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庶香 第五十一章 風雨

作者 ︰ 錦昭辰

清源寺?

綰蝶一邊在青蘿的幫助下,月兌去外出時穿的湖藍色暗紋蝴蝶褙子,換上居家時穿的薄紗掐絲廣袖衫褂,一邊微微蹙了眉,回想這個有些耳熟的名字。到底是在哪里听過?

青蘿見她蹙眉,卻是會錯了意,小心翼翼地道︰「小姐,您還在為十年前的那件事介懷麼?您別放在心上,這次去了清源寺,叫高僧好好看看,也許有法子轉運改命也不一定?」

十年前?別放在心上?轉運改命?

綰蝶被青蘿的這一套奇怪說辭弄得有些怔忪,一愣之後便想了起來——

難怪她听著清源寺這名字耳熟呢,原來,是這具身體的正主兒阿蝶十年前剛出生時,替她批命的那家寺院。當時,清源寺的高僧說阿蝶運勢破敗,是極差的命,杜老爺因此對阿蝶不喜,這一嫌棄,便是十年。綰蝶原本是不信命的,可自從穿越以來,對鬼神之說也是有幾分敬畏的,听青蘿這麼說,心中也有些七上八下︰難道阿蝶原本真是極其破敗的命?所以才會受了一輩子的委屈,還意外橫死?也不知這運勢是否會連累自己?

她的臉上便露出些許沉思的神色來。

青蘿見狀,又小聲安慰綰蝶︰「也許做不得準呢?早前不是還听人說,林姨娘懷著小姐的時候,另有一位游方道士登門拜訪過,說小姐以後會是個貴人呢……」

綰蝶又是一怔,隨即搖搖頭笑了。罷了,眾說紛紜,且隨它去,何必庸人自擾?

她整了整衫子,靠著花梨木的美人榻坐了下來,接過一旁的小丫鬟子奉上的茶,對青蘿道︰「你去榮華院回稟母親,就說能陪伴母親和九妹妹是綰蝶的福氣,明日願意同行。」

青蘿一听,不由大喜,笑吟吟地應下了。

綰蝶微笑著喝茶,望著青蘿喜盈盈的身影遠去,也難怪,她們這些大戶人家的女眷與丫鬟,長年累月地居于內宅之中,能出門的機會本就不多。綰蝶穿越過來這半年間,除去之前偷溜出府的那回,亦不過隔三差五往來于杜府和香坊之間,兩點一線而已,根本無法見識外頭的繁華世界。此次能夠出游,不要說青蘿,她也是極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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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她起了個大早,在青蘿與平香的服侍下洗漱完畢,梳了個燕尾垂鬟髻,上頭簪了一支鎏銀一起飛燕的簪子,斜斜別一把小玉梳,綴上米珠若干;又讓青蘿從箱籠里翻出今春新制的一襲襦裙,極好的湘妃色綾緞,上頭用五色絲線繡著半開的木芙蓉紋樣,配上雪紗制成的廣袖對襟衫子,同是湘妃色的披帛,看上去大方、精美又別致。

打扮完畢,平香望著綰蝶笑道︰「小姐應當多穿穿這樣的顏色才是,看上去是極襯的。」

綰蝶也笑︰「平日里不過是在家中與坊中兩頭跑,哪需要如此打扮?此次,不過是因為要陪著母親去敬香,想著寺院人多,不能墮了母親的臉面才好。」

一邊說,一邊任青蘿套了個鏤銀瓖紅水晶的鐲子在腕上。

平香听她這樣說,目光便暗了暗。她與青蘿不同,是杜李氏賞下來的,人雖然在暗香閣伺候,身契卻在杜李氏手里,與綰蝶畢竟隔著一層,不算太親近。綰蝶平日待她也是頗為客氣,比如方才那句話就說得極為官樣文章,不若對青蘿,是無所顧忌的親昵。

平香微微垂了眼眸,隱藏起自己的情緒,陪著綰蝶說笑了幾句。

談笑間,綰蝶便帶著她與青蘿出了暗香閣,來到榮華院。

對杜李氏請過安,綰蝶又夸贊了兩聲玉雙今日穿的新衣裳,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上了馬車,朝城外清源寺的方向駛去。

沿途風光秀美。

這是綰蝶第一次有工夫打量這古代大雍,只見道路兩旁房屋鱗次櫛比,街上男女老少行人如織,出城以後,映入眼簾的是大片大片的田野,陌上野花盛開,蜂飛蝶舞,香氣撲鼻而來,間或有幾輛馬車與她們擦身而過,趕車之人也都是精神煥發,勁頭十足。

