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帝色 四十三 瑤姬一去一千年,丁香筇竹啼老猿(中)

作者 ︰ 傅含紫Y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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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個小公主卻毫無劫後余生的欣慰。反而不懷好意地賊笑起來。

看著女兒一雙眯成月牙兒的桃花眼中掠過的那絲狡黠的微笑,丁香登時會意——自己又著了女兒的道。他只來得及將女兒朝荷塘外一推,自己整個身子卻「咚」地一聲跌入了荷塘中。

此時正是孟夏時節,謝無憂穿著藕荷色的薄衫,一雙小腳上掛著一對銀鈴,舉步間發出清脆的聲響,而銀鈴之上,此刻正一邊綁了一條極細的魚絲,纏繞在荷塘畔一株有五十歲樹齡的大槐樹上。而她周圍的荷塘邊上,卻凝結著極滑的一層薄冰

「哈哈哈哈父皇你又中計了你又輸給無憂了」漫天星光下,六歲的小公主看著在荷塘中狼狽爬起的蜀帝,兩只眼楮笑眯成一條縫,頰邊一對笑渦一閃一閃,仿佛一只邪惡而狡猾的狐狸。

丁香眼含笑意地看著這個小女兒的又一場惡作劇,原本空曠惆悵的心頓時塞滿了欣慰與甜蜜。

以他的身法,區區薄冰,能奈他何?他不過是太過寵愛這個唯一的女兒,為了圓她的心願,故意跌落荷塘罷了。

他的小公主從小古靈精怪、可愛調皮,一刻也靜不下來,整日將皇宮鬧得雞犬不寧。

一歲的時候。無憂就懂得坐在他懷里撒嬌,然後等他低頭抱她的時候,用力扯他的頭發……

兩歲的時候,無憂就懂得哭著爬上他的床,然後等他心疼地抱著女兒入睡時,將蘸滿墨汁的筆涂滿他的臉……

三歲的時候,無憂就懂得將御花園里的蟑螂螞蚱捉來,全部塞進他被窩里……

四歲的時候,無憂就懂得「好心」地幫父皇剃須,然後拿著小刀趁機刮光他的眉毛……

五歲的時候,無憂就懂得在他的玉笛里塞滿胡椒粉,在他吹笛時嗆得他連打噴嚏……

六歲的時候,無憂入太學院讀書,已懂得帶領太學府的孩子們在門梁上吊一桶墨水,等薛老夫子進來的時候,拉扯繩線,讓墨汁淋透那個老酸儒一身……

……

青兒自幼清純文靜,他自幼沉靜內斂,這小無憂的性格,既不像她爹、也不像她娘,究竟像誰呢?

他有時會思索這個問題。不過他很快給出了自己答案︰

無憂是青兒留給他的、最珍貴的禮物……

她的頑皮胡鬧,卻也給他沉悶的生活帶來了許多生趣,讓他每日在埋首處理完那冗多繁重的公文和千頭萬緒的政務後,還能感覺到,自己仍然活著……

她是他的寶貝,是他六年來唯一的精神寄托。

不過這個七夕之夜,全身在水中泡得透濕的帝王是真的有些疲憊了。夏夜並不寒涼。他索性月兌下長袍,光著臂膀將謝無憂抱在懷里,輕輕撫模女兒的臉,無奈地笑著說,「無憂,父皇最近真的很忙,你就好好在太學院里讀書,別老惹薛老師生氣,讓父皇為你擔心,好不好?「

「父皇很忙嗎?」。謝無憂抬起頭,有些懷疑地看著他,撇了撇嘴,似乎有些生氣,「無憂剛才明明听見父皇唱歌的父皇唱歌那麼好听,卻從不唱給無憂听」

丁香苦笑著拍了拍她的頭,「因為今日是七夕節,父皇不能和無憂過的。」

謝無憂不解地問︰「為什麼?」

「因為……七夕節,要和愛人一起過的。」男子的神色一時變得有些惆悵。

「愛人?」謝無憂仰著頭,一雙桃花般的眼楮一眨一眨的,「難道父皇不愛無憂嗎?」。

「傻孩子,」丁香笑著拍了拍她的臉。「父皇當然愛無憂,但這種愛是父女間的愛,和情人間的愛是不同的。」

謝無憂似懂非懂地咬了咬唇,眼珠子一轉,頰邊兩個笑渦再度閃了起來,「啊父皇剛剛說你公務繁忙……這樣好不好?父皇冊封無憂為皇太女,以後無憂就可以幫您處理政務,父皇您就輕松了」

這孩子……從哪兒听來「皇太女」這詞兒的?丁香的臉微微一黑,旋即恢復了他作為一個帝王的鎮定,笑看著他的女兒,「我說小無憂,古往今來,這片大陸被冊封為皇太女的公主,不過區區數人,一萬位公主中也未必能有一人。且這些被冊封為皇太女的公主,要麼是學富五車、胸藏韜略,要麼是戰功彪炳、技驚天下……無憂你呢?文不成武不就,也想當我的皇太女嗎?」。

「哼,」謝無憂皺了皺她小巧精致的鼻子,不屑地說,「無憂不就是女兒身嗎?女兒身想當個皇太女就這麼困難?依無憂看啊,古往今來,很多當上皇帝的窩囊太子,連個病夫都不如……」

丁香笑著搖頭,在她小鼻子上輕輕一刮,「但立子是東陸的正統。立皇太女者,除非這位公主比他所有皇子都勝出百倍,才可堪當。何況,我謝家的子嗣。豈能與那些侏儒病夫相提並論?」

