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兀的聲音,在安靜的大殿之中,顯得異常的惹人注目,幾乎是所有人,都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瞥見一個長相清秀的小尼姑,皆是微微皺了皺眉。
方才該就是她喚的皇上吧!可是,這個時候,她喚皇上意欲為何?
讓他們覺得怪異的,不僅僅是她這一聲呼喚,最重要的是此刻,她看著皇上的眼神,迷戀,深情,專注……
而念兒的眼中好似只有蒼翟一般,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注意力之外,等到蒼翟也看向了她,念兒不由得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人也跟著上前一步,「皇上,我終于見到你了。」
蒼翟皺眉,心中浮出一股明顯的不悅,單是這個女人看他的眼神,他都覺得反感,「你是誰?」
念兒身體一怔,皺了皺眉,她是誰?他不認得她?猛然意識到自己此刻是易容成了小尼姑華清的模樣,他不認識自己,也是正常的啊!如是想著,念兒的心中便豁然開朗了起來,正要告訴他自己到底是誰,卻听到身後一個聲音傳來……
「華清,不得對皇上無禮,還不快跪下賠罪!」詹楚楚厲聲喝道,在念兒開口之前,阻止了她,心中亦是忐忑,她雖然滿意念兒在看到蒼翟之後的反應,這和她料想的一樣,蒼翟這樣的男人,本就容易讓女人著迷,再加上自己這些天所灌輸給念兒的東西,在念兒的意識里,她本就是愛著蒼翟的,此時一見,念兒果然是一眼就迷上了蒼翟了啊!
這正是詹楚楚想要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蒼翟對安寧的感情,她亦是看得出來,蒼翟的狠辣果決,她也是見到過的,這個男人,斷然不能將他激怒了,若是激怒,便是自取毀滅,今日她的目的,就是讓念兒見到蒼翟,然後更加相信她對她說的那些「事實」,而至于蒼翟……詹楚楚表面上不留痕跡,但心底卻是劃過一抹陰冷,蒼翟和安寧的感情深厚麼?哼,便是再深厚又如何,她就不信,找不出絲毫破綻。
念兒如今是她手中的一張王牌,這張牌,她一定要用好了,不然,就真的可惜了。
詹楚楚突然跳出來的提醒,讓念兒皺了皺眉,猛然意識到自己此刻所處的場合,眷戀的看了一眼蒼翟,但是,心中想要和心愛之人相認的**,卻是異常的濃烈。
「皇……」念兒有些不甘心,顧不得詹楚楚對她的提醒,執意再次喚道,不過,這一次,沒有激怒蒼翟,倒是激怒了詹楚楚了。
詹楚楚眸子一凜,她沒有想到,這個念兒竟這般不濟事,當真是如此對蒼翟著迷麼?哼,便是著迷,也休想誤了她的大事,揚起手,猛地一巴掌打在念兒的臉上,火辣辣的痛,讓念兒在片刻之間忘卻了她原本想要做的事情,呆愣的看著詹楚楚,詹楚楚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再次厲聲喝道,「你不要命了嗎?皇上面前,你一個小小的尼姑,休得無禮!」
詹楚楚是在告訴她,在這樣的場合,她必須先隱忍!
念兒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不再敢去看蒼翟,就怕泄露了太多的情緒,猛地跪在地上,「華清知錯,請皇上恕罪。」
念兒的道歉,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蒼翟的身上,此時,蒼翟面色陰沉,眸光深邃,渾身散發出來的威嚴,讓人連莫名的為之震懾,就連寺院的主持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的新皇帝是一個天生的王者,那份帝王的霸氣,甚至比起先帝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上,華清這丫頭,腦子一直都有些不經事,還請皇上莫要計較她的無禮。」詹楚楚亦是跪在地上,為念兒求情,心中隱隱有些忐忑。
蒼翟利眼微眯著,視線淡淡的掃過那名名喚華清的小尼姑,最後落在替她求情的這個尼姑身上,方才的那一切,蒼翟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這中年尼姑,似乎有些太過激動了,讓人不得不懷疑啊。
「皇後娘娘駕到!」
正在思索之間,卻听得外面傳來一聲通報,蒼翟先是皺了皺眉,寧兒?她不是在皇宮里麼?怎麼到這里來了?腦中雖然如是想著,但心里卻是雀躍起來,人也幾乎是下意識的大步朝著殿外走去,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那一抹身影,這幾日在這寺院之中,可是讓他想極了寧兒啊!
