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她看仔細眾人,後背忽然被人推了一把,原來是那兩個押送他們來的黑衣人示意兩人快走。
墨九一路上一直拉著她的手,這會也沒放開,偏頭向她眨了眨眼,與她一同走向不遠處的一間青瓦小屋。
他們此時雖能跑能跳,卻不敢輕易做出逃跑這種蠢事,先不說打得過打不過對方,就憑對這里的一無所知,他們也根本不敢到處亂走。
不過通過剛剛這番觀察,阮彤心里倒是有些懷疑,若真是那兩件事被人察覺了,怎麼會與他們一起抓來這麼多孩子?而且除了他們兩人,其他孩子都是極興奮的,根本不像被迫而來。
正想著,兩人已經走進屋子,黑衣人將他們送到門邊,隨後闔上房門,候在了門外。
阮彤匆匆打量了眼四周,只是間普通的房間,中規中矩的擺設,毫無特點可言。她視線最後落在窗邊,忽然停住,那里同樣站著個黑衣打扮的男人,衣料卻比外面候著的人精致許多,領口袖口用銀線繡著繁瑣的花紋,此時正從上到下地打量著他們二人。
那人臉上帶著玄鐵面具,只露出泛青的下巴和一雙精明的眼眸,她說不出那眼神中藏了什麼,但卻發覺這人絕對不是簡單之輩。
「你們可有家人?」男人張口便問了這個問題,鬧得兩人頓時一愣。
「只有一個妹妹。」墨九首先回答,面對這個渾身散發出殺氣的男人並未有任何膽怯與退縮,他睨了眼阮彤示意兩人的關系。
男人又看了眼墨九,隨後似欣賞似滿意地點了點頭,倚在窗邊又緩緩道,
「時間不多,我便直說了。現在有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你們只要點頭便可留下,如果不願意,我會讓門外的人帶你們離開。」
兩人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互相看了看,均不解這男人所說的機會是什麼,但卻明白這人應該不是什麼仇家了。
男人見他們倒是沉得住氣,並不開口詢問,眼里的光芒更多了幾分,繼續說道,
「我們只選那些身子骨強健、稟賦好的孩子,可巧昨晚有兩個失足落了水,這才將你們帶來填補。只是這件事對外不能宣揚,你們若願意,就頂替了那兩個短命的,留在這里,如何?」
他說得簡單明了,將事情原委講述了之後,兩人才恍然大悟,只是對他所說的推敲了一遍,還是不明白最重要的事。
阮彤從被捉開始就一直提著的心終于放下來一些,軟聲問道,
「你究竟要我們做什麼?」
男人遲疑了一下,看著不過三四歲大的小女孩,很詫異她在這種情況下居然能冷靜地問這些,實在新鮮。相比于尋常見到的那些只會哭鬧的孩子,倒是很有勇氣的,于是好脾氣地回答,
「這里的人,最終會歸為暗影門。」
阮彤不明白他說的暗影門是什麼,可卻覺得手一緊,一旁的墨九猛地吸了口氣。她詫異地偏頭看去,只見墨九呼吸急促,眼楮里晶晶亮亮,滿是崇拜與渴望。
他此時倒是少了先前的鎮定與機警,急切地問道,
「暗影門,難道就是江湖上傳言專為皇室提供暗衛與影衛的殺手組織?」
男人頗為自豪地點了點頭,緩聲答道,
「江湖傳言雖夸大了些,不過確有此事。怎麼樣,可願意留下?」如按他所說,暗影門選人都會經過繁瑣的程序,像他們這麼陰錯陽差進來的人,並不是時時都有的。也就是說,如果放在其他一心想要進暗影門的人身上,這無疑是最大的幸事。
還沒等他們二人答話,門外忽然傳來一聲低喝,聲音雖平靜,卻帶了十足的怒意,
「怪不得暗影門的人一批不如一批,原來都是這麼進來的!」聲音未落,人已經走了進來,隨同而入的,還有一股冷冽的風以及威嚴的氣息。
那帶著玄鐵面具的男人面容緊繃,立即單膝跪倒,喚了一聲「堂主」之後就低下了頭,不敢辯解一句。
進來的男人臉上帶著青銅面具,剛毅的下巴線條分明,透著正義凜然。他掃了眼跪在面前的男人,輕哼了一聲,
「只會做這些投機取巧的事。」
跪著的男人依舊不吭一聲,更不敢起身,阮彤卻從側面瞧見,他額頭上分明滲出了些許冷汗。
後進來的男人徑直走到屋中的軟椅旁坐下,抬眼瞧了瞧規規矩矩站在一側的阮彤二人,顯然沒什麼好心情,淡聲道,
「我會派人送你們回去,暗影門可不是隨意哪個人都能進的。」說完一揮手,門口的黑衣人馬上上前,準備帶二人出去。
也許是對方的表情太過冷漠,也許是對方的言語太過嘲諷,一向心高氣傲的少年面上稍稍泛紅,即刻掛不住了,提聲問道,
「你不怕我們把這里的事說出去?」雖說江湖上一直傳言有暗影門這個組織存在,可卻沒有十足的證據,所以才一直保持著神秘。如果他們兩人真從這里走出去了,就算不知道這里究竟如何進來,但卻能肯定這暗影門是藏匿在京城中的,一旦宣揚出去,必會為其招來麻煩。
那男人正自斟著茶水,聞言眉梢一挑,又看了眼墨九,不屑地答道,
「出門後會送上一碗白水,喝下便會忘了這半日發生的事。」
墨九喉嚨哽住,瞪著眼將那人瞧著,表情十分的郁悶。他甩開黑衣人的手,氣勢十足地站在屋子中央,仰臉問道,
「你說暗影門不是隨意哪個人都能進的,那我若符合你們的要求了呢?」
男人邊喝著茶水,邊打量著墨九,不得不說,這孩子骨骼長得不錯,倒是有個練武的好底子,只是這樣的好苗子一抓一大把,他豈會因為這個就動心將他留下?
他放下茶盅,靜靜地望著墨九,身上的殺氣慢慢散出,讓跪在地上的男人以及那些黑衣人都齊齊打了個顫,
「要求?你有這個膽子?」
墨九能感覺到屋子里忽然多了種無形的壓力,他以前跟著師父時听過,這是高階殺手身上散發出的一股殺氣。他雖然明白對方功夫一定不低,卻並不退縮,傲氣十足地答道,
「那是自然,我膽子大得很。」
男人眉梢微挑,忽然笑了一聲,使那張剛毅的臉緩和了不少,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好,我就給你一次機會,行,留下;不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