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溯明白她的意思,明白她是要自己放手,明白她對自己再沒有愛情了。他應該放手不是嗎?可心里卻是萬分的不舍,他知道,只要自己這一放手,他就再不能擁有她了。這種感覺,就像是活生生的把自己的心髒從身體里割出去。他的初一,就是他的心髒啊,沒了她,這具身體就空了!
腦子里,兩股不同的聲音交纏在一起,一個聲音告訴他,他應該放手,既然得不到她,就應該給初一她的幸福和快樂。就算她的幸福和自己再無關,他也是欣慰的。一個聲音又告訴他,面前站著的這個人,是自己深切愛了幾年的人,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放手讓她離開呢?她也是愛過自己的不是嗎?只要自己再努力,一切,都還是有希望的不是嗎?
兩種聲音在他的腦海中此起彼伏,誰也說服不了誰,誰也控制不了誰……
「放開她!」童墨寒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這一聲喊,更多了幾分隱忍的肅殺和冷酷,如同是來自冰冷的地獄,沒有一絲人間的情感。他沒能忽視掉兩人交雜在一起的眼波,沒能忽視掉初一對柳溯的那個柔情的笑,更不能忽視掉柳溯眼里對她的款款深情。
嫉妒,是的,他是強烈的嫉妒。嫉妒兩人間心照不宣的默契,嫉妒他們之間任什麼也不能抹殺的情愫,嫉妒初一對另一個男人的美好,嫉妒另一個男人對初一的情深。他的初一,只能是他一個人的,哪怕是她的一顰一笑,也只能是自己的。哪怕是她的傷心,她的哭泣,也只能是埋在自己的懷里。
心,被陣陣強烈的收縮,擠出了身體里僅剩的最後一點空氣和最後一點理智。童墨寒只覺得全身所有的的血液全沖向了他的眼,浸紅了他所看到的一切。
他紅眼了,為了心頭的那份刺痛,為了從自己身體里被剝離的那個人影。去他的理智!去他的鎮靜!童墨寒沖了過去!
幾步跨至柳溯身邊,早就被攥得如鐵一般堅硬的手匯聚了身體的所有力量,朝柳溯的下顎揮了過去。
這一拳來得太突然,來得猝不及防,柳溯生生的受著,力量之大,他甚至能听見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分崩離析的咯吱聲聲聲入耳。
再只覺得自己身邊掠過一陣風,初一已被童墨寒拽了過去。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只是在一瞬間的事,初一完全錯愕了!甚至忘記了惱怒下的童墨寒奪過她的手時所帶來的那份如骨裂般的痛。她的視線全落在童墨寒依舊寒冷如冰的臉上,這一拳並沒有讓他的情緒有任何的變化,好象剛才發生的事完全和他無關,只是那雙殷紅還未來得及褪去,冷得如冰窖的眼泄露了一絲他的情緒,也似乎是他剛才所作所為的唯一一點不足為證的證據。
他怎麼能打他!初一仍是一臉不置信!眸光再緩慢的移到柳溯瞬間紅腫的下顎上,那份紅腫刺痛了她的心,灼傷了她的眼。她到現在還不能相信,他——打了他!
可是柳溯臉上的傷又提醒了初一事實的存在。
童墨寒打了——學長!就在剛才!
他有什麼資格打他?掙月兌開童墨寒拉著她的手,初一跑向了柳溯身邊,扶著他高大的身體,一臉的擔憂和關切,「學長,你怎麼樣了?」她想要伸手去模模那傷口,卻又怕自己的這一動作更加觸痛,手就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微微的彎曲,彎曲,直到縴細的五指用力的握成拳,泛白了原本柔軟的關節。
頭慢慢的轉移,對上童墨寒的眸光,看向童墨寒的眼漸漸的冷了下來,染上了一層清冷的白霜,紅唇輕啟,一字一句,冷意十足。「童墨寒,你太過份了!」
聞言,那雙原本就冷冽凌厲的眼里,更多了幾分寒霜。初一的這句話,讓這雙眼的主人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錯了!她說什麼?自己太過份了!她這是什麼意思?是在怪他嗎?為了其他的男人來怪自己?童墨寒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滯了!不就是一拳嗎?她就心疼了?這麼急切的跑到他的身邊去查看他的傷勢,再來責怪自己,怪自己太過份了,怪自己下手重了!
心像是被活活的拆成了幾半,為了初一對柳溯的那份濃濃的擔憂,對自己的冷漠疏離……
「初一,我…我沒事……」柳溯輕捂著受傷的下顎,他能感覺得到被擊中地方的腫痛,輕輕的張嘴,想要稍微的活動,卻牽動了受傷的神經,引起一陣強烈的抽痛,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還說沒事,都腫成這樣了,怎麼會沒事呢?」初一一臉的擔憂,修長的眉頭緊鎖在一起,寫滿了對柳溯的擔心和對童墨寒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