蒼翟的舉動,讓有些人不由得皺了皺眉,此時,大殿中的所有僧人以及尼姑都順著新皇的身影而去,在他們的視線當中,新皇一改方才的面容陰沉,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一臉溫柔的迎上了一個絕子。
女子一身素雅,卻不失華貴,白衣裹身,一出現,卻要比奼紫嫣紅還要迷人眼,讓人禁不住感嘆,這女子的迷人氣質。
皇後娘娘?這便是讓新皇帝當寶貝一般疼著的皇後娘娘嗎?比起其他的女子,果然是出眾許多,不僅僅是那張美麗無雙的容顏,眉宇之間的的那份優雅內斂,亦不是常人能夠擁有的,舉手投足之間的風範,更是有著說不出的迷人風情,難怪此刻皇上的眼里,就好似只有皇後娘娘的存在,半分注意力也沒有分給他人。
安寧溫婉的笑著,讓人一眼看去,覺得親切,但卻隱約有淡淡的疏離,讓人突生敬畏。
無論是在場這些紅塵俗世之外的僧人,還是這些尼姑,大部分心中都有一個想法,這樣的女子為皇後,當真是再合適不過了,不僅如此,此刻,和他們的新皇站在一起,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不過,有人卻是覺得無論是蒼翟這般眼中獨有安寧一人的舉動,還是二人站在一起的畫面,都是分外的刺眼,那人,可不就是念兒和她的娘親詹楚楚嗎?
詹楚楚看到安寧不悅,是因為她對安寧的嫉恨,此刻安寧被丈夫這般呵護著,又怎能不刺痛她的雙眼呢?可憐她的傾城……腦中浮現出在亂葬崗上看到傾城尸體是的畫面,詹楚楚眸子緊了緊,又想到自己的這一輩子,可笑……她愛的翔哥,被人所害,她雖然是親手報了仇,卻終究是將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糟,為何安寧便有如此的好運?
心中想要破壞安寧一切的**,越發濃烈的在心中燃燒著,而念兒在看到蒼翟朝著那個女子迎上去的時候,手下意識的緊握成全,似乎是在隱忍著什麼,她順著蒼翟的身影,看到了那一個女子,第一眼,她的眼里亦是和別人一樣,劃過一抹驚艷,她沒有想到,娘親口中的那個搶了自己一切的女人,竟然是這般的超凡月兌俗。
她以為,安寧能夠勾引到蒼翟,讓蒼翟立她為後,定是一個精通誘惑之能事的狐媚子,可是……事實上她所看到的,竟然和她之前的想象,相差這麼遠。
但是在驚艷之後,念兒還是陷入了嫉妒與不甘之中,她禁不住想象,若是蒼翟是為了她迎上去,是為了她而露出那麼溫柔寵溺的笑容……
原本略顯澄澈的眼眸之中,多了些微原本不存在的東西,腦中回蕩著娘親曾經說過的話。
皇後之位,母儀天下,未婚夫……那些本該是她的啊!如今都被安寧搶了去。
那些都是她的,都她的啊!此刻,站在皇上身邊的人,本來是她啊!
