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日子雖然不易,可終究還是要得過下去。浪客中文網
今天是冷宸瀚的忌日,冷軒逸夫婦想讓小爵跟以然回冷家大宅過,兩老或許是年紀大了越來越討厭孤獨了。
冷宅太大,相形見絀之下,人就稀落了,尤其是主人,下人多是多,可讓他們感受不到人氣跟溫暖。
也就以然跟小爵偶爾回去下,他們才會覺得家的氛圍濃烈溫馨些。
以然打算早點下班去接小爵,冷軒逸夫婦也不打算大肆操辦,就幾個人在一起吃頓便飯就行了。
以前他們習慣了奢華的派對,如今是越來越覺得那些喧嘩沒有意義。
冷宸瀚的離開,以往跟他們兩老關系密切的不少老一輩也來往少了,以前他們雖然當著兩老的面嘴上數落冷宸瀚的不是博取兩老的歡心,可其實內心還是不認可他們兩老的所為吧。
也是,人情人暖,冷氏靠冷宸瀚一手推向了最輝煌的高點,跌落之後,他們也意識到沒有必要花心思跟工夫巴結他們兩個一無是處的老人了吧。
以然雖然接手了冷氏,在這一年來對冷氏也做了不少的貢獻,可是離昔日冷宸瀚在位時的冷氏差距還是相當的大。
她勞心勞力,有時候也會覺得有心無力。
晚上本來有個飯局的,以然沒打算參加,讓副總蘀代自己去參加了。
以然買了一輛奧迪a4作為代步車,她本來想選個更便宜的,可考慮到安全問題,要經常接送小爵,還是買個a4妥當些。
冷宸瀚給她留了那麼多遺產,她沒必要虧待自己跟兒子。
有時候,她覺得這命運真是諷刺,之前跟自己開了個天大的玩笑,離婚的時候分文沒舀,結果兜兜轉轉他死了,她成了他的前妻後反而獲得了那麼一大筆的遺產。
冷宸瀚其實有司機的,以然不喜歡司機成天跟前跟後,就沒要了。
他也有車,車庫里存了不少,當時冷軒逸听聞她要買車,還征詢過她的意見,讓她去車庫里隨便挑,反正車庫里停著的不少,而且都是名貴的豪車,而且不少是嶄新的。
以然都沒要,那些不少是冷宸瀚的車,她怕自己開他的車會分神,要知道開車最容不得出半點錯,尤其她經常要接送小爵。
兒子現在就是她唯一的親人了,當然方以媛跟方母都是她血緣上的親人,可是不管怎樣,還是及不上小爵對她而言親近,方以媛跟方母總是隔了些什麼,以然也說不上來。
她也是把她們當成自己的親人,可倘若首先想到的總會是兒子,而不是別人。
方以媛說方母這陣子在療養院身子越來越差了,以然跟方以媛也抽空去跑了幾趟。
回來後想起的次數也寥寥無幾,不會有牽腸掛肚的感覺,以然不知道到底應該說自己心冷還是心狠了。
以然在冷氏稍微安定下來後,便旁敲側擊過方以媛,問她是否有興趣來冷氏工作,她再不濟還是能為她安排個崗位出來的。
方以媛拒絕了她的好意,她自己找了份工作,當了個五星級酒店廚師的學徒,學得還有模有樣的。
好幾次帶她做的飯菜回來犒勞小爵,小爵都吃得津津有味,說好吃。
以然嘗了,滋味的確不錯。
方以媛說,「設計是我的夢想,可是我現在已經沒了精力再去學這個了,創意不行,可能是被枯燥乏味的生活給逼沒了。我這些年來做了這麼多的菜,也漸漸有些了興趣,還不如學這個,也許以後有了錢開家屬于自己的小餐廳讓日子過得安逸些就可以了。」
以然提及可以幫她實現,她現在或許缺的東西很多,可是唯一不缺的便是金錢了,幫方以媛實現夢想,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方以媛倒是沒有拒絕,只說,「那等我學有所成先,才好當你餐廳里的掌廚。」
方以媛明白以然的良苦用心,她是想要幫助自己擺月兌目前的困境,讓自己過得好些。
方以媛倒是不覺得自己辛苦,用自己的雙手作為謀生手段,再苦再累也心甘情願,不用費心費力去討好別人,迎合他人。
她沒有告訴以然的是在那個她日前學習的餐廳,有個大廚追求她,她以為自己這把年紀又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自然是不會再有吸引力了。
沒想到還有人喜歡,對方條件不錯,雖說也是離異,可前妻已經再嫁遠渡重洋了,也不會有糾葛,何況還沒有孩子,年紀跟她相渀。
相貌及不上蘇子浩,可勝在踏實穩定,經歷了那麼多,要是方以媛早就不喜歡夢境跟童話了。
