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李二娘攜嫣兒進宮覲見皇後,還帶去那兩支墨玉釵子。
听到墨燕兒竟然如此輕易將聖上賜予的墨玉燕釵轉贈他人,皇後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果然是不知輕重的混丫頭,如若不是看著墨鋒的臉面,定要治她個無視君上的罪。
墨嫣兒默.默立于母親背後,微微低著頭。精明的李二娘在一邊添油加醋地講著嫣兒是如何地珍惜此釵,是如何地賢德良淑,但是絕口不提「太子.妃」三字,直听得皇後萬分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萬事不耐枕邊風。
本來猶豫的聖上經不住皇後的勸說,終于決定太子.妃的人選就是墨嫣兒。
而那廂習三娘得知李二娘進宮一事後,便找來燕兒一問,才驚聞燕兒的燕釵已經送給嫣兒,當下即知道壞事了!習三娘哭著給她一頓痛罵,燕兒才知道事態竟然會如此嚴重。
原本心目中可有可無的太/子/妃之位,現在竟然真的想要了。機會不能平白就這樣讓給嫣兒姐姐,不管將來是誰當太/子/妃。因為之前太子哥哥一直說要她來做,她就這樣讓給嫣兒姐姐,不但會傷了太子哥哥的心,還會冷了母親的心。
在墨相府,因為環夫人是正妻,為人謙恭善良,李二娘育有一子一女,而且墨岸現已經在上書房任職,她們的地位或者勢力都比習三娘高。在相府里表面上看大家都一團和氣,內里卻是暗藏你爭我斗的不休止計較。之前燕兒是什麼事情都不太關注和過問的,所以根本不了解個中曲直輕重,而今听母親一陣哭訴責罵,方知自己這十四年活得太輕松太幼稚。
再回頭一想,如果嫣兒姐姐也很想坐上太子/妃之位,自己和姐姐之間豈不是也會有爭奪?會有什麼結果?如果相府就已經是這樣了,那麼皇宮里面會不會更厲害?天子有後宮佳麗上百,太子將來也要後妃若干,那樣的環境活著豈非讓人窒息?天啊,這個世界為什麼會這樣?太讓人害怕了!
那一夜,燕兒徹底無眠。
燕兒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
次日,臉色恍白的燕兒找到嫣兒。
「妹妹不舒服嗎,氣色很差呀!」嫣兒見到她,十分熱情地拉著她坐下來。
「沒關系的。嫣兒姐姐,你昨天進宮了嗎?」。
「妹妹的消息挺靈通的呀!是進宮了,母親帶我去給皇後娘娘請安。妹妹要是想去,下回帶你一起去罷。」嫣兒淺笑。
「嗯。姐姐,我今天來是有件事相求,請你務必答應了我吧。」
「妹妹請講。」
「姐姐就將妹妹那支燕釵還回來給我吧。」
「哦喲,妹妹。還以為是啥事情呢,你這不是為難姐姐了嗎!妹妹明明不要了的釵子,給了姐姐現今又要拿回去,姐姐倒也願意給你,可是這釵兒不在姐姐這里,姐姐幫不了你喲!」嫣兒笑得前仰後俯,花枝亂顫。
燕兒搞不清楚嫣兒是真笑還是假笑,愣愣地看著,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嫣兒終于停下來了,一字一頓地對燕兒說︰「妹妹,你想要釵子,就去找我母親要去吧!姐姐知道妹妹想當太子/妃,姐姐不會和妹妹爭,你放心好了。」
燕兒前腳離開,嫣兒後腳馬上找到母親說了此事。
李二娘拍拍女兒的手背︰「放心好了,有母親幫你擋著,那個丫頭想拿回去,不可能也不可以。太子/妃只能是我的嫣兒,誰也別想搶了去!」
當門口的使女通報燕兒求見的時候,嫣兒回避到後院里去。燕兒心直口快地請求李二娘給回釵子,結果給李二娘一頓笑罵交加的奚落,弄得燕兒哭著跑回母親住處。
習三娘一听燕兒的哭訴,內心是又急又氣,可是直接找李二娘是討不了便宜的,沒辦法只好等到墨鋒回家用午餐時,在飯桌上便開口向墨鋒要釵子。
墨鋒听了習三娘的話,轉.頭問嫣兒︰「嫣兒,妹妹的釵子可在你那里?」
「回父親的話,真的不在嫣兒手里。妹妹當時說送給嫣兒的時候,嫣兒想這麼重要的物件不能有什麼疏忽或丟棄損傷的,便交給母親保管。」嫣兒畢恭畢敬地回答,在燕兒面前的張狂全無蹤影。
「哦。夫人,那釵子可否還回給燕兒呢?」
「老爺。說給就給,說要就要,當我是什麼人了?」李二娘翻翻白眼。
「燕兒還小不懂輕重,夫人你就還給她罷了。」
「不行。皇後娘娘業已傳下懿旨,這雙燕釵此後歸嫣兒所有,我不能違背娘娘的旨意!」李二娘的口氣變得強硬起來,「老爺您平日里再怎麼寵著這丫頭妾身都沒意見,可是這件事情不能由著她性子來!如果老爺一定要拿回去,妾身只好帶罪進宮,將這條老命賠給娘娘了罷,只懇求你們不要為難我可憐的嫣兒!」
墨鋒趕緊攔住起身往外走的李二娘︰「我說夫人,你怎麼就告訴娘娘了呢?」
「無意間娘娘問起的,怎麼,老爺是讓我們欺騙娘娘嗎?」。
「不是,不是的!夫人你這是什麼話,想讓我這把老骨頭拆了燒炭麼?既然皇後娘娘有旨意了,就按照娘娘的旨意辦嘛,你發什麼脾氣呢?」
「我不和你笑!我不吃了,氣都給你氣飽了!」李二娘甩手走了。
墨鋒對習三娘笑著坐回位子︰「夫人你看,這事兒辦不了。」
沒等母親發話,一直默.默看著席間一切的燕兒不服氣地說︰「二娘耍賴,誠心霸著釵兒不還!」
那邊嫣兒一直默.默地吃飯,既不搭話也不看他們。現在听了燕兒的話,流著淚幽幽地對墨鋒說道︰「父親,如果這釵兒讓您如此為難,讓燕兒妹妹如此不舍,竟然如此看待母親,嫣兒斗膽再回宮里向娘娘請罪罷。嫣兒就連太子/.妃都是情願讓妹妹做的,即使一輩子在家侍奉父親和大娘、娘親都可以,又如何有心霸佔了那釵子?燕兒妹妹,你不應該這樣說我們!」
「喲!真會裝呀,倒像是我們在欺負你們似的。」習三娘氣壞了。
「三娘,嫣兒是晚輩,但憑三娘管教了去。父親,嫣兒先告退了。」
嫣兒徑直走出去,留下桌上幾個人面面相覷。
墨鋒搖著頭長嘆了口氣,自己在朝堂之上可謂一言九鼎,威風八面,怎麼會回到府內面對這幾個家眷就變得窩囊了,就連說話都沒人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