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兒的這一聲吼,頓時讓在場的人都是傻了眼,方才他們听見了什麼?
此刻,就連崇正帝的動作也是徹底的僵住,那張還算得上俊朗的臉上,此刻更是一陣白,嘴角亦是止不住微微抽搐,色……?他堂堂皇帝,雖然從來不曾听過有人在他的面前用這兩個字來形容他,但卻也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可不就是跟流氓歸為一等了嗎?
不,不對……他應該注意的不是這兩個字,而是……崇正帝看著被他舉在手中的小丫頭,那雙眼靈動的閃爍著,像極了美麗的精靈,而在那雙眼楮之中,似乎還夾雜著些微其他的神色,驚慌,懊惱,乃至于埋怨……
這是能夠從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嬰兒身上看到的嗎?饒是崇正帝,此刻眼神之中,也是多了些微的驚詫,更是想確定,方才這一切,是不是他的幻覺,「這……」
崇正帝看向其他人,想從他們的身上證明方才都是他的幻覺,可是,他的目光掃過去,看到的卻是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吃驚,就連方才走近了他們的雲錦,韶華,以及蘇琴的雙眼,都是大睜著,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手中的這個小女娃,這更是讓崇正帝,驚覺了什麼。
「嗚啊……」小余兒猛地大哭出聲,頓時擾亂了方才那詭異的氣氛,天知道,她正睡得香甜,可怎料,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老爺子,竟對她張開狼口,她怎能不受到驚嚇?可是,在那兩個字吐出口之後,她便驚覺自己犯了一個什麼樣的錯誤。
她曾經可是答應過她飛父皇,不能在別人面前露出絲毫端倪,可是,這里這麼多人,她現在這祈禱方才那一刻,那些人都聾了,可是,那雙小眼轉啊轉的,見到周圍的人都好似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她,這哪里像沒有听到了,分明就是听得清清楚楚啊,一時之間,小余兒慌了,便只有用哭聲來轉移這些人的注意力。
這一哭,頓時將所有人都從方才的震驚中驚醒,皆是一臉的疑惑。
「這……」崇正帝也是慌了手腳,還沒有從方才的震撼中徹底回過神來的他,此刻面對懷中狂哭不止的小丫頭,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崇正帝越是一臉無措,小余兒越是哭得厲害,似乎是故意一般,呵呵,看她這般哭,他還要繼續抱著她嗎?小余兒現在就是希望,能夠從這雙手中月兌身,最好能夠逃月兌這些人的追究,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安寧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立即上前,將小余兒從崇正帝的懷中接過來,小余兒一沾到安寧的身體,頓時,不僅僅是小余兒,就連崇正帝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小余兒窩在安寧的懷里,揚起那小小的腦袋,憋著嘴,好似滿面委屈的在為她自己辯解,方才可真的不是她的錯啊,她可不是故意要在這麼多人的面前開口的,現在可又該如何是好啊?
她算是已經沒有了辦法,但是,好在她有娘親,現在,娘親那般聰明,定知道該如何替她化解方才的事情。
安寧又怎麼會看不出這丫頭在向她求救,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溫和的目光掃向身後那些宮人,朗聲道,「方才你們可听見什麼了?」
那聲音柔柔的,但是,里面透出來的威嚴,卻是讓人有些呼吸不過來,尤其是那看似溫和,實則如千斤頂一般壓著他們的眼神,更是讓人怔了怔,跟隨而來的茵茵率先反應過來,立即開口道,「回娘娘的話,方才奴婢只听聞小公主的哭聲,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听到。」
