘親的懺悔,也許他是在乎娘親的,可是那又怎樣?娘親在世之時,就連那七七四十九天的時間里,他也不曾出現,來見娘親一面,而在娘親死後,他才這般懺悔,這對娘親公平麼?
娘親已經死了,饒是北洋皇帝再多的懺悔,在他看來,只會顯得虛偽。
他的懺悔,他蒼翟不接受,他的娘親也不接受!
北燕皇帝神色一僵,蒼翟無疑是踩住了他的痛腳,以前的每一年,對于自己去昭陽陵墓的事情,母後和兩宮皇後都頗有微詞,甚至連三大望門都會站出來說話,他被擾得煩了,索性以後才在每一年的那一天,自己獨自一人,喬裝打扮後才去昭陽陵墓,這些年,他們的反對聲,才稍微小了些,對昭陽的關注也才少了些。
這個時候,若是讓她們知道,自己仍然每年都有去祭奠昭陽……想到那日貼身太監匯報的章皇後的反應,北燕皇帝眸子收緊了幾分。
「皇兒……」正此時,皇太後撲到了北燕皇帝的身上,看到他嘴角的鮮血,以及臉上上的青青紫紫,近看比遠看更加要駭人多了,皇太後更加慌亂了起來,「快,還愣著干什麼?快讓太醫出來,給皇兒看看!」
一時之間,因為北燕皇帝的受傷,好些人都慌了起來,皇帝寢宮中,原本還有一個六皇子重傷在身,還沒有處理好,現在倒好,皇上也成了這副模樣!
唯獨蒼翟和安寧,好似一個局外人一般,看著這一出鬧劇,倒是有些享受的意味兒。
安寧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蒼翟的身旁,皇帝寢宮中的一團混亂,幾乎是所有人都忘記了這兩人的存在,安寧看了蒼翟一眼,挑眉道,「恭喜你,連皇帝都敢打,這世上,怕也只有我家王爺一人了。」
神色之間,更多的是自豪,她的蒼翟,若是敵人,他從來都無所畏懼,便是那敵人是老天,他怕是也要和老天斗上一斗,她喜歡他的無畏,喜歡他的霸氣,更加喜歡他的重情,若不是重那母子之情,他的仇恨也不會有這麼深吧!
蒼翟受了多少苦,身體的,內心的,她便是想想也能夠知道,從一個弱小的小男孩兒,成長為如今的蒼翟,當真是那麼容易的麼?許多汗水與血水,世人都沒有看見罷了。
安寧輕松的語氣,就好似一只溫柔的手,撫平著蒼翟方才緊繃著的心,讓他漸漸的放松下來,「打了又如何?在我的眼里,他只是仇人,僅此而已!」
是的,是仇人,僅此而已!
想到方才北燕皇帝在挨下最後他替娘親打的那一拳時的神色,蒼翟心中報復的快感瞬間沸騰了起來,他似乎抓住了北燕皇帝的要害,更加知道,該怎麼折磨這個北燕皇帝,才能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安寧微微一笑,想到方才自己的發現,立即從身上將那一小塊碎銀拿了出來,在手中細細的把玩著,「方才有人可不想你贏啊!」
說話之時,目光瞥了一眼在北燕皇帝身旁的二皇子,那孝順擔心的模樣,看起來還真是一個大孝子。
蒼翟是何等的精明,安寧這麼一說,又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看到視線所及的人,蒼翟頓時心中了然,卻沒有絲毫意外。
不過,接下來安寧的話,卻讓蒼翟有些意外了。
「王爺,屬下想,屬下有辦法讓王爺洗清清白了。」安寧眸光微轉,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所閃爍著的光芒,竟是讓人有些無法逼視。
「哦?」蒼翟挑眉,她有辦法?寧兒又有什麼辦法了?不過,他不用問,也知道,寧兒既然這麼說了,那麼,便是真的有辦法了。
眸光轉動著,安寧瞥了一眼圍著北燕皇帝忙碌著的所有人,眼楮一亮,現在倒是一個十分好的機會,就連在內堂照看著六皇子蒼璘的桂嬪娘娘也都出來了,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安寧讓蒼翟站在原地,自己移動著身體,這個時候,皇帝寢宮中的混亂,更本不會有人留意到這麼一個小侍衛的舉動,蒼翟瞥了她一眼,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他知道,寧兒留下自己,定是要自己在必要的時候,牽制住眾人。
