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帝色 四十一 及此北望君,相思淚成行(上)

作者 ︰ 傅含紫Y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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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國平樂四年九月十四。蜀國皇後沐元青與寧王謝卿塵率領十五萬大軍策馬趕至西昌國的國都金藏城。

這是沐元青第二次來到這座城市。第一次,她為了救杜非,在這里險些送了命。而這一次,卻是她的男人為她報了仇,在這里迎接他的皇後……

她茫然地行走在通向金藏城的官道上,看著遠處城樓上那些歡騰躍動的蜀軍將士們,只覺得眼前的一切有種做夢般的恍惚感。

那個一身銀甲、風塵滿面、顏若桃花的男子正站在城樓下,微含笑意,看著自己緩步而來的妻子。

沐元青神色依舊有些惝恍,一步步朝他走去,步子邁得極緩,仿佛生怕動作稍大,就會驚醒了這場不真實的夢境。

丁香卻是很有耐心地等在那里,也不催促她。看著妻子一步步走向自己,來到自己面前時,他驀然擁住她,吻上了她的唇。

沐元青氣息一窒,那溫熱而熟悉的、帶著淡淡清香的男子氣息噴入鼻息,令她飄忽的心終于漸漸落回了實處。

她閉上雙眼,享受著這個仿佛已許久許久沒有感受到的熱度和氣息,在他的激吻下幾欲窒息……

城樓上下的蜀軍將士們看見這一幕。頓時鼓掌歡呼起來。

良久後,男子終于放開了她。他注視著她的眼楮,牽動嘴角,頰邊浮起那對久違的親切的笑渦,喘息猶自有些急促,聲音卻很輕柔,「青兒,我贏了,我沒有辜負你的期望。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他抬起手,輕觸她蒼白的臉頰,柔聲,「以後,別再這樣不听我的話、讓我為你擔心了,好嗎?」。

「對不起……」沐元青含淚撲入他懷里,聲音有些顫抖,「我以為你出事了……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丁香俯低頭,將臉貼在她的臉上,輕笑著說︰「陸辰楓不是個可信之人,我早就知道。所以當年我囑托孟希白寸步不離地守護你……我一直用著陸辰楓,因為此人深謀遠慮、見微察著,有其過人之處。但用他,不代表我沒有防著他……我早看出他是根見風使舵的牆頭草,經受不住時間的考驗。這一次,他誘我陷入狂沙谷,我便將計就計,讓賀蘭攸和北燕軍掉以輕心……」

沐元青喃喃問︰「可你又是如何從狂沙谷出來的?那是個綿延千里的沙漠地帶,四季沙塵暴頻繁。從來沒有活人可以走出。哪怕是當地人,也不敢靠近那個地方……」

「呵,青兒,你忘了嗎?」。丁香的聲音透出柔和的笑意,用唯一的左手輕撫著她沾滿沙塵的長發,「我的笛聲可以控御天下蟲魚鳥獸,我以玉笛召來了天上的雄鷹為我引路,從北方奔出了狂沙谷。然後大軍趁夜潛行,繞至金藏城西北方,連夜攻陷三座城鎮,最後直搗黃龍……」

沐元青驀然微笑著流下淚來︰原來,謝卿塵終究是了解他這個兄弟的……所以,他勸自己不要來西昌。自己執意要來,他也避過狂沙谷,而去幫助丁香殲滅西昌國東部的北燕軍隊。

然而笑著笑著,她的喉頭卻愈發哽咽,漸漸泣不成聲……

丁香察覺到了她情緒的異樣,忙松開她,用唯一的左手托起她的臉,緊張地問道︰「青兒,怎麼了?」

「丁香……」沐元青哭得幾乎無法喘息。「我把、我把我們的孩子……我把重華,弄丟了」

素來處變不驚的男子背脊驀地一顫,然而看著妻子如此哀慟欲絕的眼神,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緊緊抱住了她。

他深深吸了口氣,盡量平靜地問,「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慢慢告訴我。」他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別害怕,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事,我們都可以一起去解決。「

沐元青點了點頭,含著淚說︰「是北燕國的十三太子慕容弘燁,搶走了我們的重華,要挾我們……要挾我們去墨希城和他談判,換回重華。」

丁香微微蹙了蹙眉,眸中神色急遽變化︰

墨希城是北燕國邊界、與西昌國交界的一大重城。那個北燕國最傳奇的十三太子擄劫他們的兒子,究竟意圖為何?

然而,他此刻無暇細想,只是牽起了沐元青的手,「走,我們先進城休息一晚。」

沐元青失聲道︰「可是重華……」

丁香苦笑道︰「重華既在他們手里,他們要以他和我們交換條件,總不會餓死他……早一天晚一天去,其實沒有區別。我們現在都已勞累了多日,最需要的是養精蓄銳,這樣才有精力和他談判。」

沐元青搖頭道︰「可是我睡不著……」

丁香低頭親了親她的眼楮,用唯一的左臂攔住她的肩,柔聲說。「別怕,我抱著你睡……今夜休息好了,明日的談判我們才更有把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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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蜀帝謝歡塵攜皇後沐元青乘機關鳶來到了這座位于西昌與北燕國邊境處的一大重城。

北燕國二十萬剛從西昌國撤退的大軍正駐守此處。然而,天下蟲魚鳥獸皆是他的臣子,他奔走于百萬大軍之中亦如入無人之境,怎會畏懼區區一個墨希城?