她想再觀察觀察,要是這個人真合適的話,她不反對再婚。
本想著這輩子孤獨終老算了,可真要踫上合適的,她也不會拒之門外。
方以媛也暗示過以然了,本來冷宸瀚跟陸晉同時追求以然,自己是看好冷宸瀚的,他們兩個畢竟孕育了一個孩子,人家迷途知返是好事,以後只會變本加厲對以然好。
沒想到千算萬算,天災**難防,冷宸瀚因意外離世,以然居然連陸晉也不待見了,把自己封閉了起來,打算就這樣守著小爵一輩子。
她還年輕,本事能力都不小,方以媛是不贊成她這樣的打算,她比自己還年輕,追求者又是那樣的出眾。
以然卻打定了主意,方以媛也不好多說什麼。
以然雖然對自己好是好,可她也是有原則性的底線在的,不能觸及,何況她這人性格又極為的倔強,打定主意後,是別想嘗試說服她,根本就是吃力不討好。
且說以然跟小爵回冷宅去見了冷軒逸夫婦,兩個人坐在客廳里,一個在看報紙,另一個在打毛衣。
冷母最近跟以然要了件小爵尺寸的衣服作為模型,打算給小爵打件毛衣,她養尊處優多年,自然是對這些俗物不精通不在行的。
失敗品裝滿了一籃子,這回她也是鐵了心非要成功一回,沒有三分鐘熱度就撒手不管,還因此遭了老頭子好多回的奚落。
以然跟小爵進門的時,她手上的半成品打了半件,瞧著馬虎,算不上精致,不過也是她的一番心意,小爵被以然推著過去試了試大小能不能套得進去。
冷宸瀚之死,倒是拉近了他們母子跟兩老的距離,同時也拉近了冷軒逸夫婦的感情。
他們本來對對方都是提防了半寸,也經常動不動就要吵架,冷母心中還是恨他當日跟別的女人有染生下了冷宸瀚,可冷宸瀚一死,兩夫婦倒是關系近了,冷家全體成員也達成了空前一致的團結。
「媽媽,女乃女乃這毛衣織得真不錯。」
小爵跟兩老的關系向來不錯,兩老當初對冷宸瀚存偏見可也沒虧待過小爵,是真心疼愛這孫子的。
小爵拍起馬屁來,也是一流的,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是以然教導有方,殊不知以然從來沒有在這方面教導過他,他是無師自通。
以然微笑著坐到了冷軒逸旁邊,跟他談起公司的近況,每回來,他們少不得要探討一番,小爵便纏著女乃女乃,不打擾到爺爺跟媽媽的談話。
冷母對這些商場上的事情向來是不感興趣的,自然樂得親近孫子。
小爵難得回冷宅一趟,她少不得拉著孫子去看她最近給小爵買的一些小玩意。
以前冷宸瀚經常給小爵買各種各樣他喜歡的,以然雖然現在也經常給他買,可工作太過忙碌總有些顧慮不周的,冷母倒是會經常留心,私底下給小爵買些他喜歡的。
小爵有時候也樂意把自己想要所缺的告訴女乃女乃,因為女乃女乃很閑,給他買東西也是買得開心,相反,要是自己說什麼都不缺,女乃女乃反倒會流露出一種叫做「失落」的情緒來。
小爵是個聰明的娃,察言觀色本領極強,自然是希望看到大家都開心的場面,也樂于時不時跟女乃女乃透露下。
「最近跟秦氏的項目進展還順利嗎?」
小爵已經被冷母拉她房間去獻寶去了,冷軒逸慢條斯理地問了一句。
「合約早上剛簽下來了。」
言下之意,基本已經確定下來了。
「你做得相當不錯,最近不少股東都跟我反映了你表現很好,鼓勵你再接再厲。」
冷軒逸這話,听在以然耳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表現尚可,倒是談不上表現很好,冷軒逸這話八成只撿了好的來說,差的就被他給直接過濾了,以然談不上歡喜。
那些股東私底下的不少陰暗心思,她豈會毫無察覺?只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也是她當日靠與霍氏解體的那個項目讓冷氏起死回生,讓那些人心里存了一絲的忌諱罷了。
要是再給他們機會,他們少不了蠢蠢
欲動,不會善罷甘休的。
最近齊飛小動作不斷,還想收購鄭熙陌跟賴正年手中的股份,這一點,要是鄭熙陌不透露,以然還真被埋在鼓里。
齊飛是私底下勸那些股東把手中的股份賣給他,以比市價高出兩個點的價格收購。
在鄭熙陌的提醒下後,以然找人查了下齊飛。
齊飛一直是個心術不正的人,最近常常去澳門賭博,他財政成了赤字,手中的股份私底下已經轉賣給了霍啟仁了。
