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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湯若望是干什麼的?」李紅袖邊走邊問。
小太監于是將他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湯大人是通政使,並賜號‘通玄教師’,曾是皇上的師傅,是耶穌會的神父……」
怎麼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這湯若望的人生還真是非富多彩呀!李紅袖心里有了點底,繼續往佛堂去。
院子里今天又跪滿了人。只不過昨天全是妃嬪以及只能算是半個男人的人,而今天全都是頭戴官帽、身穿朝服的官員。為首的是一個七十歲左右,長著大白胡子、高鼻子藍眼楮的人。
他大約都是湯若望。李紅袖並沒有先去勸,而是先進了佛堂。她只是個小小的宮女,怎麼可以自作主張的沖過去?擅自上去,就是找死。
剛打開佛堂的門,外面跪著的大臣們,一個個嚎了起來,有用漢語喊著皇上,也有用滿語喊著的。叫得那個驚天動地的!進了佛堂,關上門,依舊能听到外面的叫喊聲。
李紅袖一路走到內室,只見順治正坐在餐桌旁,跟前又是六桌的東西。只不過早上吃的,昨晚吃的不一樣,有面食和粥類,菜里有許多醬菜。
吳良輔正滿臉為難地站在順治身邊,見她來了,趕緊地走過去,輕聲道︰「皇上不用膳,這可怎麼辦才好?」
李紅袖直接了當,也不象吳良輔交頭接耳的,爽快地問順治︰「皇上,為什麼不吃飯?多好的東西呀,浪費了就可惜了。」
「不吃!」順治臉色陰沉著,半響手指了指屋外方向︰「他們一個個的都來逼朕,跪在外面哭喪著,叫朕怎麼吃得下?吃了還不說朕是一個不體恤重臣的昏君。」
李紅袖笑了起來,想到宮里規矩很多,要笑不露齒,于是用手稍微遮擋了下。
吳良輔看得是一頭的冷汗,趕緊的用胳膊肘捅了捅,意思別笑了。
但這一切怎麼瞞得過順治的眼楮,順治斜眼瞟了眼︰「有什麼好笑的?」
李紅袖嘴巴微微咧開著︰「皇上,他們跪著你就不吃飯?要不這樣吧,昨天晚上皇上用過一道,奴婢在外面也吃一道,飯菜不浪費,而且味道極為可口。皇上如果心疼我和臣子,就將吃剩下的飯菜再賞給我們吧。」
順治先是一愣,隨後笑了起來︰「行呀,那麼你到外面跟那些官員說一聲,讓他們愛跪著就跪著吃,不想跪盡管站起來吃吧!」
「皇上聖明!」李紅袖微微地欠身,隨後走了出去,跟門口候著的幾個小太監吩咐了幾聲。小太監卻是先看了看吳良輔,好似征求意見。吳良輔連忙眨了眨眼,意思照辦就是。
不一會兒,兩張桌子擺放在了院子里,正好在大臣和佛堂的中間,並且還有太監搬來了椅子,放在了桌邊。
大臣們相互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要唱哪出。
李紅袖從佛堂里走了出來,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深知各位大人衷心,體恤大人們辛苦。這一大早的過來,就跪著,想必還有些連早飯都沒吃過。故賞賜一些吃的,請各位大人就坐。」
一些大臣站了起來,一定是跪了那麼久,就算吃過早飯,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但見最前面的湯若望沒有站起來,又跪下。
這事是湯若望弄出來,就必須先請湯若望。于是李紅袖走到湯若望的身邊,故意地大呼小喚起來︰「這不是湯大人嘛,快點扶湯大人就座呀!」
旁邊的小太監立即上前準備扶,但湯若望卻冷冷地拒絕了︰「下官不餓,不見到皇上,絕不站起。」雖然是老外,顯然在這里呆了很長時間,京片子順溜極了。
「當然會見到皇上的。」李紅袖笑盈盈地道︰「皇上這才起來,正在用早膳。湯大人也知道,人有時做事就憑著一股子的氣,等氣過去了,性子也就冷下來了。越是不讓干,反而越是頂著干,這樣反而沒完沒了。湯大人還是起來,先吃一些,等到皇上用膳完了,再慢慢的勸。」
湯若望鐵板著臉,但從微微游離的目光上暴露出,他正在思慮,到底是起來還是不起來。
如果起來的話,指不準就被說成了立場不堅定,半路就爬起來,不跪了!