好一片繁華盛世的景象。

綰蝶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她曾旁敲側擊地詢問過這大雍朝的歷史,知道如今距開國也不過是七十余年,昔年的開國皇帝武威遠揚震懾四方,駕崩後,傳位給先帝。先帝十余歲登基,七十余歲駕崩,在位期間先後出了好幾任名相,將大雍治理得太太平平,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為長治久安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先帝駕崩後,如今的這位皇帝壯年登基,至今不過才數年,尚無太大作為,但也不是倒行逆施之徒,守著這片大好基業,頗是興盛。

綰蝶很慶幸自己穿越到這個太平盛世,豐衣足食,有房有家,不用受戰火流離之苦,每日里最大的煩惱不過是怎樣周旋于嫡母和庶妹之間——此時此刻,她真心感激上天。

才這樣想著,就感覺一滴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

春末夏初的天氣說變就變,不多時,天空已經陰雲密布,傾盆大雨流瀉而下。

綰蝶連忙將車窗的簾子放了下來,與她同車的青蘿搶上前去,仔仔細細地壓好厚實的青布簾子,遮住那被風不斷吹進車廂內的雨滴。她們這邊才放好簾子,就听得外頭有一個嘹亮的婆子聲音高喊道︰「七小姐!七小姐!「

綰蝶听出,那是榮華院的粗使婆子鄧福家的,忙對青蘿道︰「去看看。」

青蘿依言打起了車窗的簾子,問鄧福家的︰「嬤嬤什麼事?」

不打簾子不知道,這一打,青蘿才發覺,就這片刻的工夫,外頭已經狂風大作,驟雨如注,明明是還未到午時,天色卻昏暗得如同夜晚。

她被驟然灌進的風雨吹得渾身激靈了一下,就听鄧福家的扯著嗓子高聲道︰「夫人吩咐老奴過來告訴小姐,這雨太大,前頭的路恐怕不太好走,會有顛簸,請小姐當心著些。」

她的聲音被風吹得散開,青蘿費了好大的勁才听清楚,也高聲對那鄧福家的道︰「多謝嬤嬤,請夫人放心,小姐這邊沒事,奴婢會好生伺候小姐!」

那嬤嬤看她口型,猜出她話里的意思,用力點點頭,往前去了。

青蘿忙不迭地放下簾子,用力壓好每一個角。就這片刻的功夫,雨水已經澆了她一身一臉,讓她渾身上下幾乎濕了個通透。轉過頭來,對綰蝶轉達了鄧福家的的話,顧不上整理自己這一身的水淋淋,先又有些擔憂地對平香道︰「我身上是濕的,平香,麻煩你在後頭的小箱籠里取件披風來給小姐披上,這風大雨大的,不要凍著小姐了。」

平香依言翻出一襲玉色披風,給綰蝶裹了。

綰蝶皺眉看青蘿的一身水︰「先別管我,把你自己這一身換了,凍壞了可不是玩的。」

青蘿抱歉地笑一笑,這才在平香的幫助下,取出自己的備用衣裳,換下了濕衣。所幸車廂內的空間夠大,車窗的簾子又被青蘿壓得極仔細,終是再沒有雨飄進來。

難得出門卻遇上了這樣的一場大雨,三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車廂里一時沉默下來。

一路上,果然漸漸顛簸起來,間或走走停停,或是避讓水坑,或是避讓被風刮倒的樹枝等物。那鄧福家的又頂風冒雨來傳過好幾次話,無非是風雨越來越大,叫綰蝶她們當心。依然是青蘿去開的車窗應的答,風雨越來越大,綰蝶本帶了兩條披風,此時便勻了一條出來給青蘿披上,叫她應答時不淋著雨,總算衣裳沒有再濕透。

幾人都憂心忡忡,不知道這雨何時是個盡頭,也不知道馬車走到了哪里,不知道何時能到清源寺,或是任何一個可以歇腳的地方。忽然,前方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听「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綰蝶坐的這輛馬車便一個劇烈的急停,猝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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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編說,一號上架,也就是後天

其實,本來沒有想到那麼快就可以上架的,所以文文的節奏慢了一點,沒想到不知不覺已經開文快兩個月了……十分感謝這段時間以來,看文的親們的支持,是你們給了我繼續寫下去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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