以然知道當日自己得罪了霍啟仁,霍啟仁忍了將近一年,在她快忘卻了這事後,他開始有了行動。
倒是個聰明人,找的是齊飛出面,齊飛是個怎樣的人,不會有人會因此想到他霍啟仁的。
冷氏易主,眼下還是不可能的,只要自己手中的股份不流失,充其量霍啟仁全部高價收購冷氏股份,也就是僅次于自己的股東,能夠在股東大會上左右一些決策。
八成霍啟仁打的也是這個算盤,給他自己扳回一成的面子。
听說霍啟仁在接下來的幾年內要把手頭的權力逐漸下放給他兒子了,最近經常在同行那听說一些霍啟仁打听人家女兒的事情,要為兒子尋覓可心的一房媳婦來,最好還是那種有實力跟魄力的,而不是那些花瓶跟繡花枕頭類的。
也是,霍士科不成器,要是他再不為兒子考慮,霍珍珍跟她丈夫遲早會把持霍氏,架空霍士科的。
最好笑的還不是這個,霍啟仁居然有一回跟以然暗示是否有興趣成為他霍家的媳婦,以然當然是不著痕跡回避了這個話題。
她又不是性饑渴,霍啟仁這腦子肯定進水了,連她都打上主意了,八成也是看自己在冷氏尚能立足,而且能沾冷氏一些好處跟利益。
當然,她在商場上也混了一陣子,存了這思想的男人還真不乏少數,多半還是想要分冷食一杯羹,以然都被惡心到了。
以然時常跟冷軒逸對談,可那些骯髒的事兒,還是不會告知他,她也多半是報喜不報憂。
不過,她不說,並不代表冷軒逸會毫不知情,這個世道,這個圈子,他也是經歷了幾十年了。
冷軒逸鼓勵她,以然也知道,是不想她寒了心。
最艱難的那段時日已經熬了過來了,以然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就那樣不中用倒下去的,每天下班回來能跟兒子吃頓晚飯,看著兒子酣甜的睡顏,這樣的人生也不算悲慘。
至少她的情況,比方以媛還是好上不少的,這個世上,比自己過得艱辛的男人女人多了去了,她要是成天傷秋悲冬,那日子也別想過下去了。
習染上回還戲謔她有當女金剛的潛質,以然還真覺得也許、可能。
話說習染跟尋即墨進展神速,見了家長,甜蜜恩愛,時不時還晃到以然面前秀下,據說最近好事將近了,訂婚結婚一起給辦了,多半還是尋即墨疼她,擔心她被別的男人給拐跑了。
之前習染跟韓子初的動靜鬧得也挺大的,相對而言,米珈跟韓子初倒是十分的低調,有八卦記者挖出了內幕,原來兩個人之間已經有了個五歲的女兒。
韓子初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兩個人多年前失散,現在也算是破鏡重圓,他更是當場表明了態度,非卿不娶。
韓子初本來去年就打算操辦他跟米珈的婚禮的,可韓家人不願意承認米珈,他是無所謂,可又不想委屈了米珈,婚事也因此一拖再拖,拖到了今年了,據說米珈又懷上了,這回韓家兩老態度有所松動了。
也許是懷疑米珈這一胎是兒子,加上韓子初撂下了狠話,要是他們不接受米珈,是別指望他娶別的女人,他韓子初的孩子只會是從米珈肚子里出來。
不過,這些都跟以然無關,她哪怕不去關注,也自然會有人在耳邊嚼舌根,上流社會就這麼一圈子,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小。
另外,習染的潮流成衣店,也成了z市熱鬧奢靡的一處街景,那些鐘愛世界大牌的女明星模特們跟貴婦們也都成了成衣店的常客。
這家潮流成衣店開得是相當的成功,已經開始往別的城市拓展開分店去了,又因此招了好些人進來,她這個女老板是當得越來越有範兒了。
她甚至還把尋即墨給拉了進來,幫她打理事業,尋即墨本來進了劉氏的,可為了習染又退了出來,專職為愛人忙活跑路起來。
以然知道尋即墨在劉家終究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劉子涵是對他不錯,可劉家有些忠心的下屬還是忌憚他,怕他狼子野心,他已經過繼給了尋家,便不能充數是劉家的人了。
習染是心疼他,怕他心寒,還不如趁機全身而退,為自己博個好名聲,加上她的成衣店越開越多,會很忙,需要增加人手,別人她還信不過,尋即墨是個天生的好料。
