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嬉皮笑臉的模樣,墨九一腔怒氣竟散了不少,不過仍板著臉,不再理她。
「這是茶水,不是河水,這姿勢怎麼像某種動物似的……」阿洛在一旁托著腮調侃,又扯了扯她散落在兩頰的凌亂發絲,更為鄙夷地嘲諷道,
「瞧瞧,跟瘋丫頭似的,也不知以後哪個男人敢娶你。」說著說著,眼風還飄向墨九,其中帶著幾分不懷好意的笑。
阮彤攏了攏額前發絲,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反駁道,
「用不著你管!沒人娶也不會賴著你就是了!」
阿洛笑呵呵的不以為然,模出一塊碎銀子扔給了店主算作茶錢。
墨九听見她回頂阿洛的那幾句話,竟撲哧一笑,也不知為何這麼開心。他揉了揉阮彤的頭發,聲音難得的溫和,
「怎麼會沒人娶,我看著就不錯,如果以後沒人要嫁我就是了。」
阮彤怎會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所以並未當真,因而順著他的話向他擠了擠眼,笑道,
「嗯嗯,一言為定,這回可不愁嫁不出去了!」說完還挑釁地瞪了眼阿洛。
阿洛視線從兩人臉上掃過,見一個眉眼溫柔,一個渾不在意,忽然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風有情,水無意,這兩人當真有趣、有趣……
而另一面的墨九,沒想到阮彤會這麼輕松地答應,一顆心竟然越跳越快,歡喜得不能自已。
三人策馬進城,生怕耽擱了回去復命的時間。然而剛一進城,忽听皇城方向傳來沉悶的鐘聲,三人霎時一愣,飛快地對視了一眼。听這聲音,應該是哪位皇親國戚薨了。
鐘聲停止,城內百姓紛紛跪倒,悲戚的哭聲斷斷續續傳來,愈演愈烈。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一個個都是面露淒楚,看起來無限哀傷。
阮彤幾人站在巷口,可沒心思給個不認識的人磕頭禱告,默默地瞧了一陣,隨後牽著馬向暗影門的入口回走。
這次任務失敗並沒有像以往一樣受罰,只是象征性地罰他們在門主居住的山腳下跪了一日,隨後又像往常一樣練習。
從那以後,阮彤時常想起這次任務中自己的慘敗,每每都是郁郁寡歡,接著投入更為殘酷的訓練之中。至于當時順手救下的那個男人,早被她遠遠地拋在了腦後。
時光匆匆而過,一轉眼又是四年。
這一日,雪花飛舞,漫天遍野沉浸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之中。
雪地上飛快掠過一個黑色身影,嬌小而又敏捷,如一只靈巧的雪燕,在松軟的雪地上並未留下任何痕跡。
緊接著,一個毛絨絨的小獸嗷地叫了一聲,與雪地同為一色的白色長毛在雪霧中迎風而起,更顯晶亮剔透。它緊追著前面少女,雪白的爪子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個清晰的腳印,像是一朵朵巨大的白色梅花。
「啪、啪、啪……」零零散散的掌聲仿佛帶著主人的懶散一樣,稀稀拉拉地響徹在雪中。
另一條黑色身影以更快的速度追著一人一獸而去,腳尖落下之處,雪地並沒有任何變化,仿佛只是沾到了一片輕盈羽毛。
「一年不見,小師妹越發長進了。」
那吊兒當啷的少年已長成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面具下的眉宇平添了幾分英氣與不羈,眼眸凜冽如水,似笑非笑間帶著百般妖嬈。
「洛師兄!」阮彤吃驚地看向來人,隨後眉眼彎彎,驚喜地喚了他一聲。
「看見我這麼驚喜嘛?那讓我抱一個!」阿洛毫不知恥地張開雙臂,向著阮彤撲了過來,唇角的笑意更深,也更為調侃。
「滾開!」滿心的歡喜都被這混蛋瞬間熄滅,阮彤想也沒想地抬腿踹向對方,不過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
這毫無殺傷力的一腳顯然無用武之地,阿洛輕輕一側身,那腳便落了空。他撫了撫胸口,裝模作樣地哀嚎道,
「小師妹當真心狠!許久未見,一見面就這般絕情!」
阮彤嘴角抽動,這幾年他除了身高功夫有所改變,這性子依舊如以前一般頑劣,甚至更甚。誰會想到暗影門最有希望接替影煞之位的男人,私下里竟這般胡鬧。
大白也是許久未見阿洛,高興得直撒歡,在他面前蹦來跳去,沾滿雪的大爪子一個勁兒地往他身上拍。
「你這討厭鬼!去去!拿開你的髒爪子!」阿洛怪叫連連,一面推著大白的頭,一面左躲右閃,生怕自己那身剛裁好的黑衣被它「蹂躪」了。
「大白也就對你這般熱情,別人求還求不來呢!」阮彤見他一臉哀怨的模樣,頗為不悅地指責,那感覺就好像是自家養大的孩子被外人嫌棄一般。
阿洛哼哼了兩聲,敏捷地跳到了大白後面,急急地反駁,
「我才不稀罕呢!」
兩人一獸鬧了一陣,各自紛紛喘息,終于能歇口氣了。阿洛斜睨著那只越發身強力壯的雪色小獸,不無感嘆地說道,
「不過我們行動這般敏捷,也多虧了這些年一直陪它戲耍,倒是有點好處的。」
「那是!大白可是功不可沒!」
大白听聞對方這麼說,耳朵立即又豎了起來,歡喜得又撲向阿洛。
阮彤及時將它拉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撫住這只興奮的小家伙。通過剛剛那番打鬧,她覺察到阿洛的功夫又有了長進,看來此番試煉收獲不少,
「這次跟著‘影煞’出任務,感覺如何?」
阿洛與她一並回走,模了模鼻子答道,
「還不錯,能親眼瞧著他們行動,也算是種激勵。」
阮彤點了點頭,能近距離地欣賞那幾個暗影門的頂級殺手行動,對他們這些到了一定瓶頸而無法超越的黑衣衛來說,的確是件幸事。
「對了,過兩日皇室要大規模選暗影衛了,你準備得怎麼樣?」他這次回來便是因為這件事,想著幾年一次的大選終于要到了,心里難免也會有些緊張。
阮彤笑盈盈地一挑眉毛,並未回答,而是在他面前伸出了手,得意洋洋地翹起了拇指,做了個唯有他們幾個才懂得暗號︰
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