安寧成功的避開了眾人的注意,到了內堂,看到榻上躺著的六皇子,緊閉著眼,但依舊發出微微的申吟聲,安寧嘴角一揚,立即上前,第一時間在他的身上點了兩下。
安寧善用毒,也對人體的學位有研究,一出手,精準無誤。
安寧在榻的邊緣坐下,手腕兒翻轉,手中瞬間多了一根銀針,看著榻上雙眼依舊緊閉著的男子,安寧的眼中竟然閃現著邪惡的光芒,若是蒼翟在,定會挑高那好看的濃眉,暗道,在寧兒的手上,怕是又有人該遭罪了。
果然,在那邪惡一閃而過之時,安寧手中的銀針猛地朝著躺著的男子身上刺下,而在銀針刺下的那一瞬,原本雙眼緊閉的男人,雙目赫然睜開,那眼神之中,竟然滿是痛苦,張大著嘴,似乎是想要呼痛,可是,他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就連方才那種連續不斷的申吟聲,也已經不復存在。
不錯,方才安寧正是點住了六皇子蒼璘的啞穴,她可不希望蒼璘的聲音驚擾了外面的那些人。
听著外面傳來的喧鬧聲,其中夾雜著幾個女人的哭聲,不用想,安寧也知道是誰,這個時候,桂嬪連自己的兒子都撇開了,自然是希望在北燕皇帝重傷之時,見到她們的「真情」了。
外面越是喧鬧,便越是對安寧有利。
對上蒼璘那驚恐,不可思議的神色,安寧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憨厚無害,輕聲在蒼璘的耳邊喃喃道,「六皇子殿下,別驚慌,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不會傷害他?六皇子蒼璘動著唇,似乎想說︰不會傷害本皇子,那現在是怎麼回事?剛才那劇烈的疼痛感,又是怎麼回事?
可是,他的嘴開開合合,卻終究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過,安寧確實從他埋怨責備又充滿防備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他的心思,呵呵一笑,「六皇子,你放心,我方才不過是點了你的啞穴,讓你暫時口不能言而已,並不是讓你終生不能說話,你何必用那種想殺人的眼神看著我?我可承受不起。」
安寧如是說著,話雖如此,但絲毫都沒有害怕的意思,六皇子瞪著她的眼神越發的凌厲,安寧看了,卻沒有一點兒在意,「哦,方才你痛,是因為我不過是叫醒你罷了,下手雖然重了點兒,但比起你被打斷的肋骨,我可是要仁慈好多呢!」
「……」六皇子緊咬著牙,那雙眸子在此刻,似乎要燒出火來,仁慈?方才那一針,這小侍衛怕是絲毫都沒有留情,他還在這里跟他說仁慈?
六皇子掙扎著,口不能言,他不能叫人,但是,他卻容不得這個小侍衛在自己的頭上撒野。
真是,他的身體剛一動,那劇烈的疼痛便傳遍了四肢百骸,一張俊臉,也是跟著糾結在一起。
安寧看他難受的模樣,臉上的笑容更是幸災樂禍,「六皇子,你可別動啊,你忘了嗎?你的肋骨斷了,若是一動,那斷了的肋骨不小心插到你的內髒,很容易刺破一個洞的,哎呀,人的內髒上若是多了一個洞,那人還能活嗎?嘖嘖嘖,堂堂的六皇子,若是因為生我這麼個小侍衛的氣,而丟了命,那可真是劃不來,我這心里,也會充滿自責的啊。」
安寧皺著眉,苦著一張臉,那模樣,好似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充滿自責。
六皇子不笨,他又怎會相信這小侍衛會真的自責,他怕是恨不得他死了才好呢!胸中的怒氣燃燒著,但此刻他不動了,只是狠狠的瞪著這個小侍衛,那凌厲的眼神,似乎想要將這小侍衛給灼穿一般,他不得不承認,這小侍衛的話確實說到了他的心里,他不敢去賭,他還沒活夠,舍不得丟了這條命!
