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候,張昊賢和馮劭康才知道原來當年蘇旎落海是寧雪薇一手造成的,兩人還沒有來得及消化這駭人的消息,就又听到寧雪薇淒悲的聲音,「當年雖然我篡改了美國醫療機構發給羅辰煒的報告單,但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震驚中的馮劭康就已經是安奈不住奔上去,抓住她的雙肩,赤目圓瞪︰「你說什麼?那時蘇旎的檢查報告是你改過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此刻他恨不得掐死面前的女人,如果他沒有猜錯,就是那一天他開車和蘇旎在回翠環山的路上,遇到她開著那輛白色的寶馬正好朝山下而去,就是那天他回翠環山發現了羅辰煒的傳真報告,原來那是被人動過手腳的,他此時真恨自己,當時為什麼就沒有發現那份報告是假的呢?為什麼就沒有對蘇旎的病情有絲毫的懷疑呢?
馮劭康的突然出現,著實叫寧雪薇吃了一驚,但她任然嘴硬道︰「為什麼?呵!因為我要拿回屬于我的一切!」
「你的一切是什麼?」張昊賢心里泛的疼痛不比馮劭康的少,他死死捏緊拳頭只是在極力的控制,控制自己不要去殺人。
寧雪薇看到張昊賢突然笑了,同情的問道︰「你難道不覺得我和你很像嗎?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我的痛你會不懂嗎?從小被人互換了身份,自己的爸爸被人搶走,最後連自己的愛人也被那個人搶了去,我們不是有著同樣的委屈嗎?」。
听了她的話,張昊賢有那麼一刻的動容,的確從某種方面來講,他和寧雪薇有著相同的遭遇,不過不同的是他愛得比她要深刻,至于委屈,「我從來沒有感覺委屈,我只怪老天太會捉弄人,害我一次次和蘇旎錯過。」他常想如果自己當年沒有出國留學,一直守在蘇雅的身邊,那會是個怎樣的結果,一定是美滿的吧。就算錯過了那一次,那麼一開始霍麟飛告訴自己他有了心上人,他那時真該慫恿霍麟飛把那女孩帶到他的身邊來,那樣他不就可以早一點和他的蘇雅相認了嗎?而且那時他的蘇雅還沒有愛上霍麟飛,他有很大的機會。可是就是那第二次機會,他也錯過了。
「是啊,是老天太會捉弄人,可是老天為什麼偏偏只捉弄我們?我們有什麼錯?」寧雪薇臉上掛著淒慘的笑容,眼眸里閃爍著絕望的光芒。
一旁的馮劭康深深嘆口氣,原來每個人心里都是苦的,人人為情所困,「錯只錯在我們都愛錯了人!」
聞言,寧雪薇仰天狂笑不止,馮劭康和張昊賢對看一眼,有些不明白她笑什麼,突然笑聲戛然而止,兩個男人一怔,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寧雪薇的身子就已經直挺挺地朝地下倒去,馮劭康身手敏捷迅速跨出兩步,上前一把接住了她,可是寧雪薇一動不動,馮劭康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後緩緩抬起頭來朝張昊賢輕輕搖了搖。
張昊賢不為所動,只看著墓碑上蘇旎的照片,淡淡地開口道︰「我們還是下山吧?」他上山的目的就是想在臨行前看看蘇旎。
「我們要不要把雪薇送醫院?」馮劭康到底是心軟的。
「我想不用了!」短短幾個字,泄露了他的狠絕。
馮劭康知道三兄弟中,張昊賢其實是心最硬的那個,從不會關心他認為的無關緊要人的安危。
張昊賢面無表情的轉過身朝山下走去,他此時心里有無限的感慨,正是因為寧雪薇的偽善,才害得當年蘇旎落海,在水中長時間的缺氧,才導致了她後來逐漸地失去記憶,讓她誤以為自己是遺傳了母親的不治之癥,從而心灰意冷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是絕不會原諒寧雪薇的。
車子緩緩在機場停下,兩兄弟下了車,異口同聲的一句︰「保重!」然後分別朝不同方向的安檢口走去,他們誰也沒有問對方是要去哪里,他們知道總有一天終是要再見面的。
機場里超大的液晶電視屏幕播報著,當代著名畫家霍麟飛先生婚禮的盛況,張昊賢拖著行李經過,只淡淡地睨了一眼,並無心觀看,他知道這場婚禮無關于幸福,而是一個男人痛苦的延續和另一個女人痛苦的開始。
前面就是機場安檢口,安檢人員正在向他招手致意,他逼迫自己在唇角扯出一絲苦澀的微笑,抬腿邁步朝前方走去,他沒有發現身後有一個女孩正從遠處跑來,等到了安檢口,他呆呆站定,直等著安檢人員檢查證件,腦海里像是播放電影片似的,播放著關于那個已故女孩的點點滴滴,眼眶熱得發燙,像是喝了芥末油,有種讓人流淚的沖動。