腦中的聲音以及心中的不甘交織著,看著安寧的眼神,亦是變得灼熱,恨不得取安寧而代之。
「寧兒,你怎麼來了?」蒼翟握著安寧的手,此刻看到心愛的妻子,這幾日所有的思念,頓時煙消雲散,身體里的血液都似乎在沸騰著,寧兒定是知道他對她的思念,所有,才親自前來的吧。
安寧臉上綻放出一抹溫婉的笑容,任憑自己的手被蒼翟的大掌包覆著,本想告訴蒼翟自己來的真正目的,但是,余光瞥見滿滿一大殿的僧人尼姑們,安寧卻是扯了扯嘴角,柔聲道,「寧兒是來陪皇上一起,替先帝祈福的。」
安寧話說到此,視線卻是轉移到大殿之中的僧人尼姑身上,朗聲開口,「希望本宮的到來,沒有打擾道各位。」
「皇後娘娘哪里的話,皇後娘娘親自來替先帝祈福,孝悌感天動地,定也能讓佛祖為之動容,我們北燕國,有如此皇後,是北燕天下的福氣。」寺院主持開口道,言語之間,盡是討好,就連皇上對皇後的態度,都是那般在意,他們自然是不能怠慢了這位皇後。
安寧不著痕跡的挑眉,將這恭維看在眼里,卻是沒有多做表態,走在蒼翟的身旁,二人一起到了方才蒼翟所站的位置,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優雅恬然。
自始至終,安寧都帶著淡淡的笑意,不過猛然,安寧卻是皺了皺眉,原無他,只因為,素來敏銳的她感受到了一束不善的目光,安寧順著那視線回望過去,竟是對上一雙滿含不甘于嫉恨的眸子,好似自己搶了她的東西一般。
搶了她的東西?安寧禁不住覺得好笑,要說搶了誰的東西,她倒還真是記不起來了,安寧從來不會強求什麼,是她自己的,她會牢牢的抓住,不該她自己的,她也不會稀罕。
那麼這女子,這般瞪著她,又是出于什麼?
「這位小尼姑怎麼跪著?是犯了什麼錯嗎?」安寧緩緩開口,語調輕柔,好似僅僅是在談論著天氣一般。
念兒身體一怔,不知為何,心中竟然有些害怕這個女子,明明是那般輕柔的聲音,卻好似如一把刀子,讓她感到危險,想著娘親說過的話,念兒心里的防備越發的濃郁。
安寧想要置她于死地,想要永除後患,在她的這張美麗笑容之下,隱藏的卻是一副蛇蠍心腸。
「皇上恕罪,皇後娘娘恕罪,華清知錯,方才不該觸怒皇上聖顏,皇後娘娘恕罪。」念兒不停的磕頭,很顯然,在安寧如今還是皇後娘娘的情況下,她不能和她硬踫,更加不能讓她知道,自己便是念兒,若是被她發現,那麼等到自己的,說不定是一死。
她不能死,她還要留著性命,去奪回自己的一切,讓這個安寧也嘗嘗被人威脅著生命的滋味兒。
安寧凝眉,華清?皇家寺院中的小尼姑?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觸怒聖顏,理應惶恐,可為什麼,會用那種眼神看她?在她的記憶當中,似乎從來沒有這麼一號人物啊,斂了斂眉,安寧斂去心中的疑惑,看來,她得好好的注意一下她了。
「皇上是明君,沒有罪責,自然不會降罪,但是,明君也終究是君王,華清小尼姑,以後可要注意了,別輕易觸怒了皇上。」安寧呵呵的笑道,給人很好說話的樣子,但聰明人,還是听出了她的警告。
「是,華清明白,多謝皇後娘娘。」念兒低著頭,心中對安寧的嫉恨更加濃烈了幾分。
安寧沒有再去理會這個叫做華清的小尼姑,視線無意間卻是瞥見了一張認識的臉,那人可不就是曾經的詹家大小姐詹玉顏嗎?
想到詹家,安寧微微蹙眉,不知道對于詹家的覆滅,詹玉顏的心里是否有疙瘩,畢竟,這個女子曾和她相談甚歡,她不希望二人處于敵對的位置上,但詹玉顏若真的因為詹家的事情而對蒼翟懷有仇恨的話,那麼,她的選擇也就不言而喻了。
任何蒼翟的敵人,便是她安寧的敵人!
