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寂靜的房內,凌玥塵拖著自己的身體從地上坐了起來半靠在床邊,深紅的發絲遮掩住她的神情。
「…為什麼。」低沉的喃喃聲在房內響起,沙啞的音帶含著不甘。
緊緊地捏住冰冷堅硬的手機,藏在發絲里的一藍一黑雙眸不明的情緒閃爍著,緊緊的咬著牙,凌玥塵痛苦的閉上眼,抬起左手掩蓋自己的眼楮。
內心巨大的窒息幾乎要了凌玥塵整個靈魂。
她不甘心,不甘心。
一直以來她命運都是自己掌控,沒有人能夠威脅到她,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緩緩的放下手,凌玥塵注視著手機,雙眸失神的盯著它,良久的良久,修長的指尖輕輕的動了,緩慢的按上她熟悉的數字,按上撥號…
閉上雙眸,凌玥塵將手機湊上耳邊。
耳邊傳來有節奏滴答聲,長久的滴答一直在響,似乎在告訴她,她撥通的那頭,根本就沒有人在。
而凌玥塵仿佛沒有感到任何的沮喪和失望,一遍一遍的按撥號,一遍一遍的听著耳邊傳來的長久的滴答聲,在昏暗的燈光下,只能隱隱約約瞧見她精致無暇的右邊臉。
精致的右臉,面目表情,與剛剛惶恐絕望的表情截然不同。
「…不接嗎。」仿佛過了一世紀的時間,那方依然沒人接起電話,凌玥塵的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弧度,這痕跡有些失落和無奈。
她太了解他了,不會接,她知道。
可是她想听他的聲音。
黑白裝置的房內,充滿冷冽威嚴的氣息。
整個房內淪為陰沉,漆黑一片四周讓人害怕,卻又感到一陣的孤獨,
突地,一陣急促的響鈴響起,一遍又一遍的傳遍整個房內的角落,極有內心的一遍又一遍響起。
幽靜的房內,就因為這道響鈴而充滿詭異的氣息。
許久的許久,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道極有耐心響起的響鈴終于停下了,讓陰沉的房內終于恢復它該有的寂靜。
窗外,一道猛風刮起,將窗簾吹氣,月色照射入房內。
細微的月光照射,一道黑影埋入整張沙發上,一動不動的躺在上面。
下一瞬,剛剛才停止的響鈴再次的響起,依舊極有內心的持續。
終于動了,躺在沙發上的那抹黑影終于動了動,在月下抬起他的臉孔,俊美無雙的容顏在月色下露現,一雙冰冷死寂的鷹眸微微的斂起,一抹冷意從他的瞳孔中露出。
伸手抓過案幾上的紅酒,一仰頭,直接將正杯灌入喉嚨中。
「…還不接嗎。」緩緩的放下手機,盯著再次進入忙音通話,凌玥塵低聲輕喃。
這個答案,她早就知道。
只是…
「算了。」手一揚,凌玥塵直接將手機砸向牆壁,一聲撞擊的聲音響起,跟著小小的手機便分成了四份。
沒有看被分尸的手機,凌玥塵垂下眼簾,盯著她這只毫無知覺的右手。
她根本沒有打算讓他知道,她還活著。
接與不接,都是一樣的結果。
伸出手,凌玥塵撿起被摔破的玻璃碎片,鋒利的碎片在暗光下發出陰森森的厲光。
「是我太天真了,鷹。」盯著碎片,一藍一黑的眸子中,一抹陰冷的暗光閃過。
造成今天這個模樣,最大的過錯是她。
明知道這個世界屬于黑暗,她卻因為這些年來的逍遙隨心的日子使自己忘了本該的原理。
是她,成了他的弱點。
盡管被設計的是她,實則上被中的獵物卻是鷹。
她忘了,滿世界都是他的敵人,因為她的掉以輕心,使他進入了僵局。
仰起頭,凌玥塵失神的盯著天花板,一藍一黑的眸子中,不明的信息瞬息萬變。
緩緩的抬起手,鋒利的碎片光芒一閃,一道血痕立即從凌玥塵右上的手腕冒出。
深紅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寂靜的空間里,化為一道有節奏的水滴聲。
「你在干什麼。」
盯著手腕上的血痕,突然一道聲音響起,凌玥塵一抬頭,便見一名男子站在門邊不可置信的瞪著她,緊接著他快步的走過來,接過她的手,從帶來的醫箱里拿出紗布,馬上利落的幫她包扎起來。
「靠,傾獵那家伙果然是高估你了,還說你的承受能力很強呢,簡直就是鬼扯。」一邊包扎,白狼一邊不忿的咒罵道。
好歹這人花了他多少精力救回來的?