「謝謝你的合作,先生你可以走了,祝你旅途愉快!」安檢人員親切有禮的聲音將他喚醒。
張昊賢逼迫自己不要回頭,強忍著眼眶里的熱淚,大步朝前走去,才跨出幾步,就又停了下來,他實在控制不住自己不回頭望一望,他站定,緩緩地回過頭去,像從前無數次失望的那樣回頭,不抱有希望,只是習慣,是關于那個女孩的習慣,他不想戒掉,也戒不掉。
回頭看著機場空蕩的大廳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張張陌生的臉孔,絕望慢慢浮現上心頭,像溫度計上的紅色標線,遇到高溫迅速爬升到某個刻度點的位置,可是此時這根紅色標線並沒有穩定下來,而是迅速的退卻,因為他不其然的看到了那個哭泣的女孩,和當年的她一模一樣,針織開衫,斜挎包,甚至還有帆布鞋,這一刻他是真的被驚到了,時光仿佛倒流了,眼前的場景像是重播的電影畫面。
女孩俊美的臉上淚如雨下,她抬手一遍遍抹拭臉上不止的淚,看著遠處那偉岸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她曾經的努力統統都是白費,她知道他不愛她,她也逼迫自己放下,可是他愛的那個女孩已經不在了,他為什麼連一次機會也不能給她呢?看著他從自己的生命里消失,她無法做到無動于衷。
張昊賢眨眨眼,看清了那個女孩,也認出了她是誰,往日的一切齊齊浮上心來,他承認自己這一刻是動容了,手握緊了又松開,突然他拔腿朝女孩跑去,途中還差點推倒安檢人員,有那麼一刻他似乎看到蘇雅再向他招手,他似乎感覺蘇雅一直都在等著他回頭,等著他轉身向她跑去。
張昊賢一口氣跑到女孩面前站定,女孩狠狠眨了眨眼,眨掉睫毛上的淚珠,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帶有濃重鼻音的腔調徐徐傳進耳朵里,「昊賢,張昊賢嗚嗚嗚嗚」
張昊賢心里倏地涌上一股酸楚,他顫抖地抬起雙手,將女孩緊緊抱住,還十分溫柔地輕撫著她的腦袋,「別哭了,別哭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丟下你的!以後我再也不會了。」這一刻他分不清自己的話是對誰說的,如果當年他也能這樣義無反顧的回頭,是不是結局就不一樣了。
他的聲音就像是情人間的呢喃,女孩感覺快被他的溫柔溺死了,但她任然強迫自己清醒過來,仰起小臉,大口呼吸,傻傻地盯著他帥氣的臉,鼻子里又是一酸。「我是陳夢,不是蘇旎,更不是蘇雅。」縱然是愛他的,她卻有她的堅持。
倔強的小貓!
張昊賢第一次發現她居然有和蘇旎一樣的性格,眼眸一亮,心里卻感覺怪怪的,他將她的腦袋重新按進自己懷里,唇貼近她的耳邊說道︰「我知道你是誰,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我已經錯過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她又重新仰起小臉,「什麼機會?」明知故問,俊俏的臉上卻還寫滿了真誠,還有期待,一只手緊扣著他的,那無名指上的‘天使之吻’熠熠生輝,正閃著曖昧的光澤。
「愛你的機會!」他月兌口而出,毫不遲疑。
聞言,陳夢愣住,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這麼痛快,「哇——」的一聲,她又重新痛哭起來,連淚帶鼻涕一起抹到他筆挺的西服上,張昊賢一時傻眼了,低頭看著她的腦袋,直感嘆原來女人都是這麼髒的,印象里蘇旎好像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這樣過,這也許就是愛與不愛的差別,畢竟女人只有在自己所愛的男人面前,才會表現得那麼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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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錦簇幽美的玉溪園里正上演著一場豪華的婚禮,盛裝的新娘站在華麗的高台上,卻遲遲不見新郎現身,滿園的賓客已經等得不耐了,又不好表現出來,但台下的記者們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