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爸爸,你在看什麼?」
小爵見爸爸對著窗外看得入神,不由從座位上起身過來,可是他來得太遲,等到他走到冷宸瀚身邊的時候,以然早已上車,出租車也早已揚長而去了。
「沒什麼。」
冷宸瀚情緒被打斷之後,忙不迭回了兒子一句。
許是過了幾秒,卻像是過了一輩子那樣漫長。
他想伸手過去觸及,可是他們明明站得很近,卻宛若隔了萬千距離,無論他多麼努力,怎樣也夠不著她的身子。
她盡管已經離開,但是屬于她的氣息,還沒有在這個包廂里散去。
她並沒有給自己好臉色,可是她的膚色猶如剛煮熟剝了殼的雞蛋,女敕得讓人舍不得從那張臉上移開視線,他哪怕擁有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還是總是失效。
他沉默著,眼神微微恍惚,俊朗的劍眉皺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爸爸,你是在想媽媽嗎?」
冷西爵又冷不防冒出了一句,冷宸瀚終于揚起嘴角,半蹲子來,扯出了一抹笑來,「爸爸是在想事情。」可冷西爵卻覺得爸爸的笑容里有著太多他看不懂的東西。
冷西爵覺得疑惑的同時,又覺得爸爸這是在自欺欺人,他明明就是在想媽媽,就是不肯承認而已。
他要是不想媽媽,還會巴巴地期望媽媽原諒他嗎?
真是的,爸爸真是羞,男子漢大丈夫,敢想不敢承認。
「我們走吧。」
既然她已經離開,那他們也沒有必要再在這里無聊地坐下去了。
想到她肯定是去找陸晉,冷宸瀚的眼神緊跟著一暗。
「嗯,好。」
冷西爵乖巧地穿起自己方才因為房間中央空調熱月兌下來的皮衣。
以然上了車後,才放松身子閉眼靠著靠背,冷宸瀚跟小爵今天的穿著,她都是看在了眼里,沒有明說罷了。
小爵穿得很紳士,而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發什麼神經,穿上了曾經自己為他第一次搭配的服飾。
以然告訴自己這是湊巧,可是嘴角卻不由自主浮現了一抹嘲弄,以冷宸瀚那樣深沉的心機,這根本就不可能是湊巧,那麼只能說他是刻意而為之。
他這是干什麼?
想要勾起自己的回憶嗎?她覺得他真是異想天開,她方以然就這麼好打發,他穿這衣服,只有讓她想起過去的不愉快的回憶,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里,他都是淡漠地對待她。
那個時候,自己也真是傻,心里眼楮只容得下他一個人,只要他一天能對自己說上兩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話,她就滿足了,那個時候,她所求的還真是少。
可惜的是,哪怕是那麼少的渴求,他也吝嗇。
那個時候,她一直覺得他這樣冷峻的性子是天生的,也沒有往另外的地方去想,心思單純得不能再單純了,也因此把自己給推入到了萬劫不復的境地,連一條後路也沒給自己留下。
他當初是那樣的狠,所以也不能怪今日的她如何對他,因果報應,這些都是他應得的,她生不出同情憐憫來。
陸晉這通電話也是不得已,他沒料到會巧遇上來投奔以然的陸習染,又被勒令要求打電話去給以然。
如果說踫上習染已經讓他意外了,那麼更加讓他意外的便是冷宸瀚的聲音通過以然的手機傳了過來,他本能地掐斷了電話,可那不敢置信的表情,依舊停留在那張俊逸不凡的臉上,沒有消褪。
他苦笑,沒想到他幾天沒聯系她,她就這般火熱地跟冷宸瀚親密到如此地步了,還讓他接電話了。
這幾天,只有自己在捫心自問,在反省,而她,日子過得還真是好不逍遙,一股怒氣隨之從心底深處慢慢地涌現了上來,越來越強烈,他的臉上,都因此染上了一層濃烈的慍怒。
「二哥,嫂子怎麼說啊?」
陸習染風塵僕僕趕來,自然是借用陸晉的浴室洗了個熱水浴,熱水燻得她白玉般的臉蛋都緋紅一片,清水出芙蓉。她就穿了一件絲質的黑色睡袍出來,窈窕的身子裹在其中,玲瓏有致,曲線婀娜,至少比起以然來,是有真材實料多了。
她打小就跟陸晉關系不錯,所以在他面前,自然也是沒有怎麼在意形象問題。
她威逼陸晉給以然打電話的時候,去浴室洗澡去了,自然是沒有看到自家二哥勃然大怒的神色。
何況此時的陸晉,還背對著她,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她一邊拿著一條白色的大毛巾擦頭發,一邊問。
她其實本想自己打的,沒料到前來投奔的路上,撞上了二哥,原先商量好的驚喜,這下是不可能了。
自然,還是被二哥說了一通,無非是關心她的身子,是真心實意關心,這一點還是讓她覺得感動的,家里不少人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看她出糗更是心里得意著,哪怕是大嫂,也是懷了這樣的心思。
她根本不想再在那呆下去了,女乃女乃雖然下令大家都不準在家里提韓子初這人的名字,還是私底下嘴巴犯賤的人還是比比皆是,哪能禁得了言論?
