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求訂閱)
魏氏見女兒進宮去了大半天了,還沒回來,心焦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是傍晚時分了,坐立不安起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剛想起要做什麼事,一轉眼就忘了。
宋思書拿了《千字文》過來,「娘,你不是說要教我認字嗎?」。見母親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就自己努力地爬上了炕,坐在臨窗的炕上,把書放在腿上認真地念起來。
魏氏才想起來,剛才說要教兒子念字,宋思書六歲了,家里已經請來了西席來教他啟蒙,只不過先生要年後才來。
在兒子啟蒙之前,她有空便會在家里教他念幾個字,也不圖他能夠記多少字,能記下多少是多少,只是想讓兒子從小養成讀書寫字的習慣。
魏氏把宋思書抱在懷里,把書翻到昨天教的地方,教著人念起來,這時,大村家的進來問話,「天都快黑了,三姑娘還沒回來,我吩咐灶上的婆子晚點做飯,免得人回來飯菜都涼了。」
「也好。」魏氏道,又吩咐大村家的,「讓守門的人到胡同口去接一下,要是回來了,就過來稟報。」
大村家的領了吩咐就出去了,沒過多久,又挑了簾子,笑呵呵地,「人才剛出去,還沒走到胡同口,三姑娘就回來了,我這就讓灶上的人趕緊準備晚飯去。」笑著出去了。
宋珍芝進來給母親請安,魏氏見她臉色很不好看,以為她是餓了,宋思書連忙滑下了炕,端著圓桌上的點心過來,「三姐姐,你吃,吃了點心就不餓了。」
宋珍芝拿起一塊桂花糕,笑著模了模他的頭,「我記得你最喜歡吃桂花糕了,怎麼這會這麼大方,舍得把點心端給三姐姐吃?」
宋思書看了看宋珍芝,又看了看魏氏,「娘說了不準護食兒,有東西要拿出來大家一起吃,才吃得香。」
宋珍芝夸了他兩句,讓他去找哥哥玩,宋思書嘴角微翹,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魏氏剛好也有話要問女兒,「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把娘擔心死了?皇太後說了什麼,突然把你叫去,是不是有什麼事?」
宋珍芝把給宋雲芝描觀音像的事情說給她听。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魏氏恍然道,「看來還真是祥瑞,皇太後做夢都夢到了菩薩,一般的人哪有這種福氣。」
皇太後是不是真的夢到了菩薩,她不知道,那副觀音像沒有給她帶來吉祥,帶來的卻是災難。
宋珍芝心情復雜地把後面的事說出來,「……惠妃娘娘想讓我做她宮里的女官,姐姐和大阿哥的事,惠妃娘娘是知道的,我怕她給我小鞋穿,處處刁難我,沒有答應,她絲毫沒有松口的意思,皇太後見我不想去惠妃娘娘宮里,她不好駁了惠妃的面子,提出讓我去慈寧宮。」
「皇太後讓你給她當宮女?」魏氏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前陣子因為十阿哥玩笑地說讓宋思源當他陪讀的事,魏氏心里恐慌不安,雖然是一句玩笑話,可她心里就像被貓抓似的,害怕有一天,宋思源要離她而去,進宮做陪讀,宋思源是長子,家里自然是看得重些,往後的重擔還得放在他身上。
剛嫁了大女兒,家里有些冷清,最粘她的小女又要離她而去,都說女兒是娘親貼心的小棉襖,她怎麼能夠承受得了,想著想著眼楮就濕潤了。
宋珍芝抿了抿嘴角,面上裝著一點也不難過的樣子,微微笑著,「娘,你別為我擔心,這事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再過兩年,我就要選秀了,進宮給皇太後做宮女,還能逃過選秀這一遭,我年紀還小,在宮里歷練一番也是好的,到時候還能求個恩典,把人放出來。」
魏氏看著女兒堅定的眼神,還反過來安慰她,覺得自己太不經事了,忙笑著擦了眼角的淚,「看我,老糊涂了,遇事就知道掉淚。」說著,拉了女兒的手,坐在炕上,「宮里不是什麼好地方,看著榮華富貴,實則萬分凶險……」
瞥見女兒稚女敕的臉,她年紀還小,這些陰暗的話不便在她面前說多了,引人胡思亂想,反而不好,便說,「要歷練也用不著到那種地方去,我自個的閨女,我不知道,打小就聰明乖巧,又懂事,娘怎麼放心把你送進那種地方去?」
那是什麼地方,魏氏怎麼會不知道,雖然說是女官,可好比梨花院的那些丫鬟,個個年紀尚幼,正是天真浪漫的時候,遇上好的主子,還好過一點,遇上脾氣不好的,過的是什麼日子?她們這樣的人家,丈夫在外為官,家里有鋪子有莊子,餓不著,日子還算過得去,衣食無憂的,還沒有落魄到自家的女兒要出去伺候人的份上。
可是對方是皇太後!連皇上都要敬她三分!