安寧滿意的挑眉,「你們呢?」
其他的宮人侍衛立即跪在地上,「奴才(屬下)方才只听聞小公主的哭聲,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听到。」
安寧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郁,點了點頭,輕撫著懷中小女兒的頭,「很好,若是讓本宮听到什麼不該听到的話,那麼……」安寧話說到此,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誰也無法忽視她未盡之言中所蘊含的意思,隨即便听得安寧的聲音再次響起,「都起來吧!」
安寧知道,這些人不敢將方才的事情外傳,不過……這些人好糊弄,而另外一些人,怕就沒有那麼好對付了,安寧看向這次遠到而來的故人,呵呵的笑道,「你們方才也什麼都沒听到吧?」
什麼都沒听到?崇正帝率先皺眉,看了蒼翟一眼,正好瞧見他一臉的嚴肅,沉吟片刻,終究是開口道,「哈哈……方才有什麼嗎?這小丫頭,一到朕的懷中,就哭得那般激烈,當真是傷朕的心啊。」
這其中必有內情,不過,這里也確實不是探尋著其中緣由的好地方啊。
安寧安撫的拍了拍懷中的女兒,小余兒這才停止了啜泣,看向崇正帝,滿臉的委屈,這突如其來的鬧劇,打斷了方才的重逢,不過,很快,眾人又都沉浸在了重逢的喜悅之中。
「寧兒……」開口的是雲錦,再次見到寧兒,他無疑是激動的,他永遠也忘不了寧兒之于他的意義,若是沒有寧兒,便沒有今日的雲錦啊。
張開雙臂,顧不得這麼多人在場,雲錦朝著安寧走去,許久不見,他的表妹,更是成熟了許多,方才對宮人的威懾,讓他心中澎湃,他一直知道寧兒的風華綽約,此刻她渾身的威儀,更是提醒著他,此時的寧兒,是一國皇後了啊!
不過,終然是一國皇後,也終歸是他的表妹,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表妹!
安寧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亦是迎上了雲錦的張開的雙臂,雲錦的擁抱,不同于蒼翟的,這是屬于他們兄妹之間的親情。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雲錦的雙手依舊圈著安寧,這倒是讓安寧微怔,半開玩笑的道,「表哥,韶華郡主,怕是要吃醋了。」
雲錦回過神來,呵呵的笑出聲,這才將安寧從自己的雙臂之間拉出來,看了一眼身後的妻子,對方嫣然一笑,可是沒有半分吃醋的樣子,韶華身為雲錦的愛人,一直都是知道雲錦將寧兒這個表妹看得極重的,她曾從雲錦的口中,得知安寧如何將他打醒,如何成就了一個全新的雲錦,她也是打從心里感激寧兒的,若是沒有寧兒,錦哥永遠也不可能回到她的身邊。
「寧兒,我倒是沒什麼,不過,便是有人吃醋,也該是其他的某人吧。」韶華促狹的道,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眉心微皺,面容嚴肅的蒼翟,意思不言而喻,別看當年的宸王殿下是如何不將女人放在眼里,此刻,要論起醋勁兒來,那可是誰也及不上的。
「哈哈,既然有佳人的擁抱可以得,那我蘇琴可不能錯過了。」蘇琴一挑眉,收好折扇,此刻,沒有了方才在馬車上的深沉,吊兒郎當的痞子樣,又冒了出來,讓人無法想象,眼前的這個一臉風流的貴公子,竟是東秦國最年輕的丞相。
蘇琴說罷,便如雲錦那般張開了雙臂,朝著安寧擁上去,安寧呵呵的笑著,時光好似又回到了在東秦國的日子,心中禁不住暗嘆,這個蘇琴,再是丞相又如何?這本性還是沒變啊。
蘇琴正要擁上去,一個身影便擋在了他的面前,蘇琴看到來人一臉冷冽,那不是蒼翟又是誰,不由得哀怨的道,「蒼翟,好歹世人也曾傳過我們之間海枯石爛的感情,你也用不著這樣吧!我又不會吃了安寧。」