女乃女乃現在老了,精力大不如前,大家對她的尊敬表面功夫居多,當著她的面,沒人會反駁她的任何一句話,暗地里陽奉陰違的更是不計其數。
出來,自然也是經過了女乃女乃的批準的,若非說來找二哥,女乃女乃還不同意呢,女乃女乃還是比較中意二哥當接班人的。
上一回的飯局,自己雖然沒有參加,事後也是听不少人提及了,女乃女乃中意二哥當接班人,這以後大哥父親兩個人感覺明顯就不高興了,對此安排十分不樂意。
父親一直中意大哥的,這在陸家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大哥的確也是被當成陸家接班人來培養的。
女乃女乃臨門一腳,差點讓他下不了台,服他的那些人,也開始變得底氣不足。
現在的陸氏,人心惶惶,亂成一氣,擁戴舊主的有,渴望新主取而代之的也有,自發分成了兩派,就目前是擁戴舊主的多,渴望新主的也不敢明目張膽忤逆舊主,畢竟這舊主是站在自家的地盤上,新主能不能得以上任還是個未知數。「」
陸習染此番出來,還被女乃女乃私下囑托了兩件事,一件事讓陸晉回陸家執掌陸氏,另一件事是讓陸晉放棄娶以然,至于凌瓊琳的婚約,可以幫他解除。
言下之意,另外為他選一門合老人家心意的婚事。
習染表面上是歡喜應承下來了,可是背地里卻覺得這不可能,女乃女乃也真是的,听那幫人瞎忽悠,二哥根本就不屑陸氏,陸家的人求著他去,他還要考慮下,何況威脅他了,他可不是吃素的。
陸晉轉過身來面對陸習染,已經重新換上了一臉的表情,他嘴角含著一絲玩味,「她不能來了,說要加班。」
他可真夠意思的,她跟前夫甜蜜約會,他這個未婚夫盡職地都幫她把借口給找好。
「切,少來,我來之前可是叮囑過她不能加班的,晚上還要請我吃飯為我洗塵,她都應承下來了。二哥,你騙人的招數可真低級。」
陸習染笑意盈盈揭穿他的謊言。
陸晉也沒有生氣,只是輕輕「哦」了一聲,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剛才電話里她可是這麼跟我說的,我一貫不屑玩騙人的把戲,你說,從小到大,我騙過你不成?」
陸習染被他這麼一說,還真有些不確定了,說起來,她二哥還真是沒有欺騙過她。
她有些不淡定了,干脆一把將手上的大毛巾給扔到了一邊,手伸向他,「二哥,你手機借我下,我手機在來的那一路上給玩沒電了,你順便幫我拿出來充下電。」
她可真會指使人,還指使起來理所當然的。
陸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兩眼,將自己的手機扔給她,她真要找死,那就讓她去見識下,他倒是好奇這一回是不是還是那個男人接。
陸習染根本就被瞞在鼓里,自然是悠哉著給以然去了電話,電話一接通,她就先聲奪人,劈里啪啦兀自說開了,「嫂子,我二哥說你不來,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可不能不給我面子啊,都答應我的了?」
「你二哥騙你的,想給你一個驚喜,你果然上當了,我這就在趕回來的路上。」
以然雖然不明白陸晉為何這麼說,可是還是幫他圓了這個謊言,八成他並沒有把冷宸瀚接電話的事情告訴習染,不然習染的腔調也不會是這般的輕松自在。
陸習染瞪了陸晉一眼,又笑眯眯地跟以然說開了,「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我現在在酒店我二哥的房間,你速速過來見駕,遲到了就等著挨批吧?」
以然答應了,她才屁顛屁顛掛了電話,用挑釁的目光斜睨陸晉,「二哥,你這人,說謊也不打草稿,忽悠我就很有趣嗎?」
陸晉此時正在拉開窗簾,房間內光線驟然明亮了起來,連帶地,他的眼神,也變得清越了起來,黑眸中蘊藏著的深邃,懾人心扉,嘴角卻十分不合宜地掛著一抹涼薄的笑意。