任何對蒼翟不利的人,她都要萬分小心留意。
幾乎是一整天,蒼翟和安寧都在大殿之中,和在場的所有僧人尼姑一起,為先帝祈福誦經,做法事超度,等到一切都結束,已經是傍晚時分。
因著是佛門重地,加上又是先帝法事期間,帝後二人用了簡單的齋菜之後,便分別住在兩個廂房之內,安寧依舊記得蒼翟主持向他稟告她的房間已準備好時,蒼翟那俊美臉上驟然露出的不悅,就在他要出聲抗議,執意將她留在他的廂房內之時,安寧反應迅速的搶過了話端,阻止了他要出口的話。
天知道,即便是二人住在一個房間內,哪怕是各自睡各自的,都難免讓人說閑話。
先帝喪期,按照規矩,蒼翟本該禁欲,在宮里,他肆無忌憚也就罷了,在這佛門重地,她不能讓他亂來了。
蒼翟想她,她又何嘗不想蒼翟?只是,見到了面,就已經足以解相思意了。
安寧回到了主持給她安排的院子,竟然看到一個讓她有些意外的人在院子內。
安寧對上那人的視線,二人相視一笑,一笑之後,那人立即跪在地上,「參見皇後娘娘。」
安寧凝眉,親自上前將她扶起來,「都是故人了,何必如此多禮,本宮應該叫你玉顏呢?還是叫你其它?」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的詹家大小姐詹玉顏。
詹玉顏一襲普通的尼姑裝束,更加顯得清雅,「皇後娘娘,這個世上,早就沒有詹玉顏了,皇後娘娘喚奴婢華顏即可。」
華顏?想來是詹玉顏在佛門中的名字了,安寧斂眉,詹玉顏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女子,當初為了不受詹家老爺的控制,她毅然選擇出家,方才自己言語中若有似無的試探,想必她也是听出來了,所以,她在告訴自己,她只是出家的尼姑華顏,而和詹家沒有絲毫關系了嗎?
這個答案無疑是讓安寧十分滿意的,對于詹玉顏,她便是做不了朋友,她也不想為敵人。
不過……安寧想到什麼,微微皺眉,「奴婢?你什麼時候成本宮的奴婢了?」
詹玉顏立即回答道,「娘娘,主持師伯擔心皇後娘娘在寺院中住不習慣,所以就安排華顏前來伺候,還請皇後娘娘不要嫌棄才好。」
安寧挑眉,原來如此,今日來得匆忙,安寧將茵茵留在皇宮之中照顧小余兒,她自己只隨意帶了兩個昭陽殿中的宮女隨行,伺候她也算是夠了,不過,這個地方,比起那兩個宮女來說,詹玉顏倒是要熟悉得多。
「本宮怎麼會嫌棄?只是,讓你來做這些下人的事情,本宮心里終究是過不去啊。」安寧一邊說著,一邊進了房間。
詹玉顏跟在她的身後,見安寧坐下,詹玉顏便立即倒上了一杯茶,遞到了安寧的手上,「皇後娘娘,奴婢不再是那個詹家的大小姐,這些年還是俗家弟子的時候,奴婢的一切都是自己打理,下人們會的事情,奴婢也會,況且,自奴婢出家為尼的那一天起,奴婢就只是華顏了。」
詹玉顏知道安寧介意曾是詹家大小姐的身份,繼續解釋道,再三表明她和詹家已經沒有了任何關系。
可是安寧素來都是謹慎的,詹玉顏用幾句話來撇開關系,她又怎麼會那麼容易的便接受?
安寧接過茶杯,淺淺的抿著,既然話已經說開了,詹玉顏又是聰明人,那麼,有些事情,她也不怕開門見山,安寧摩挲著手中的茶杯,緩緩開口,「你可知道詹家的事?」
詹玉顏身體一怔,「知道,詹家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整個昌都城都怕是知道的,這里雖然是佛家之地,但也阻擋不住一些消息的傳播。」
「那你可恨蒼翟?」安寧對上詹玉顏的雙眸,似乎是想從里面窺探出些微的端倪。
詹玉顏只是扯了扯嘴角,淡淡的開口,「不恨!」
「為什麼不恨?」安寧利眼眯了眯,詹家是因為蒼翟而覆滅,雖然這是詹家為當年對昭陽長公主,以及觸怒蒼翟所付出的代價,但在詹家人眼里,站在他們的立場上,理應會將他們自己的過錯淡化,而將蒼翟的懲罰當成是陷害,恨,應該是很正常的才對!