竟然就這麼輕易尋死了,傾獵那家伙果然是瞎子,這女人那里像他說的那樣。
還不是像普通人一樣,承受不了沉重的打擊,要自殺。
「放心,這傷死不了。」冷淡的聲音在白狼滿心不忿的時候響起,讓他包扎的手一頓,抬頭起來。
只見凌玥塵淡淡的用那雙異色的瞳孔盯著他,被毀容的面貌沒有他預想的絕望和死寂,有的只是一片的冰冷氣息。
「生命可貴,我能活著,就不會輕易的死去。」掃了一眼被握著的右手,凌玥塵輕聲冷道。
她只是想用疼痛刺激一下自己的神經線,有時候,痛是一種捷徑,很輕易的將人拉回現實中。
听言,白狼皺起眉頭,低頭盯著她的手腕,雙眸中有些疑惑。
她似乎和他想象中不同,卻又說不出那里不同。
「既然知道生命可貴,就拜托你小心一下自己的身體,知不知道你身上的傷高達那種程度,為了救你,花了我多少精力和腦力。」低頭繼續為她包扎,白狼繼續喋喋不休的說道。
他可不想,他辛辛苦苦救回來的人,就這麼輕易死了。
砸他招牌不說,還侮辱他的醫術。
要知道,想讓他救的人,他還不屑救呢。
「哦,是嗎。」不在乎白狼的話,凌玥塵伸手模上自己的臉,凹凸不平的感觸在她的手指上滑過。
這道疤,想怕是會留一輩子。
嘴角勾了抹譏諷,真好,竟然就這麼輕易的將她曾經痛恨臉給毀了。
被她想象中,簡單多了。
「你的臉,想怕永遠不能…」包扎好凌玥塵手上的傷,白狼一抬眸,便見凌玥塵嘴角那抹譏諷的笑意,不由愣了愣,猶豫了半刻後才開口說道。
一張臉對女人來說,的確很重要。
「沒關系,毀了就毀了。」冷漠的聲音讓白狼不可思議的睜大眼,像怪物一般的盯著一臉無所謂的凌玥塵。
嘴角嚴重的抽了抽,白狼無法以正常人的目光看待她。
她,果然和傾獵那家伙說的一樣,承受力不是普通的強。
就算再怎麼不在乎,好歹也哀戚一下吧?
這到底是不是女人?
凌玥塵沒有理會白狼夸張的表情,依舊一點一點的觸模臉上的傷。
說不在乎,那絕對是假的。
會介意,會惶恐,最大的原因是他。
在看見自己的這副恐怖的容貌,她第一時間是聯想到鷹。
當他看見自己成了這個模樣,他會有什麼反應,有什麼表情?
越想,她的內心就越惶恐。
不是不相信,鷹對她的感情,是她過不了自己這關。
她無法以這樣的尊容,這樣的身體出現他面前。
不管他最終露出那種神情,都是她無法接受的,舍不得他痛,舍不得他因為她的傷而痛。
更何況…
她已經無法再回到他身邊了。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或許,不久後他內心的傷,會好的。
「我說,你到底是不是女人,難道你就一點都不介意嗎,這道傷痕會永遠留在你的臉上,是一輩子耶。」皺了皺眉,白狼對于凌玥塵這無所謂語氣實在很不滿。
這女人就不能給一點正常人的反應嗎?
「難道你要我干什麼,撲到你的懷里大哭一場嗎?」冷冷的一個眼神掃了過去,凌玥塵冷聲道。
呃,一句話,將白狼噎住了。
他突然間發現,凌玥塵很理智。
發出了不可挽救的事情,她不會做無謂的發泄情緒。
容貌毀了是毀了,盡管她對上天怨恨不公,也是于事無補,所以她不會做無謂的怨恨和掙扎。
白狼有些復雜的看著凌玥塵,這女人很理智,甚至理智得可怕。
他突然明白為什麼傾獵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她待在那個叫閻鷹的男人身邊,發揮不了她的作用。
因為她再理智,遇上那個男人的事,都會化為灰塵。
難怪傾獵怎麼都要她完全斷了再回到那男人身邊的念頭。
「我的右手恢復的程度,你有幾成的把握。」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將白狼的思索拉了回去,只見凌玥塵沒有看他,而是握住自己的右手。
「六七成左右吧。」嘆氣一聲,白狼開口回答。
還好還有一點反應,最起碼這人還是擔心自己的傷勢的,要不然,他真的很難講她當人類看待。
「你的醫術挺不錯。」听言,凌玥塵輕輕的挑了挑眉。
六七成,和她料想的一樣。
這個男人的醫術,看來是真的不錯。
「你這話什麼意思。」雖然這句話,听起來像稱贊,但是白狼敏銳的听出,這女人分明就是在看輕他的醫術。
嗯哼,不可原諒。
要知道救她的人,是他耶。
用他精湛的醫術,將她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