李紅袖又柔聲拋出了第二個理由︰「湯大人呀,這皇上賞吃的,如果湯大人不賞臉,那麼你讓皇上威信何在,又為何要听不遵主領旨的官員話?」
湯若望終于站起來了,小太監趕緊的去扶,將顫顫巍巍的湯若望扶到了桌邊就座。領頭的坐下了,那麼其他官員也一一就座。
李紅袖立即對著佛堂喊了聲︰「各位大人謝主隆恩!」這是個暗號,意思說外面的情況有所緩和。
官員們一听,也立即側身對著佛堂作揖︰「謝主隆恩!」
佛堂的門立即打開了,幾個傳菜的太監將兩盆粥先端了出來,而在院子外已經等候的其他傳膳太監,將碗筷立即擺放上。這下就熱鬧了,官員們一個個好似暫時忘記了,自己來是為了跪勸皇上回心轉意的,客氣來、客氣去的讓對方先拿到粥湯。
一時間,院子里更象是在開宴,讓了半天,粥都快涼了,這才就著醬菜,喝著粥、啃著饅頭來。
不光是順治吃下的運出來,顯然還去御膳房拿了一些粥和饅頭過來,反正管飽!
當官員們一個個吃飽了,有些還打了個飽嗝,湯若望板著老臉,沉聲提醒︰「吃飽了的話,我們繼續勸吧。」
「是,正是!」官員們一個個隨聲附和,但有些顯然言不由心。顯然是硬被拉來,或者為了當好「忠臣」不得已過來的。這皇上要出家,關他們什麼事?反正就算換了一個皇上,他們照樣做官。
于是他們都抹了抹嘴巴,按照剛才的排列,又跪了下來。
李紅袖見湯若望,又要顫顫巍巍的走過去跪,立即攔在了前面︰「湯大人,你一把歲數了,就不用跪了吧。」
湯若望是腳也顫、手也纏,腰也有點彎了,還一個勁的要往剛才跪的地方走。真生怕他大限在跪的時候到,隨後身體一歪,雙腿一直,那真成了為皇上死而後已的忠臣了。
「湯大人,你還是先慢點跪,請到一旁暫且听奴婢一語。」李紅袖賠笑著,手恭敬地指著院子一角︰「等說完了,您老再跪也不遲,反正皇上還說不定在漱口什麼的,要等上一會兒,才能敲木魚念經。」
湯若望也算是有修養的人,也有可能覺得李紅袖應該是皇上身邊的新紅人,也想多打听一些消息。于是在太監的扶持下,如同龜速一般的走到了院子腳。
到了後,湯若望聲音帶著老年人的嘶啞,顫聲道︰「說吧,有何事跟本官說!」
李紅袖輕聲地問︰「湯大人,你是不是耶穌會的?」
「正是!」湯若望一听到耶穌會,立即微駝的老腰不自覺地挺了挺。
耶穌會就是後來的基督教,明清時期已經有人相信耶穌。李紅袖早就有了底,湯若望看樣子也屬于有自己目的的人。俗話說得好,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軟。如果他真是死諫的忠臣,那就一頭踫死,何必還要拖著半截入土的身體,跪在這里喝西北風?
「湯大人!」李紅袖裝出一副提醒的樣子︰「奴婢還是勸你,不要趟這次渾水了。他們不是讓你當忠臣,而是打算毀了耶穌會呀。」
「什麼?」湯若望綠色但因為歲月的侵蝕變渾濁的老眼昏花眼楮,一下瞪得大大的。精神一下就來了︰「此事如何說?」
李紅袖開始胡編亂造起來,她繪聲繪色,好似非常有道理的,輕聲而言︰「奴婢有線報,他們暗中商量著,因湯大人是耶穌會的神父,所以將您拉過來。大人想想,耶穌會是相信什麼的,是相信耶穌的。但皇上現在做什麼?是出家當和尚,菩薩和耶穌,可是風馬牛不相及的神。湯大人是神父,應該以規勸感化為主,而現在做些什麼,跪著威逼皇上答應放棄佛教。到時這皇上沒有勸回來,反而讓他們抓了把柄,治湯大人一個蠱惑君心,逼迫皇上改教的罪名,倒霉的不是湯大人,而是整個教呀!」
「老夫行得正,坐得穩,何懼?」湯若望聲音一下子響亮了,氣得滿臉的長白胡子亂抖動。讓院子中央跪著的官員一個個的將目光投向這里。
「湯大人,你別急呀!」李紅袖見湯若望聲音響,但顫抖得越發厲害了,一定是掩蓋內心的恐慌。趕緊的添了把柴︰「俗話說,人言可畏。湯大人在這里,想必受了不少苦才有今天的成就。不能一時失策,被利用而滿盤皆輸呀。湯大人細細想一想,要不……這里風大天寒,湯大人也屬年老體弱,一時頭暈目眩,支撐不住……我讓人送湯大人回府,告病?」
那麼明顯的提示,雖然有點咒人家生病,但目前情景下,事情越快解決越好!否則那些官員跪得時間越長,越是要達到自己目的才罷休。
湯若望靜靜地听著,沒有任何表示,雙眼一直在轉著。
等到李紅袖以為這個計劃行不通時,湯若望突然扶著額頭,全身都有點晃了︰「哎呦……這頭怎麼有點暈了……」說完就身體靠在了、小太監的身上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