蘇琴故作惋惜,心中卻是有一種豁然開朗,當年,他喜歡安寧,卻是壓抑著對她的感情,不過,方才在朝著寧兒擁過去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了新的認知,沒有如原來那樣的心動,有的只是對安寧的傾慕,如朋友一般的傾慕。
「蘇琴,你該成親了。」蒼翟沉聲道,蘇琴曾經的心思,他是知道的,雲錦是寧兒的表哥,那個擁抱,無傷大雅,他雖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但是,也沒有理由站出來阻止亦或者是說些什麼,不過,蘇琴就不同了,他自然得站出來了。
蘇琴神色微僵,腦中竟然浮現出一抹身影,但很快的,他又煩躁的將那一抹身影從自己的思緒中揮開,「成親做什麼?這世上還有可以及得上寧兒半分的女子,我蘇琴就娶!可這世上有麼?」
蘇琴吊兒郎當的道,他是在開著玩笑,但是,這聲音,傳到城門口處的某一個人的耳里,那張原本帶著希冀與卷簾的美麗臉龐,卻是在瞬間垮了下去。
「公主……」一旁的丫鬟輕聲喚道,狠狠的瞪了一眼不遠處那個讓她家公主傷心的男子一眼,「哼,那安寧有什麼好?我家公主,可是比她好上千倍百倍!」
「住口!」女子的眉峰依舊緊皺著,望了一眼那個方向,「能夠讓他喜歡的,必定是最好的吧,只是,我沒本事,我……」
說到此,女子有些哽咽,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故作開心的扯了扯嘴角,「我們回吧!父皇若是找不到我,怕又是要發脾氣了。」
「公主!」丫鬟想要拉住女子,原來的公主可不是這個樣子,雖然皇上和宮中的人都不將公主放在眼里,但是,她卻是單純的開心著,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很難從公主的臉上看到笑容了,即便是有笑容,那也是苦澀的,看不出半點兒的開心。
都是那個蘇琴害的,要不是蘇琴……她家公主也不會如此悶悶不樂。
丫鬟越是想越是氣憤,再想到這次皇上將公主帶來北燕國的目的,她心里的擔憂便越發的濃烈,「公主,我們……逃吧!」
終于,丫鬟鼓足了好大的勇氣,拉住女子的衣袖,神色嚴肅的道,只有逃了,公主便不會被皇上當做棋子,公主曾經看似什麼都不在意,但是,她伺候她這麼多年,卻也是知道,公主最不希望的就是淪為國家利益的籌碼。
只有逃了,或許才會有新的生活。
「逃?能逃到哪里呢?」女子扯了扯嘴角,逃與不逃又有什麼區別,現在的她,逃了也只是一個軀殼而已,「這樣的話以後莫要再說,若是被父皇的人听了去,我怕是也保不了你的。」
「公……公主!」丫鬟緊咬著唇,松開了公主的衣袖,女子沒有再看城門外一眼,朝著昌都城內走去,只是,剛走出幾步,女子便望見了一個人,正好,那個人也在看著她,雖然她們只是有過數面之緣,縱然是那一個夜晚,她所見到的那個女子身著鎧甲,打扮成男子的模樣,但此刻,她卻是一眼就認得眼前這個一襲火紅的女子,正和那晚的那個彪悍的女子,是同一人。
對方看著她,一襲火紅,依舊那般燦爛,不,比起以前,越發的耀眼,但不知為何,從那紅衣女子的眼底,她卻是看到了和她如出一轍的傷感。
想到那一晚,她們算得上是共同的經歷,女子朝著那紅衣女子點了點頭,微微一笑,今日東秦國的使臣到達昌都城,她是為了某人而來,這個紅衣女子,也該是為了她心中的那人而來吧,只是不知道,她是否和自己的命運相同。
正如是想著,卻見那紅衣女子,正要朝她走過來,身後一個英俊的紫衣男子,卻是上前攬住了她的腰身,紅衣女子似乎不悅,眸子一凜,厲聲喝道,「我給滾開!」
那紫衣男子卻好似沒有听見她的怒喝一般,涎著一臉的討好的笑意,「我的好敏敏,你怎能這般絕情?我可是你的夫君啊!」
不說夫君還好,一提到夫君這兩個字,那紅衣女子立馬拉下腰間垂掛著的鞭子,便朝著那紫衣男子的身上打去,紫衣男子滑稽的吼叫著,左避右閃,朝著城內,將紅衣女子引了去……
舞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看著那紅色的身影,追著那紫色的身影打,是不是傳來那紫衣男子的痛呼聲,她恍然明白了過來,這紫衣男子,是知道她為了城外東秦國使臣隊伍中的某人而來,是在千方百計的將她的注意力給吸引回去麼?
不惜使出這苦肉計,那個紫衣男子,應該是很愛那紅衣女子的吧!