一步步邁上冗長的石階,二人在數萬燕軍的冷冷注視下,從容來到城守府寬敞的大殿內。

那位年僅十三、龍章鳳姿的北燕國十三太子,正含笑坐在右首的席案前,笑吟吟地望著攜手步入大殿的蜀國帝後。

丁香絲毫不失長輩的風度,亦朝他微呈淺笑,攜沐元青在他對面入座。

「早聞蜀帝乃天下第一美男子,今日小佷有幸一睹謝叔叔風采,方知傳言不足以盡信啊。」慕容弘燁望著這位年長他十歲的男子,俯首微笑。

「哦?」丁香亦是微含笑意地看著他,「想來是傳言令十三太子殿下失望了?」

「不,」慕容弘燁含笑搖了搖頭,「豈止是‘天下’?謝叔叔的絕世風華,即使在‘天上’,亦是無人可及啊。」

丁香不動聲色地笑看著他,「很多人都說蜀國的皇帝靠一張臉蛋騙女人混飯吃。朕不介意有人拿朕這張臉說事。你九姐姐的事朕也無意辯解,是朕負了她。若你今日是為你大燕國而來。要朕向你父皇進獻城池的話——抱歉朕辦不到。如果你是來為你九姐姐尋仇,那麼請盡管來便是。」

慕容弘燁揚眉一笑,「不錯,九姐姐與我都是母後所生,她是母後唯一的女兒、我的嫡親姐姐,亦是我大燕國唯一的嫡系公主,最受我父皇疼寵。若非如此,她為你實現那一樁樁齷齪的政治交易,以父皇的脾性,早已處死了這個通敵叛國的不肖女。九姐姐自幼疼我,我本應為她報這個仇。但我心中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一個怎樣風華絕世的美男子,能令我那被號稱為‘慕容鮮卑族最美麗聖潔的鳳凰’的九姐姐那樣神魂顛倒、不惜生命地去愛……」

十三太子的眼中漸漸曳出一絲微不可察的譏誚,「今日一見,小佷方才明白,謝叔叔這般渾然不似人間的絕世風采,莫說能令天下女子砰然心動,就連我這個鐵血男兒見了,也禁不住驚艷欽羨啊」

丁香雖仍舊笑著,眼底卻已掠過針鋒般的冷光。沐元青此時再也按捺不住,冷冷地看著他,「廢話少說,我們今日已如約前來,你究竟要怎樣才肯交還我們的兒子」

「看來還是做娘的最疼惜自己親兒啊。」慕容弘燁不無譏誚地笑道,「小佷也想歸還你們兒子,就怕你的夫君不肯答應啊。」

丁香淡淡地說,「你究竟想要什麼?」

「很簡單,」慕容弘燁笑得悠然,「我要你們的第一個女兒。」

沐元青蹙了蹙眉,「第一個女兒?」

慕容弘燁略顯稚女敕的臉上閃爍著明媚的笑意,淡然說道︰「是的。等到你們的女兒成為小王太子妃的那一日,小王自會將你們的兒子交還給你們。」

丁香驀然冷笑道︰「十三太子,你雖是個晚輩,今年也已十三歲了吧?我們就算明年生個女兒出來,等我們女兒及笄時,你都快三十歲了——想讓我們女兒給你做妾嗎?」。

沐元青亦冷冷道︰「你為何定要娶我們女兒?」

慕容弘燁悠然含笑道,「蜀國的主人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女主人又是一代女戰神,你們生下的女兒,自然也是絕世的奇女子。這樣的女子,小王焉能不娶?自然會一直空懸著太子妃的位置,等候你們女兒……絕不會委屈你們女兒的。」

沐元青越听越怒,臉色發白,便要出聲,丁香卻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

就見慕容弘燁眼波一轉,面不改色地緩聲又道,「不過可不要考慮太久哦。因為小王已在你們好兒子的身上種下了冰魄毒……七年內。他的頭發和眼楮會變成海水般的深藍色;二十年內,他的眼楮顏色會慢慢變淡,變成透明的淡藍色,同時失去听覺、視覺、味覺……所以……」他悠悠地笑了起來,朝他們眨了眨眼楮,「謝叔叔,沐姑姑,你們還有二十年的時間可以好好考慮,決定要不要將你們的女兒嫁給小王。」

沐元

青終于再也按捺不住,暴怒之下,騰身而起,宛如矯龍游空,劍光裂空而至。

憤怒之下,她出手迅若驚雷,慕容弘燁面色一變,仰身趨避,卻畢竟無法與這個身經百戰的女子抗衡,瞬息之間,霜鋒及頸而來,青冥劍冰寒的劍氣在他血脈中蠢蠢欲動。(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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