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事…」柳溯的聲音因為疼痛,變了些調。望向初一的眸里盡是寬慰。看著初一這麼維護自己,柳溯的心頭一陣苦澀的欣慰,或許這就夠了。
頭艱難的轉動,移向了整個人被強烈的寒意所包圍的童墨寒,面前的這個男人實在很難讓他有好感,不是為了他的那一拳,而是他輸給了他,失去了他最愛的初一。柳溯只是睨著他,並不說話,童墨寒的深眸里,如同在寒冰里的一點星光,連那光此刻都帶著淬了涼意的焦點。落在初一是臉上。可是,在那冰凍的眸下,似乎還有點什麼?有點什麼和它的表面不一的情感泄露了出來?柳溯不動聲色的仔細看著,突然覺得那雙眼是那麼的熟悉,不,不是那雙眼,是那雙眼看著初一的眼中所飽含的柔情愛意,和自己看著初一時,是一模一樣的。可是,那里所承載的感情卻比自己更強烈,他對初一想要擁有的,毫不掩飾的顯露在上面。不比自己的含蓄,或許,這就是他輸給他的原因吧。心里無聲的笑了,習慣性的想要撫上初一的頭,伸出的手卻在眼角的余光中僵滯了片刻,最終落在初一的肩頭,輕拍著,「初一,我先走了……」
現在,他只是一個局外人了。
與此同時,初一一聲嬌喝,「童墨寒,道歉!」語調是那麼的堅決和不容置疑!
其余兩人俱是一怔,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
柳溯的身子終于放柔了下來,不再僵硬。只要初一的心里還有自己就夠了,至于道歉,他掃了眼因這句話尤其呆愣的童墨寒,輕扯著嘴角,搖搖頭,看來,這個小丫頭還是不了解面前站著的這個男人。驕傲自尊的童墨寒,叱詫風雲慣了,習慣的都是別人的迎合,又怎麼會去跟別人道歉呢,而這個人還不是別人,是自己。
「初一,沒事…」雖然這一拳力道是大了些,但自己還能承受,只當是為了初一吧,他不想再激化兩個男人之間的矛盾。
「道歉!」初一不為所動,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堅決。
她受夠了童墨寒的自以為是,受夠的他的不可一世。先是派人跟蹤她,現在又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他真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嗎?只顧著自己的喜愛憎惡,只顧著自己的情感支配!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的感受,這樣的童墨寒,讓她覺得自己快承受不了。有那麼一刻,初一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草率了,面前的這個男人,自己究竟又了解多少呢?在不了解的情況下,只是因為愛他,就決定了和他在一起,究竟又是對自己的負責還是不負責呢?
可只是一秒的時間,腦子里又把這冒出的想法給掐滅了。不,葉初一,你不能這麼想,任何時候你都不能這麼想,如果你這麼想,你們之間,才是真的危險了。
初一堅定了輕搖了頭,清澈的眸子里是比任何時候都要堅決的眸光。
初一的表情,她的眼里的堅持,全落在童墨寒的眼里。他的心就如墜落的電梯般,不可抑制的沉了下去。手絕望而蒼茫的緊攥在一起,不斷的用力,收緊,再收緊,手指的關節泛出了白色,再慢慢變成了青色,紫色。握著的手的指甲慢慢的陷進掌中的肉里,像是要緊緊的握住他心里僅存的最後一點希望,可是,直到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變得溫熱,那點希望也再沒出現。
深邃如夜空的眸子,沒有一點星光,更是看不到邊際。帶著黑洞般吞噬的力量,仿佛是要席卷他所到之處的任何東西。可只是在一瞬間,那雙幽暗的眸里便輕輕的放開,被吞噬的物品全化成了無盡的失望,失落,和蒼茫的悲落。
童墨寒輕輕的點著頭,冷冽而決然的笑了,「葉初一,葉初一……」他嗤笑著輕呼著初一的名字,像是要把它刻在自己的心上,又像是要把它從心上剝離。良久,他終于轉身,離去。被一身黑色大衣籠罩的黑色高大的身影,融不進其他的顏色,單調的色彩在此刻是如此的落寞,如同世間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孤寂。
初一怔住了,這樣的童墨寒,她從沒看到過。
看著他幽幽的背影消失在車上,看著他的車決然而去,初一的心被強烈的撕扯了一下。她想要追上去,只是他身上的那份寂寞,就想讓她追上去。
「去看看吧…」看出了初一追隨眼光中的擔心,柳溯在旁輕輕的道。「我真的沒事,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因為這一拳就承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