夫君?舞月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只是不知道,那紫衣男子這番作為,是否又能將那女子所在意的人,徹底的從她的心里給擠出去,若是能,也未嘗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兩抹身影越走越遠,知道消失在舞月的視線之中,她才重新朝前邁出了步子,想到父皇這次將她送來北燕國的意圖,她終究是逃不過被當成禮物敬獻給別人的命運嗎?
揮開腦中的思緒,舞月不讓自己去多想,橋到船頭自然直,她再想辦法便好了。
城外沒有人發現城內有兩抹身影來了又走了,城門外故人重逢,就連崇正帝此刻也沒有將地位那些東西放在眼里,依舊好似當年在東秦國那樣,蘇琴,蒼翟,雲錦,安寧等人都喚著彼此的名字,唯獨南宮天裔大多數時間,都是沉默著的,不過,沉默之間,他的臉上卻是帶著濃濃的笑意。
在看到寧兒第一眼,他就知道,寧兒如今是幸福的,只要幸福就好啊!
一行人一陣熱聊,不過,不多久,蒼翟便開口讓大家都移步到皇宮中去,此次三國來北燕國的使臣中,西陵國和南詔國的使臣都安置在行館里,但對于東秦國使臣的安置,蒼翟一早就已經做好了打算,也讓人將皇宮之中的好幾個宮殿都收拾了出來,專門供他們暫住。
安寧帶著小余兒和韶華郡主的一雙兒女坐進了馬車,其他人則是改騎馬,一起朝著皇宮而去……
馬車上,安寧和韶華二人好似有說不完的話,三個小家伙,除卻小余兒被安寧抱在懷中,其他兩個都是被安置在一旁,自己玩耍,小余兒一早就听聞了有兩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人會來,心里早就盤算著該如何欺負人家,可是,一想到方才在城門口的事情,她卻是又安分了下來。
不過,便是安分的她,也依舊是引起了韶華的注意,韶華看了看小余兒,又看了看安寧,沉吟片刻,終究是開口道,「這小余兒方才……」
突然被叫道名字,原本在安寧懷中裝睡的小余兒立刻警惕起來,安寧扯了扯嘴角,暗想,終究是要解釋的,腦中微轉,安寧呵呵的笑道,「這丫頭,都說是生來祥瑞,寺院中的大師說是一月能語的天才,因著這丫頭還小,所以,便沒有太過張揚,可方才……」
這天才一說,饒是韶華郡主的眼里也是劃過一抹吃驚,看小余兒的眼里,多了些微的驚艷,不過,對于安寧這一說法,她卻是絲毫都沒有懷疑,安寧和蒼翟表哥的女兒,理應這般優秀才對。
「看來,這丫頭,怕又是一方傳奇了。」韶華郡主柔聲道,朝著小余兒伸出手,從安寧的手中將小余兒接過來,抱在懷中,促狹的道,「小余兒,既然不想睡,就不用裝睡了,我好歹也是你的舅媽,舅媽也不是多嘴之人,小余兒用不著提防!」
此話一出,小余兒赫然睜開雙眼,臉上瞬間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揮舞著手,掙扎著在韶華郡主的臉上親了一口,在靠近她的耳邊之時,低聲道,「舅媽好漂亮,好似仙女入凡塵,絕世無雙。」
韶華郡主怔了怔,愣了片刻,回過神來,便發出一陣愉悅的笑聲,好一個小余兒,這等拍馬屁的功夫,還真是不錯,現在都這般,長大了,可又是怎樣的精明!