而他的舉動,安寧看在眼里,眼中的神采更加的耀眼,很好,這六皇子還是珍惜他的這條命的,那麼,她手中的把握就更多了。
看了看六皇子,安寧忽視掉他那殺人的目光,繼續開口道,「六皇子,我呢,是想知道,你這肋骨到底是誰打斷的?我想,六皇子應該願意告訴我吧?」
六皇子想到自己的肋骨,眼神之中多了些微的異樣,他沒想到二哥他……可是,既然都已經這樣了,他不介意幫二哥一把,二哥想要蒼翟頂罪,那麼,他只能一口咬定是蒼翟所為,況且,蒼翟打了他是事實,他也希望蒼翟受到責罰。
這小侍衛是來套他的話的麼?哼,休想!六皇子別開視線,自己又怎麼會願意告訴他呢?這小侍衛,還真是白日做夢。
不過,安寧卻是微微一笑,「六皇子啊,方才你睡著,可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呢!你想要冤枉我家王爺,讓我家王爺受到責罰,可是,老天憐憫,我可以告訴你,責罰對我家王爺來說,已經過去了,不過,受到責罰的似乎不是我家王爺,而是你的父皇,呵呵……我家王爺確實是粗暴了一點兒,但你放心,我會對你溫柔的。」
說話之間,安寧的手中又多了一根銀針,在手中細細的把玩著,六皇子一看,眼里生出一絲寒意,這個小侍衛要對他干什麼?
安寧對上他的視線,低聲道,「六皇子,你說,咱們這一針,扎哪兒好呢?」
說話之間,指了指他身上的某一處,「這里應該很痛的吧?不行,我說過要對你溫柔,又怎會讓你痛呢?」
安寧故意拿著銀針,任憑那銀針的尖端在蒼璘的身上劃著,輕輕的游移,慢慢的,銀針爬上了蒼璘的臉頰,六皇子蒼璘緊咬著牙,但卻絲毫都不敢動彈,這個小侍衛,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麼?他確定他是故意的,故意讓他心驚膽戰,可是,即便是他知道他的故意,六皇子也無法強裝鎮定,甚至不敢激怒這個小侍衛,因為,他知道,只要這個小侍衛的手微微的一用力,這銀針勢必會劃傷他的臉頰,那不就等于毀容了麼?
更加眼中的,或許比毀容還要讓他忌憚。
此時的六皇子,頓時覺得他自己就如一個待宰的羔羊,他的一切都掌握在這個小侍衛的手中,胸中的怒氣熾烈的燃燒著,這小侍衛,最好別落在他的手上,不然,他定要讓他死得很難看!
六皇子在心中暗自月復誹著,但此時此刻,他卻不能分太多的心去嫉恨這個小侍衛,因為,他感覺到那銀針已經在他的眼楮邊緣打轉,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大叫不好,這小侍衛莫不是要……
「你說,皇室之中,要是出了一個瞎眼的皇子,是不是會很有特色啊?」安寧手中的銀針在蒼璘的眼楮周圍停下,恣意的欣賞著蒼璘眼中的恐懼,心中更是暢快至極,果然,在自己說出這句話之後,那六皇子蒼璘眼中的懼意明顯的濃了些許,不過,這可還沒完呢!
安寧眉毛微微一挑,「那好,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這一針就扎在這里吧!」
六皇子眼里的神色瞬間變了,雖然嫉恨還在,但是,卻多了些微的求饒,求饒了麼?不過,這求饒的誠意,卻還不夠啊!
「先且記下,咱們再商量一下,這一下扎了之後,下一針該怎麼辦?」安寧故作沉思狀,余光淡淡的瞟著蒼璘的表情,似乎不想錯過一分一毫,終于,安寧似乎想到了什麼,視線往上,對上蒼璘那摻雜著驚恐和嫉恨以及求饒的視線,一臉無害的開口,「六皇子,反正眼楮都要瞎了,那麼,子嗣也就不要了吧!」
蒼璘的眸子一緊,他又怎會不明白這個小侍衛的意思?子嗣不要了?他是想要……看著小侍衛那邪惡的笑容,他的心里泛出一絲涼意,這小侍衛的大膽,他絲毫不會懷疑他會將方才的事情一一都對自己做了。
緊咬著牙,蒼璘的身體氣得隱隱顫抖著,這小侍衛,是**果的在威脅著他啊!