他身姿挺拔地佇立著,一半的身子借以牆壁支撐,氣定神閑中又帶了幾分頹然慵懶。
陸習染一時之間,還真有些看呆住了,光和影綽綽地落在他的身上、他俊朗的臉上,宛若為他戴上了一副神秘的面具,讓人看不透,連一貫熟悉她二哥為人的陸習染,也不由是怔了足足兩分鐘。
她失笑,回過神來,縴指顫抖地指著陸晉,無奈地嘆了口氣,「二哥,你這是在裝深沉嗎?」陸晉挑高了眉頭,模了模自己的臉,考慮了幾秒才開口,「如果你認為是,那就當作是吧。」
他這話,可真夠欠扁的。
這副囂張的態度,連陸習染都有些看不慣,她忍不住說他,「二哥,你別告訴我你平日私下里也是用這樣的口氣跟嫂子說話的,小心她看不慣你的狂妄自大,一腳把你給踹了。」
這話,讓陸晉頓時沉下了臉來,俊容很難看,陸習染嘿嘿笑了起來,還以為自己戳中了他的痛處呢。
這話,的確是戳中了陸晉的痛處。
原先,他還是自信滿滿能擊敗冷宸瀚,可是如今,他跟以然之間的關系是越鬧越擰,越擰越僵,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緩解。
他在商場上能運籌帷幄,並不代表他在情場上也能如魚得水,一個方以然,便足以讓他潰不成軍,兵敗如山倒。
過去的他,還自認為他比冷宸瀚是厲害多了,至少在冷宸瀚還雲里霧里的時候,他已經身體力行開始追求以然了,而且還是以狂熱的姿態,成功網羅到她的親睞,成為她依靠的那個人。
「二哥,你不會真那麼遜被我說中了吧?」
見陸晉沉默的時間越來越久,臉色越來越不對勁,陸習染也不由開始為他著急起來了。
「二哥,你倒是說句話啊?你跟她到底怎麼了?是不是你把她給氣著了,男人就應該都讓讓女人,有什麼事情早點解決,免得到最後落到無法收拾的下場,徒然讓自己後悔也回不去了。一旦產生了裂痕,就要主動去修補,你可別鬧什麼大男子主義脾氣。」
陸習染開始說教了,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聲音也不由低了下來,染上了幾分悲戚,「就跟我跟子初一樣,如果當初他告訴我他心里有人,我也不會傷這麼深這麼重了。有些事情,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就像我,在為自己的幸福竊喜的同時老天爺都覺得是我偷了別人的幸福,還是還回去了。你跟我不同,二哥,以然是離婚了,表明她前夫對她不好,這個時候,你要多讓她感受下你對她的好,把她的前夫比下去,你就順利上位了,沒她前夫什麼事了。」
陸習染也沒有想過她二哥會跟以然鬧脾氣,她二哥一向都是一副英明神武的光輝形象,沒想到也會黯然失色到這個地步。
以然在法國的時候,也沒有交往過男友,能跟她真正有牽扯的定是她的前夫,她跟她前夫還孕育了一個孩子,沒有一個女人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做到無動于衷的。
如果此時二哥還放松了警惕,讓以然的前夫有機會偕同他們共同的兒子主動出擊,那二哥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陸習染瞧得出來,她二哥雖然是個情場浪蕩子,可是自從遇到以然之後,就沒有再主動招惹那些花花草草了。
連投懷送抱的女人,不管燕肥環瘦,也一貫都被他給毫不留情地拒之門外了。
二哥輸就輸在跟以然還沒有個孩子,那報紙上是二哥瞎編的。
或許這並不是二哥生氣使然,而是他借機說出自己的心聲,他想要個跟以然共同的孩子,這樣他才更加名正言順,更加有安全感。
不管怎麼說,陸習染自然是支持自家二哥的,以然那什麼狗屁前夫,自然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早被她給三振出局了。