「哼,」謝無憂撇開他的手,再度皺了皺鼻子,「那麼父皇難道就很強嗎?」。

丁香笑了起來,那雙微眯的眼楮狡黠而靈動,仿佛一只狡猾的大狐狸,看著他懷中這只小狐狸,「你父皇十三歲學貫古今,十八歲武功已匡絕當世……無憂難道覺得父皇不夠強嗎?」。

「父皇你原來這麼強的啊?」謝無憂有些驚訝地長大了嘴,用手戳了戳他臉上那兩個和自己一樣的笑渦,「可是父皇總是被無憂欺負……」

丁香抿唇忍住了笑,還未回答她,就見他的小公主點了點頭,仿佛恍然大悟一般,鄭重地說,「無憂明白了一定是父皇沒有無憂聰明……嗯,無憂還小,才六歲,又比父皇聰明……那麼如果等到無憂十三歲時也能夠學貫古今、十八歲時武藝也能已匡絕天下……父皇是不是就能封無憂做皇太女了呢?」

丁香在她額頭上用力點了一下,佯怒道,「鬼丫頭,一心想著做皇太女做什麼?」

謝無憂挺起了胸膛,神色中帶著幾分驕傲。一臉正氣地說,「因為無憂要讓那個薛老山羊再也不敢教訓無憂,要老老實實耐耐心心听無憂說教,對無憂磕頭認錯」

「老山羊?」丁香忍住了沖到口邊的笑意,故作嚴肅地問,「怎麼能如此不尊禮數,這麼稱呼自己的老師?他可是天下第一大學究。」

「哼,那又如何」謝無憂一本正經一臉大義凜然地說,「那個老山羊每次生氣時,山羊胡子都一撇一撇的;每次被無憂捉弄了,臉就會變得和山羊一樣白……哈哈。太好玩了……」

「你這個死丫頭……」丁香無奈地笑了出來,作勢要打她,卻被謝無憂翻身躲過,丁香再度去打,謝無憂又一骨碌在草地上打起滾來……

父女二人在草地上追逐了許久,終于兩人都累了。丁香躺在草地上,讓女兒躺在他懷里,笑著問,「無憂想做皇太女,就是為了捉弄你薛老師嗎?」。

「不,」小公主的聲音理直氣壯地、義正言辭地說,「無憂還要養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面首」

這句話讓丁香的臉色幾乎黑得滴出了墨來……

「很多很多」……還「很多很多很多」……面首……這個六歲的小丫頭,是在哪兒听來這個詞兒的?

丁香這回再也笑不出了,看著小公主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眼神無奈到連苦笑都擠不出,狠狠打了一下她的,「死丫頭,從哪兒听到‘面首’這個詞的?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當然知道」謝無憂卻一臉小大人的樣子,十分高深莫測地說,「面首,就是專門服侍女皇帝的美男子。他們不是宮里那些陰陽怪氣的太監,是很美很美的男人,每天什麼事也不做,專門給女皇帝端水洗腳、梳頭更衣,還有……」謝無憂撓了撓頭,仿佛在思考一件十分嚴肅的問題,縴秀的眉宇微微顰起,想了一刻,仿佛終于想起來了,大叫一聲,「還有陪女皇帝睡覺」

「……」丁香幾乎要被這個小祖宗氣暈了。但是他來不及責罵這個小鬼靈精,一把拉過她,蹙眉問道,「誰告訴你這些的?」

「長離哥哥啊」小大人公主倒是答得坦率,輕而易舉出賣了這個好朋友。

「長離?」丁香微微一蹙眉,喃喃道,「薛懷安的兒子、薛慕白的小孫子。薛長離?」

「對」謝無憂微笑起來,「就是那個薛老山羊的小孫子不過長離哥哥和他那個又窮又酸又迂腐又頑固的爺爺可不一樣,他對無憂可好了」

「對你好?」丁香保持著懷疑的態度,「對你好會告訴你這些?」

「當然了」謝無憂認真地點著頭,信誓旦旦地說,「除了父皇外,長離哥哥是這個世上對無憂最好、最溫柔、最疼愛無憂的人了」

丁香保持著萬分懷疑的態度,「既然那麼疼愛無憂,為什麼告訴你皇太女和面首這些……」這個辯才無礙的男人仿佛一時激憤之下,找不出措辭,「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謝無憂一臉坦誠地仰著脖子,振振有詞地說︰「因為長離哥哥問無憂,將來願不願意嫁給他……長離哥哥雖然待無憂很好很好,雖然他沒他爺爺那麼窮酸迂腐頑固,但是他卻比他爺爺還要呆、還要傻,說什麼舞刀弄槍是野蠻人干的事,他是讀書人,就要有個讀書人的樣子……無憂雖然沒練過幾天武,武功也比他強多了,每回他被學院里的那些孩子欺負,還得要無憂來保護他……無憂不喜歡他這麼懦弱膽小的人所以無憂告訴他,無憂不嫁給他,但可以娶他……于是長離哥哥就說,等無憂將來當了女皇帝,他給無憂做面首」

丁香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苦笑良久後,他看著女兒那雙艷若桃花的眼楮,不知是喜是憂地嘆出一口氣,「就你這雙桃花眼,將來還不知要迷死多少男人。」

謝無憂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楮,眼底卻閃過狡黠的、狐狸一般的光,「無憂這雙眼楮是父皇給的,那麼就是說,父皇年輕的時候,一定迷死了很多女人咯?」

丁香幾乎氣暈了,揚手給了她一個爆栗,「你這個人小鬼大的臭丫頭,連你老爹也敢取笑」

「啊」謝無憂一壁閃躲一壁笑道,「父皇心虛了?莫不是被無憂說中了?」

丁香起身便要追她,然而在水中浸泡良久,這一會兒情緒又過于激動,頓時猝然捂住口,蹙眉咳了起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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