馬車內的笑聲,傳到外面,幾個男人皆是看了看馬車的方向,臉上笑意溫和。
昌都城內,幾個國家的進駐,讓昌都城前所未有的熱鬧,尤其是在幾天之前,東秦國的使臣到達昌都城之後,這熱鬧幾乎是已經到達了極致,而今日,是北燕國皇室正式宴請各國使臣的日子,這熱鬧更是非凡,比起前些時日,更加的高漲。
這日一早,北燕國的大臣們便已經準備好,到宮中參加此次盛宴,而皇宮之中,這一日免去了早朝,蒼翟在房間內,安寧親自將外袍給蒼翟攏在身上,每一處都打理的妥妥帖帖。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蒼翟柔聲嘆道,大掌包覆住安寧的縴縴玉手,情不自禁的傾身,偷得一個香,最讓他滿足的不是這個皇位,已不是掌控整個北燕國的快感,而是每日一早,睜開眼便看見心愛女子的幸福。
安寧嘴角微揚,「今日皇上可要打足了精神,有些是來恭賀你新皇登基的,但有些……」
安寧話說到此,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今日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但也正是因為重要,所以,就更加怕是會有人刻意要弄出什麼亂子來。
「你是說蒼焱……」蒼翟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蒼焱雖然依舊做著他的賢親王,但實際上卻已經是處于他的掌控之中,即便是今日,他想弄出什麼亂子,他怕也是不敢的,想到什麼,蒼翟詭譎的一笑,「你說,已經變成太監的他,若是無意間讓人知道了他的秘密,又將會如何?」
「你……」安寧對上蒼翟夾雜著些微邪惡的雙眸,「你該不會是要……」
讓人知道蒼焱堂堂一個親王,已經成了太監的事實?這對他,又該是怎樣的羞辱?
蒼翟眼底的詭譎更濃,「不會是要什麼?朕可什麼也沒想。」
詭譎之後,卻是滿臉的無辜,趁著安寧皺眉呆愣的當口,蒼翟又傾身在安寧的臉上一吻,這才拉著她的手,「時辰已經不早了,可不能讓今日的貴客們久等。」
安寧這才回過神來,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這才隨著蒼翟的步伐,帝後二人朝著昭陽殿外走去……
而太皇太後的寢宮,房間內,憐兒替一個老婦人整理著衣裳,那老婦人看著面前一臉冰冷的宮女,眼神之中,閃著急切的光芒,拉了拉憐兒的衣袖,雙唇開合,「我的兒子他可好?」
憐兒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波動,繼續著手中的動作,淡淡的道,「小殿下自然很好,有女乃娘照看著他,你還怕他被餓著了不成,娘娘,主子讓奴婢帶一句話給你,你越是听話,小殿下的日子,便越是舒坦,不然……」
安蘭馨身體一怔,忙一邊打著手勢,一邊用唇語承諾道,「我會听話,你們要好好照顧他,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憐兒將她對小殿下的在意看在眼里,挑眉,「這是自然,娘娘且放心便成,今日的盛宴,娘娘可是要露個臉,讓所有人都知道,先帝雖然是駕崩了,但是,這個後宮之中,還有你這麼個老佛爺在。」
安蘭馨皺了皺眉,她方生了孩子不久,身子尚在虛弱之中,但她卻也不得不听從那個所謂的主子的安排。
听聞今日盛宴,東秦國的好些人都來了,而南宮將軍……安蘭馨腦海中浮現出那一抹身影,對于年少時傾慕的對象,雖然經歷了這麼多,她或許已經沒有資格去追求她當初想追求的東西,但心底還是有些懷念,等會兒會見到他嗎?也許見一面也是好的。
安蘭馨點了點頭,隨即在憐兒替她梳妝好之後,便被憐兒攙扶著,這好幾個月來,第一次走出了這個房間……
外面的空氣依舊清新,但是,她卻知道,這北燕國的天早已經變了。
听聞蒼翟當上了皇帝,安寧當上了皇後,安蘭馨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為什麼每次見到二姐姐,二姐姐都會讓人羨慕得禁不住心生嫉妒,她的存在,好似就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命途多舛一般。
何時,她才能如二姐姐一樣……成為那笑得最燦爛的勝利者?