陸習染覺得她二哥,雖然是交往過不少女人,可那些個女人跟以然是不同的,那些個女人恨不得早日嫁給她二哥,成為陸太太,以然是二哥在乎的,可比不得那些個女人。
「小染,我們最近冷戰了。」
陸晉也沒有嫌棄陸習染聒噪,她的話,多多少少還是听了進去的,或許,女人比較了解女人。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小染跟習染能夠成為好友,肯定也是有她們相似投合的一些地方的。
或許,她真的能夠開導開導下自己也不一定。
最近,因為跟以然冷戰,導致他自己在工作上一直專心不起來,明明往日里花上一小時就能解決的事情,如今都要花上三四小時,還會犯些低級的錯誤。
陸習染已經瞧出了端倪,也不吃驚了,委婉地勸道,「二哥,男女之間也並不可能每天都是如膠似漆的,冷戰是正常,但是可不能冷過頭了,讓別人有機可趁。」
陸習染為了韓子初,還特意去研究了心理學,尤其是男女方面的關系,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陸晉似懂非懂,其實他雖然被譽為師女乃殺手,可他對女人的心思上,還是琢磨不透的,雖然身邊也有不少朋友,可是他從來不屑把自己的心事與他們分享。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淤積在心口的一口濁氣,呼之欲出,現在也是明白了,她就是一朽木,不可雕也,她根本就不會低頭過來跟他認錯。
當初自己雖然是有些過激,可那也是她給逼的,他不想一再上演這樣的局面,在對她開始上心的同時,自己儼然就落于了下風。
也怪不得他不自信,冷宸瀚可是有冷西爵這一枚金牌護身的,可自己,跟她之間,徒有一紙協議,她哪怕違約走人最多也就對自己懷有幾分愧疚而已。
起初,他是喜歡上她淡漠的性子,對自己不屑一顧,想要挑戰她的底線,將她給收為己用,納入羽翼之下,可是不知不覺間,漸漸對她上了心,變成了勢在必得。
立場的改變,讓他明白了他不能還是繼續沿襲初始的手段,可是她這人,又軟硬不吃,威脅不了,他能怎辦?何況回來之後,她最上心的始終是她兒子,這潛在的危險,他豈會袖手旁觀視若無睹,一時半刻就不能將他從冷宸瀚身邊給奪過來。
就目前調查,冷宸瀚對冷西爵的在乎至少比自己想象中來得多多了。
「哥,你有什麼好置氣的,能置氣其實是好事,走到我這一步連置氣都無能為力了,才是真正的可憐。就目前而言,你還是幸福的,至少,在我看來,比我幸福多了。所以,你要好好珍惜目前得之不易而來的幸福。」
陸晉的嘴唇逐漸抿緊,最終變得一聲不吭了。
顯然,他是把習染的勸諫听進去了。
習染見他出神,也沒有多加干涉,而是拿了衣服轉身去浴室換衣服去了。
她想想,以然也就快到了,何況感情的事情,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自己要是不想清楚,旁人費盡唇舌,也是無濟于事。
習染穿戴完畢出來坐了一會兒,就有敲門聲響了起來,她以為是以然到來,沒想到看清造訪的這個來人時,驚了一驚,是應該還待在陸家莊的凌瓊琳,二哥曾經的未婚妻。
她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陸習染去開門的時候,陸晉其實也已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了,他見小染一直站在門口不進來,不由覺得奇怪,于是也跟著走了過去,沒想到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凌瓊琳。
他當即就蹙起眉頭來了,滿臉厭惡,聲音冷得不能再冷了,「你來干什麼?我這不歡迎你。」
「晉哥哥。」