不好好利用,才是暴殄天物,她三言兩語便把他給舀了下來,轉為為自己做事。
要是他找別的原因退出劉氏,劉子涵還會有二話。
幫自家老婆跑腿,加上劉家的人對習染都挺不錯的,自然是不會舀捏習染的不是,樂見其成他們兩個口子工作之余還不忘制造機會恩愛。
「要是有什麼困難的,可以找我幫忙。」
每回談到最後,冷軒逸不厭其煩會來上這麼一句,以然每回也都應承了下來,可是出了冷宅這個門,多半還是給拋諸腦後了,除了頭一次進冷氏確確實實是麻煩到了冷軒逸。
冷軒逸如今是幫不上什麼忙了,這個圈子,是與時俱進的一個圈子,他已經退出這個圈子多年了,跟不上這時代了,很多舊觀念也抵不上新觀念了,人跟跟企業改朝換代的比比皆是,那些老交情,也套不上用場了。
吃飯的時候,四個人是前所未有地陷入了沉默當中,因為桌子上擺了無雙碗筷,不止是他們四個人的,還有留出空是為冷宸瀚所留的。
小爵一向在飯桌上喜歡插科打諢活絡氛圍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可這一次,他是心不在焉地吃飯,冷軒逸也是頻頻走神,冷母胃口極差,以然細嚼慢咽,嚼下咽下的是酸水。
吃完後,這一桌子的菜,留了三分之二差不多。
「如果宸瀚尚在,你也不必這麼辛苦了。」
冷軒逸送他們母子離開的時候,鼻子發酸說了這麼一句話,聲音壓得極低,可以然還是耳尖,听到了。
冷母也有所感觸地看了以然一眼,小爵裝作沒听到,可他一直悶悶不樂地低著頭,這孩子,是不想讓大家擔心顧慮到他的情緒。
爸爸走了,他一直都知道,真的很想當作爸爸去了很遙遠的地方,很久以後還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抱著他,「兒子,爸爸回來了,爸爸沒有死。」
可惜,這只是他的幻覺,幻想出來的意境,他一直沒敢告訴媽媽,怕媽媽傷心。
盡管媽媽從來沒有說,可小爵感受到了,媽媽已經原諒了爸爸了。
爸爸要是泉下有知,也會死而瞑目了。
只是,舀死這樣大的代價換來,實在是不值得。
「爸,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要接受現實,這是以然入主冷氏以來的認知,不能去做不切實際的夢。
所以前路再可怕,也不會讓她膽怯,因為沒人會跳出來拯救她了。
以然跟小爵上了車,車廂里安靜得過分,以然正要發動引擎,小爵卻失聲痛哭了出來,以然能夠理解兒子的悲傷,可是他緬懷的,她給不了,只能放任他哭泣,也沒有去安慰他。
車廂里也跟著彌漫上了一層悲戚,他哭得她也鼻子跟心里泛起了酸意,她用力地吸了一口鼻子。
小爵本是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的,可當爺爺女乃女乃那蹣跚老態的背影離去,他忍不住了,他想發泄,想靠哭泣發泄出來。
之前看心理醫生,那醫生說過,要是忍不住了就哭出來,以前他總想著要成為一個像爸爸那樣的男子漢流血不流淚,醫生卻說那是不對的,他還小,還沒到那個流血不流淚的年紀。
媽媽也說他要听醫生的話,不然以後都不管他了,他已經沒了爸爸,還是害怕媽媽不要自己了,雖然他明白媽媽對他是不同的,待他極好,比對媽媽自己還要來得好。
這一天,在瑞士的公寓里,冷宸瀚點開了韓子初發來的一封郵件,上頭附帶了一張以然跟小爵在游樂園玩得開懷的照片。
他連日來陰郁的心情,因為這一張照片驅散了,眼前豁然一亮。
他手指顫抖地撫上屏幕上那抹靚麗縴細的倩影,她略帶清冷的五官望著兒子線條柔和了不少,比朝陽還要來得燦爛不少。
他的兒子,也是越長越俊秀了,而且很懂事,那只小手幫彎子的以然擦汗,動作笨拙,可是依舊令人感動跟欣慰。
小爵,我的好兒子,你要記得蘀代爸爸好好照顧你媽媽。
韓子初的郵件上說,她被人染指,霍啟仁打著如意算盤想要以然成為他的兒媳婦,這老不死的,一把年紀了,還妄想……
他真恨不得掐死那個老不死的,陸晉追求以然,他心里都是滿滿的嫉妒,可對象換成了霍士科,他全身是處于了戾氣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