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蒼璘眼中哀求多了許多,安寧滿意的一笑,柔聲道,「六皇子,我說過,我不是殘忍的人,所以,你若是表現出誠意來,我手中的銀針,怕也是下不去手的。」
六皇子努力讓他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雙唇開合著,「……」
但依舊說不出一句話,安寧見他的舉動,心中一喜,這六皇子,終究是在她的威脅之下妥協了麼?安寧眸光微閃,輕聲開口,「六皇子,我來問,你點頭或者搖頭便可,如何?」
六皇子蒼璘心中雖然不甘,但依舊是點了點頭,安寧滿意的一笑,「很好,那就先請六皇子告訴我,你們是想冤枉蒼翟,是不是?」
六皇子想著蒼翟,滿眼嫉恨,但意識到什麼,便立即斂去,點了點頭,承認了他們對蒼翟的陷害。
安寧得到這個答案,卻沒有太多的吃驚,繼續問道,「你的肋骨,到底是誰打斷的?總該不會是你自己吧?亦或者,是你的二皇兄……蒼焱?」
這個問題一出口,六皇子蒼璘的神色多了幾分復雜,似乎帶著幾分悲哀,看到這反應,安寧心里就有了底,不過,她卻需要蒼璘進一步的承認,「是你的二皇兄打的?是不是?」
六皇子緊握著拳頭,點頭。
安寧眼楮一亮,果然是他,難怪方才二皇子不惜在那麼多人的面前暗算蒼翟,他應該是怕他的事情在蒼翟的查探之下,被曝光吧!
看蒼璘痛苦的模樣,安寧似乎依舊不願放過蒼璘,在心中冷哼一聲,這個蒼璘,誰叫他三番四次的和蒼翟為敵呢?她猜得到蒼璘對于這件事情,或許沒有那麼釋懷,既然這樣,安寧又怎會放過這麼一次在六皇子傷口上撒鹽的機會?
「打斷你的肋骨冤枉我家王爺,只是二皇子的主意?還是二皇子親自動手……」安寧嘴角勾起一抹邪惡,見蒼璘眼色更加黯然了幾分,「如果是前者,就搖頭,如果是後者,就點頭。」
六皇子緊咬著牙,最終,依舊是點頭。
呵!安寧興致頓時高漲了起來,「六皇子啊六皇子,北燕的人怕都知道六皇子和二皇子兄弟情深,誰能料到,二皇子竟然為了冤枉一個人,連自己的親兄弟都下得了手,你說,他的心里,真的有將你當成兄弟麼?」
六皇子好似被踩到了痛腳,看安寧的目光瞬間變得凌厲,似乎是在抗議,又似乎是在為蒼焱辯護,在告訴安寧,他的二皇兄是真心的將他當成兄弟的!
「呵呵,別瞪我,你知道嗎?方才皇太後還夸贊你的二皇兄愛護兄弟呢!」安寧嘴角的諷刺不減反增,果然看到蒼璘的臉色垮了下去。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安寧快速的從蒼璘的身上撕下一塊白布,咬破手指,快速的在白布上寫下什麼東西,隨即,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迅速的丟進了蒼璘的口中,蒼璘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手又被安寧抓起,在他的身上沾了點兒血,隨即將他的指印按在了白布之上。
自始至終,蒼璘都好似一個玩偶,被安寧控制著,等到安寧做完了一切,將那白布收好,附身在蒼璘的耳邊說道,「六皇子,等會兒我會解開你的穴道,我要你將你的肋骨是被二皇子打斷的事情當著眾人的面宣布,不然……呵呵……」
安寧感受到蒼璘眼中的寒意,嘴角揚起的邪惡越發的濃郁,「不然,我剛才給你吃下的,是足以要你命的毒藥,只有我有解藥,你若不想死,便按照我說的話做,明白了嗎?六皇子殿下!」
哼,她倒是要看看,眾人知道這個真相,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而那個二皇子,呵呵!怕也不會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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