「為什麼恨?」詹玉顏嘴角揚起一抹苦澀,「我是詹家的女兒不錯,但是,我在他的眼里,卻也只是一顆棋子,出生于這樣的大家,婚姻都很難自主,你也知道,我不想被當成棋子,所以才會選擇出家,在詹家人眼里,我是自私的,不願為家族付出什麼,詹家老爺的死,怪不得皇上,奴婢也是听說了,詹家老爺妄圖傷害皇後娘娘以及小公主在先,他曾是我爹,我有怎會不了解,他做事心狠手辣,如果是我這個女兒,影響到了他的利益,說不定,也會遭到不堪的對待,皇後娘娘,你還在擔心,我會因為這件事情,心生怨恨,然後會想方設法的替詹家人報仇嗎?」
安寧挑眉,並不否認自己確實是這樣擔心的,詹玉顏的一席話,確實是說得真誠,讓人禁不住為之動容,可是,事關蒼翟的安危,她卻不敢掉以輕心,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直視著詹玉顏,「我如何才能相信你?」
詹玉顏微怔,她還不能相信她嗎?
詹玉顏知道,安寧對皇上甚是在意,自己便是沒有要報仇的心思,她也不會允許這麼一個隱患存在于這個世上,所以,若是得不到安寧的相信,那麼,她或許便只有一死,就算是為了保命,她也只能努力讓安寧相信,她沒有報仇的心思。
眸光微斂,詹玉顏似乎是在思索著解決的辦法,猛地,她好似想到了什麼,心中一橫,從一旁的桌子上拿過多余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砰地一聲,茶杯碎裂一地。
安寧看著她的舉動,沒有一點兒驚慌之意,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看著詹玉顏將地上的瓷器碎片撿起來,握在手中,朝著另外一只手臂,狠狠一劃,頓時,鮮血迅速的滲透而出,那一道口子,在那白皙如玉的肌膚上,異常的明顯深刻。
安寧微怔,猛地從椅子上起來,「玉顏,你這是干什麼?為何要這樣傷害自己?」
詹玉顏強忍著痛,緊咬著牙,對上安寧關切的目光,扯了扯嘴角,「娘娘,華顏用鮮血起誓,華顏若是妄圖替詹家一門報仇,定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安寧凝眉,立即從懷中掏出繡帕,將詹玉顏受傷的手臂包了起來,憐惜的道,「起誓就起誓,何必要弄得如此血腥?你看看你,這讓我看了,于心何忍?在這北燕的世家小姐中,就數你和我最投緣,你沒有一般世家小姐的那些習氣,著實是讓人喜歡的,本宮只不過是稍作懷疑,你就……哎,這要是傳了出去,我這皇後娘娘,怕是要落下一個心思歹毒的罵名了。」
詹玉顏被安寧扶了起來,此時的安寧,不若方才的那般冰冷,那份關切,詹玉顏感受得出,那是發自內心的,詹玉顏心里一喜,「你相信奴婢了?」
「相信,你都這樣起誓了,本宮還能不相信嗎?那就真的是鐵石心腸了。」安寧斜睨了詹玉顏一眼,帶著些微埋怨的意味兒,一邊說著,一邊替詹玉顏將那傷口包扎好。
詹玉顏心中終于是松了一口氣,「奴婢謝謝皇後娘娘相信奴婢。」
「罷了,你的手都這樣了,今晚就不用你伺候了,本宮自己帶了兩個丫鬟來,雖然是對這寺院不太熟悉,但也終歸是伺候本宮了好些時日,晚上本宮不離開,倒也不會有太多麻煩的事兒,你且下去休息吧,好好養傷。」安寧柔聲吩咐道。
詹玉顏沒有拒絕,福了福身,退出了房間,在那一抹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時,原本那平靜的眸子,卻是激起了一層細細的波瀾,讓安寧相信她,還真是不容易啊!可是,好歹也讓安寧相信了,只要她相信了自己,那麼,所有一切的痛,就都值得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房間之時,甚至是在她背過身去之時,安寧臉上的笑意便多了一抹異樣。
詹玉顏已經出了房間許久,安寧依舊坐在方才的位置上,手中端著茶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相信嗎?事實上,安寧的心中並不相信詹玉顏。
安寧是何等聰明的人,和詹玉顏相處的時日雖然不多,但是,她卻也了解詹玉顏的為人,以她那這個世家小姐中的異類,又在這紅塵俗世之外,她又何必介意她是否相信?
以以前的詹玉顏來說,即便是自己不相信她沒有報仇的心思,她怕是連解釋都不屑吧!