凌瓊琳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面孔,她總是習慣了以這樣待人,多年來沒有改掉。
只是對很多男人奏效的這一招,在陸晉面前,總是會失效。
「你是不是射雕英雄傳看多了,天天靖哥哥靖哥哥的煩不煩,我二哥不喜歡你,你纏著他不放干什麼?」
陸習染的含沙射影,讓凌瓊琳那一雙大眼楮立刻多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陸習染這個程咬金,自己得不到幸福,就見不得別人幸福,活該被人甩,對于習染的被拋棄,凌瓊琳是幸災樂禍的,她對陸晉多年苦追不到,他逃了,還以為陸家的小公主會修得圓滿的愛情分,沒想到也沒見得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憑什麼她頤指氣使地罵自己,凌瓊琳哪會服氣。
「晉哥哥,我跟家里人鬧翻了,我沒地方可以去了,所以來投奔你,求求你收下我好不好?我保證不給你添亂。」
凌瓊琳目光落在陸晉身上,聲音里,盡是委屈。
陸晉有些不耐煩了,陸習染也不由開始替二哥著急起來,這以然就快來了,二哥明顯是在乎以然的,可不能讓這不知從哪知道他們行蹤的凌瓊琳給破壞掉。
有她在,就沒有什麼好事。
「凌瓊琳,我曾經說得很清楚了,我跟你不可能,當年的事情,我還沒跟你計較呢?你還死皮賴臉出現在我面前,你到底還有沒臉?」
陸晉抬起眼楮看了看她,口氣自然是不善的,對于凌瓊琳,他是看一眼,嫌惡一眼,當她是病毒細菌,也是在情理當中。
陸習染為之一愣,當年,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不清楚。只記得二哥很生氣地要解除跟凌瓊琳的婚姻,可是家里人並沒有同意,他于是火大地離家出走了。
陸習染如今听來,覺得當年二哥跟凌瓊琳之間肯定有過什麼瓜葛,不然一貫教養良好、矜貴優雅的二哥,豈會每次看到凌瓊琳都是滿臉厭憎之色呢?
「晉,當年是我不好,可是那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別人過,沒人知道,所有的人都以為你我之間是清白的。」
凌瓊琳雙肩不由自主抖了一抖,她其實也恨死自己當年的自作主張了,若非如此,也不會逼得陸晉遠走他鄉這麼多年,自己沒得半點好處。
陸晉也不想繞圈子,于是開門見山,「你這是指望我負責?」
他輕輕地低笑了起來,覺得凌瓊琳真是惡心死了,當年她下藥強上了他,才會讓他一怒之下離家出走。
他是一直討厭這個女人,但是還沒有想過離家出走,她那一行為,倒是讓他徹底下了決心離開那個骯髒不堪的家。
上了這個女人,每每想起,他都覺得自己惡心。
「嫂子,你什麼時候來的?」
陸習染驚呼一聲,陸晉不由視線也繞到了凌瓊琳的身後,凌瓊琳身材高挑,一米七零,又穿了高跟鞋,所以成功擋住了陸家兄妹的視線。
何況陸晉對凌瓊琳厭惡到了極致,自然是不會多看她一眼,過多停留一秒,都讓他覺得作嘔,所以,也沒能在第一時間看到以然。以然微微仰著頭,凌瓊琳的退開幾步,終于讓她看清了他的表情,他卻是審視般地看她,或許是在估量她到底听了多少。
「該听到的我都听到了,不該听到的我也听到了。」
她緩緩地道,她被陸晉那樣的眸光盯得極不自在,她真正听到的其實也就那麼兩句,鬼使神差卻說了這樣的一句。
她是從凌瓊琳說「晉,當年是我不好」開始的,她現在是一點即通了,總算是明白了一點,難怪凌瓊琳對陸晉總是不撒手,因為當初他們早就有染了,陸晉吃抹干淨,卻不認賬了。
陸習染暗暗叫糟,真是晦氣,就知道凌瓊琳來沒好事,果然把好事給攪和成了壞事。
不管如何,二哥當年的確跟凌瓊琳發生了什麼,這一點,是撇不清的了,也不知道以然會不會在意。
更可氣的是凌瓊琳還站在這,一點也不識眼色,老僧不定地站著,難不成真想指望二哥負責?