魏氏心里嘆了口氣,半抱著女兒,模著女兒的發頂,「娘但凡有半點辦法,也不會把你送進宮去。」撇見女兒抬起黑漆漆宛若星辰的眼楮,看著她,心下一酸,眨了眨眼楮,眼框里的銀光閃動。
「娘,你放心,我會保全自己的,等著出宮和爹娘相見的那一天。」說到爹娘,宋珍芝想起聚少離多的宋金海來,眼淚忍不住還是落了下來,喃喃道,「不知道爹爹怎麼樣了?他一個人在河間過得好嗎?」。
魏氏收起了淚,「我這就給你爹寫信,你爹走的時候還說,過年的時候就回來,這眼看就要過年了……」本想說些高興的事哄女兒開心,想到過年一家團聚,女兒又不在身邊,徒增了傷感。
大村家的笑著進來稟道,「二太太,飯菜做好了,做了三姑娘最喜歡吃的紅燒小河魚,我親自做的。」見魏氏和宋珍芝都不說話,屋里的氣氛有些尷尬。
「三姑娘,你不是最喜歡吃我燒的小河魚?」大村家的走了進來,見宋珍芝眼圈紅紅的,嚇了一跳,又轉過去看魏氏,臉色也很不好,輕輕喊了一聲,「二太太……」
魏氏忙讓大村家的打水進來,洗把臉,攜了女兒到廳堂去用飯,大村家的見魏氏好像有心事,也不好多問。
魏氏吃過飯,讓大村家的幫著她帶著書哥兒,讓宋思源陪著宋珍芝,自己在書房給宋金海寫信,把女兒要進宮的事告訴他,可是河間到京城好幾百里,快馬加急,書信再快的話,一來一回,也得花上三四天的行程,鞭長莫及。
兄長如父,宋金海臨走前,讓她如有急事,來不及的,可以先和大哥商量,宋金柱在京為官多年,閱歷廣泛,交友甚廣,在朝中又有人,張英曾經是太子傅,管翰林院,詹事府,教習庶吉士,升了禮部尚書,為六部之首,說不定會有辦法。
魏氏寫完了信,讓大村家的派人連夜把信送到葉都司府上去,她到荷香院那邊,看看宋金柱有沒有好的主意。
葉都司駐守河間,在河間的時候兩家常會相互登門拜訪,宋金海便讓家里人如有急事,送信到葉都司府上,葉都司府上經常有快馬往返河間京城兩地。
大村家的拿著信,想起自從三姑娘從宮里回來後,二太太的臉色很不好看,她還從來沒有見二太太這副丟了魂的樣子,家里男人不在家,就如同缺了主心骨,大村家的看著魏氏蹣跚的背影,心里嘆道,忽然一想,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
手里一緊,捏著的信皺巴巴的,大村家的警醒地趕快讓家丁把信送了出去,見西廂房的燈亮著,抱了臘月去了三姑娘的廂房。
宋珍芝默默地拿了荷包坐在炕上繡,也不知道自己繡的是什麼,只是心中有些苦悶,想讓自己手里忙起來,腦子里就不會想其他的了。
宋思源趴在她對面的炕桌上,同她說話兒,「石頭哥哥說,香山寺的楓葉紅了,過七八日邀我們一同去看楓葉。」
再過三天,她就要進宮了。
宋珍芝想了想,抬起頭,「我就不去了,哥哥和他們一起去吧,哥哥悶在家里好久了,正好可以去散散心,順便給我摘幾片香山的楓葉回來,我听人說,香山的楓葉最紅,也最好看。」
宋思源見她不答應,又高聲說,「陳家兩位小姐也去,二小姐嘰嘰喳喳地在我耳邊嘮叨了好幾次,說一定要把你帶上,妹妹你不去,我怎麼向陳家二小姐交差?」一想到陳家二小姐乍呼呼的樣子,宋思源吐了吐舌頭。
「哥哥是怕她煩你吧?」宋珍芝微微笑著,略有所指地說,「陳家大小姐溫婉淑女,陳家二小姐活潑可愛,姐妹倆各有千秋,而我卻和陳家二小姐更合得來,可能是年齡差不多的緣故,不知道哥哥覺得如何?」
「我怕了她了!」宋思源擺了擺手,「這種人一旦纏上就沒完沒了,又喜歡發大小姐脾氣,一天到晚耳朵里沒個清靜,我哪里有那麼好的性子,听多了也就煩了。」抱了靠枕,嘆道,「同一個爹娘生的,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她姐姐就好多了……」
宋珍芝仿佛知道了心中的答案。
兄妹倆說著話,見大村家的抱了臘月進來。
臘月三歲,胖乎乎的小臉,一雙黑亮的大眼楮,像極了兩顆又黑又亮的葡萄,水汪汪的,很是惹人喜歡,長相隨了問晴,小鼻子小嘴的,看上去有著幾分江南人的清秀。
宋珍芝害怕臘月一來,就抓了她手里的針線玩,小孩子手快腳快,防不勝防,連忙收起了針插在線團上,端走了針線筐子,連荷包也不繡了。
「二太太去荷香院那邊了,去了一個多時辰了,還沒回來。」大村家的故意說道。
宋珍芝知道大村家的也是出于好心,只是眼下不是說這事的時候,宋思源听了肯定會傷心的,這事她們遲早會知道,也不在乎早一天晚一天,便二兩撥千金的地敷衍了過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