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二,乃是趙明暄的生日,也是他登基以來的第三個生日,慶典的地點與宴飲的安排,早已經在三個月前就由禮部官員開始預備。
隨著日期臨近,宮中四處都洋溢著喜氣,也許是受到這種喜氣的影響,皇帝趙明暄從來冷峻的臉上也添了絲絲柔和。
「皇上心情不錯。」賀蘭明澈一身墨藍勁裝,襯得他身形更顯修長挺拔。
趙明暄一身黑衣,冷峻中仍透出幾分清貴之氣,凜然的氣質配上他英俊的外表,令一向自恃甚高的賀蘭明澈都自嘆不如。
趙明暄收了劍遞給一旁的內侍,朝練武場外走去,邊走邊道︰「今年的慶典不同往年,朕不過有些期待罷了。」
賀蘭明澈勾起嘴角一笑︰「也是,皇帝陛下痛失第一個皇子,堂堂皇後也被放進冷宮思過,哦,還有,最喜愛的寵妃也被皇後一杯毒酒賜死,今年確實不同一般啊。」
趙明暄頓住腳步,微偏過臉,冷厲的眼刀射了過去︰「賀蘭明澈,你知道的太多了。」回過頭,他繼續朝前走,「已是年末了,你還沒想過回去麼?大王子殿下或許已經樂翻了吧。」
賀蘭明澈一愕,隨即微眯起細長的雙目,嘲諷一笑︰「他?我從不放在眼里。」說到這里,他復又看向趙明暄,鳳眸深幽無底,緩緩道︰「皇帝,你知道我此次來是為什麼。你究竟應是不應?」
趙明暄頭也不回,只听得淡漠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待壽宴結束,能給你的,自當給你。」
「好,爽快!」賀蘭明澈雙眼迸發欣喜之色,加快了腳步跟上去,「還有一件事想問問你。」
趙明暄跨步進入御書房,賀蘭明澈不好進去,只好站在了門外。
「什麼事?」趙明暄回過身,問他。
「皇後娘娘已被放入冷宮,那她……會否參加慶典?」賀蘭明澈臉上的笑容有些莫測。
趙明暄覺得眼前這張俊逸的臉很是刺眼,冷哼一聲,一甩衣袖轉身朝里走了去︰「她參加與否和二王子有甚關系?!」
「我……」賀蘭明澈抬臂還想說什麼,卻終是閉上了嘴。
他模了模下巴,驀地一笑。
生什麼氣呢真是。
……
兩日後。
長門宮。
蘇枕月蜷縮在堅硬的木板床上,裹著破爛的棉絮,瑟瑟發抖。
月光落地的聲音,清清泠泠仿佛嘆息,零丁的白雪是風中的花,在死寂的黑夜里慢慢地謝了。
嘴上和嗓子里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她此時只是覺得冷。
寒冷的感覺像是一根尖尖長長的針,在身體里翻來覆去地絞動,一直刺到了骨頭下面。
案上的殘燭暗冷,隱約留下一滴燭淚,干涸在燈芯。
她緩緩轉過臉,盯著殘燭,昏黃的光灑在她削瘦的臉上,左頰槿花刺紋仿佛能滴出血來。
離上次趙明暄來,已過去十天了,蘇枕月一直等著,可是,他沒有再來。
這日清晨,卻見張公公領著翠煙來了長門宮,道︰「皇上口諭,今日乃皇上壽誕,特賜宴興慶宮,皇後娘娘務必盛裝赴宴。」
蘇枕月略微一怔,這段時間過得太過疲憊糾扯,竟是已然忘記了趙明暄的生日,卻沒想到他還會讓被放入冷宮的自己去參加。
她整了整神,隨即俯身跪下︰「罪妾領旨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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