凌瓊琳其實是跟著陸習染來的,陸習染要去找陸晉,她正好偷听了陸習染跟陸家老太太的講話,所以心思一動,就跟了出來了。
跟家里人鬧翻,更是無稽之談,她這人,不會不給自己留後路的。
方以然的出現,她倒是還真沒想到,不過方以然的出現,倒是讓她更加滿意了,最好讓這個方以然知難而退,陸家人對她可是極為不滿意的,自己除了陸晉不待見自己,陸家人好歹是認同的,可這方以然就不同了,真沒想到她這麼有手段,一個二婚還給前夫生了兒子的女人,居然還讓晉點頭答應讓他進門,還為她舉辦了個盛大轟動一時的訂婚宴,估計結婚宴規模也不會小到哪里去,艷羨旁人。
或許是在總統套房,室內溫度宜人,陸晉只著了一件深紫色的絲質襯衣,極其有型,領口敞開了兩個扣子,熠熠生輝的鑽石袖扣折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華。
他眉峰微動,「進來吧。」
以然怔了怔,聞言,也跟著走了進來,其實听到這些,她心里也極為復雜,總覺得不湊巧听到了不該听到的秘密,讓她極度得不自在。
明明應該難堪的是陸晉而不是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為何產生這樣消極的情緒來,或者他的態度太過大方自然。
眼見凌瓊琳也要跟著進來,陸晉的聲音冷下了三分,「這里不歡迎你。」
砰的一聲,陸習染成功將門關上,將討人厭的凌瓊琳給隔絕在外,饒是凌瓊琳敲門聲不斷,里頭的幾個人依舊是無動于衷。
陸習染尷尬地沖以然賠笑了下,欲要出言解釋,或者為二哥說些好話緩和下氣氛,沒想到二哥倒是先了口,他的神色高深莫測,看不出喜怒來,「今天玩得還痛快嗎?」
他這話,分明是找茬,針對以然的。
以然先是微微吃了一驚,繼而抬頭認真地打量起陸晉來,他這是問罪,還是想要在自己身上發泄對凌瓊琳的怒火呢?
陸習染不禁為二哥捏了一把汗,明明剛才浪費了這麼多口舌,二哥也服軟認清了現實,可經由凌瓊琳這麼一鬧,二哥不會因為難堪的過往被人听到了要惱羞成怒了吧?
話音落下,陸晉真覺得自己瘋了。
只有喪失理智的人,才會把自己逼入這樣的境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果然,以然聞言之後,原本坐得還算筆直的身子,慢慢地變得僵硬了起來。
痛快跟不痛快就只字之差,她的表情,逐漸地沉了下來。
室內的溫度,也因此一降再降,連氣壓也一並低了下來。
她臉上連堆上客套的笑容,都免去了,用雲淡風輕地語氣道,「痛快。」
如果這是他想要的答案,那麼她就不吝惜。
凌瓊琳的事情,其實她根本就沒資格跟立場計較跟質問他的,他應該知道的,為何非要當著習染的面給自己難堪呢?
惱羞成怒?還是想要借機提點她,她也沒比他好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