握著拳頭的手緊了緊,安蘭馨眼底劃過一抹幽深,上了轎輦,朝著盛宴的方向而去……
盛宴還未開始,御花園中,早已經來了不少的賓客,三三兩兩的寒暄著,正此時,南詔國的國主從另外一邊,帶領著南詔國的使臣隊伍,朝著這邊走來,看到東秦國皇帝正和西陵國的女皇陛下寒暄著,朗聲道,「哈哈,女皇陛下,好久不見,越發的美麗了,東秦老哥,倒是要恭喜你了。」
崇正帝素來都不喜這個南詔國主,當年,兩國的戰爭,南詔國戰敗,雖然簽訂了戰敗條約,但是,這個老匹夫對東秦國打從心里不服,前些時日,崇正帝縱然特意去拜訪了西陵國的女皇陛下,倒也沒有去見過南詔國主,此番看到他這般笑著的嘴臉,崇正帝心底更是浮出一股厭惡。
「朕有什麼可恭喜的?」崇正帝皮笑肉不笑的道,顯然沒有給南詔國主絲毫面子。
南詔國主心里冷哼一聲,但依舊是好聲好氣的開口,不過,說出來的話卻是意有所指,「老哥,這天下誰人不知道當今北燕皇上和老哥的關系,饒是北燕皇上都要喚老哥一聲舅舅,這等威風,可不是常人能夠擁有的啊!況且,有這麼一個外甥掌控著北燕國,不就等于老哥親手掌控著北燕國了嗎?」
南詔國主呵呵的道,看似是在開玩笑,但他的話落入那些北燕官員的耳朵里,各人都是變了臉色,北燕國素來都是四國之中絕對強大的存在,東秦國二十幾年前,曾經是他們北燕國的手下敗將,听到這個北燕國被東秦皇帝掌控著的說法,每一個人的心里都好似硬生生的扎了一根刺。
而這正是南詔國主想要見到的效果,余光瞥見這些北燕官員的反應,南詔國主心里一陣歡悅,不過,他是一直老狐狸,崇正帝可也不是吃素的,一眼便看穿了這個老匹夫的算計,冷笑一聲,「呵呵,老弟啊,話可不能亂說啊,你這不是在挑撥離間麼?難不成老弟想挑起北燕和東秦的事端,從中得利不成?」
話落,南詔國主原本得意笑著的臉色猛地一僵,余光再看那些北燕官員,皆是皺眉看著自己,對上東秦皇帝似笑非笑的臉,南詔國主心里禁不住低咒,這個該死的東秦老兒,還真是他的死對頭。
心中雖然如是想著,但表面上卻是恢復了笑容,「老哥真會說笑,老弟我怎會有如此的想法呢?老弟可是對北燕國望而生畏啊,又怎會想著算計北燕國?」
「是嗎?不是這樣便好啊!」崇正帝冷笑著挑眉,似乎是不願再多搭理南詔國主,轉身便繼續和西陵女皇陛下聊起了天來。
南詔國主被冷落,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心中浮出一抹濃濃的不悅,瞥見跟在自己身邊,一臉靜默的女兒,輕聲呵斥道,「還不快些見過各位北燕國的叔叔伯伯們。」
被他呵斥的女子——舞月身體微怔,似乎沒有料到,他會如此失態,見過這些北燕的官員嗎?她好歹也是一國公主,又是貴客,無論按什麼理來說,也不該由她來見過這些官員。
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看來,她的父皇還真的是討好北燕國心切啊。
連這點兒理智都沒了,這可是自己打自己臉的事情啊!
「還不快去!」南詔國主怒火攻心,再次催促道。
舞月咬了咬唇,她倒是不介意讓她的父皇自取其辱,但是……感受到某個方向看過來的一束目光,她卻是有些不願意去當這個小丑,尤其是在他的面前,那般卑微可笑。
可轉念一想,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安寧,自己是否可笑,對他來說又有什麼意義?他是不會在意的吧!
如是想著,舞月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緩步走上前,一一在那些北燕官員面前行禮。
舞月本就是一個生得美麗的姑娘,此刻的她,內斂之中又舉止優雅,可是,讓不少官員看著,眼底都露出了喜歡之色,眼前的雖然是一國公主,但他們身為北燕的官員,有好些人都已然有資格將這個小國的公主養在府中了。
頓時,好幾個官員看舞月的眼色,多了幾分猥瑣的味道。
舞月討厭那些眼神,可是,她此刻卻也只有強忍著,還真恨不得這里有一個地縫,讓她能夠鑽進去,正在窘迫之間,一只大掌卻是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兒,隨即劈頭蓋臉的凌厲怒吼傳來,「你這可惡的女人,當真如此下賤麼?你知道你方才像什麼?比那賣笑的妓女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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