而方才,詹玉顏是那般急切的希望自己相信她啊,甚至不惜用自殘的方式,呵呵,這是苦肉計嗎?不過,對她安寧使苦肉計,顯然是打錯了算盤。
有些事情過猶不及,做得太過了,反倒是有些欲蓋彌彰了。
端著茶杯,將茶水送入口中,深深的嘆息了一口氣,細細的呢喃道,「華顏嗎?你這紅塵俗世,還真是沒有斷盡呢!」
而同樣的夜晚,寺院後山下的庵堂內,一個小房間內,一襲尼姑打扮的女子,坐在榻上,那張清秀的臉上,滿是不甘。
終于,等到另外一抹身影推門而入,那女子立即起身,不悅的道,「你今天為什麼要阻止我,還要打我!」
進來的人正是詹楚楚,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聲,「我若是不打你,我若是不阻止,今天你這條小命兒怕早就沒了!」
念兒微怔,「可是我見到他了,你不是希望我能將本該屬于我的東西,全都搶回來嗎?」
詹楚楚挑眉,「是,我是希望你搶回來,可是,今天明顯不是好的時機,你怎麼搶?你也看到了,當今的皇上,你曾經的未婚夫,現在除了對安寧溫柔體貼之外,對誰還有過好臉色,今日在大殿之上,你若是真的鬧起來,他便是因著皇帝的面子,也不會放過你,那時候,不待安寧來收拾你,皇上自然也會將你給收拾了。」
念兒心中咯 一下,腦中浮現出蒼翟的身影,他當真會對自己那般無情嗎?他們曾經是未婚夫妻啊!
「都是安寧,這一切都是安寧的錯!」念兒緊咬著牙,厲聲喝道,似乎是在發泄著心中的不甘,要說稍早,她從娘親的口中,听聞安寧是如何對自己的,她也僅僅是氣憤,但是,在今日見過了蒼翟,同時見過了蒼翟對安寧的溫柔呵護之後,她更多的是恨了,恨安寧搶了她屬于她的東西,搶了屬于她的幸福。
詹楚楚滿意的看著念兒的反應,眸光微轉,將帶進房間的包裹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慢慢的展開。
念兒留意到她的舉動,皺眉道,「娘,這是什麼?」
詹楚楚看了念兒一眼,意味深長的一笑,「這可是個好東西,這是娘專門為你準備的,來,你試試,看看合不合身。」
詹楚楚展開包裹中的東西,那赫然就是一套衣裳,不過,卻和她們此刻的衣裳風格不太一樣。
「這是哪兒的衣服?怎麼是這般模樣?」念兒疑惑的問道,還有,娘為什麼要讓她穿上這件衣裳?
在詢問之間,詹楚楚已經替念兒將衣服穿上,滿意的打量著眼前的念兒,「這是東秦國女子的裝扮,等會兒,娘親替你在額上畫上一朵梅花,那就真的是東秦國的女子了。」
果真不愧是在東秦國生活了那麼多年,這東秦國的衣裳一上身,倒是有那麼幾的味道。
「為什麼要給我穿東秦國女子的衣裳?為什麼要畫那麼一朵梅花?」念兒眉心皺得更深,直覺娘親的舉動,有些太過不尋常。
詹楚楚卻是沒有理會念兒的問題,從包裹中,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拿出來,一支筆,一點兒胭脂,在念兒的眉心細細勾勒,一朵紅梅,便赫然躍于那光滑細膩的肌膚之上,活靈活現。
念兒任憑她侍弄著,時不時的看著詹楚楚滿意的點頭,心中的疑問不斷的冒出來,正要再次開口問,卻听得詹楚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瞧,我的念兒穿上安寧的衣裳,畫上昭陽長公主的梅花妝,真是美極了呢!乍一眼看去,倒是和安寧有幾分相似。」詹楚楚放下了筆,上下打量著念兒,眼中的光芒異常閃爍,似乎是在盤算著什麼。
念兒被她的話弄得莫名其妙,但是,「安寧的衣裳」這幾個字,卻是讓她心里十分的不好受,不悅的道,「我為什麼要穿她的衣裳!」
說著,就撕扯著身上的衣裳,想要將它月兌下來。
「你干什麼?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準備好的,能不能搶回屬于你的一切,就要看這身衣裳的作用了!」詹楚楚輕聲喝道,嘴角勾起一抹詭譎,「今晚,才是你最佳的機會!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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