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堇 第十章 還願

作者 ︰ 古十九

到門口便看見停靠在一旁的馬車,趕馬的小廝持著韁繩坐在車前等著。車旁另有一人騎著匹駿馬,我看向騎馬的男子。

「怎麼是你?」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上車吧!」並沒有回應我的驚訝。

小夏在一旁小聲對我解釋,因為老爺今日要上朝,宮夫人坐月子不能出門,宮初錦是她的至親,所以才由他代為還願。

「堇姑娘!」正要上車,琪兒在後面喚了我一聲,回頭看見她急急跑了出來,手里拿個食盒交給小夏,喘著粗氣說︰「剛才見姑娘沒吃什麼,這個拿著以免路上餓了。」

我一陣感動,由衷的說︰「琪兒你真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了聲路上小心,轉身回去了。

我領著小夏小音一同上了馬車,入內坐好放下車簾便出發了。我第一次坐馬車,感覺很新鮮。雖然稍有搖晃,但車里的座位都墊了厚厚的棉絮,起到了減震的效果,坐著還是很舒服。車廂中間置有小木桌,桌上點著燻香緩解疲勞,這些都已固定好,不會因輕微的搖晃而被移動。

出木府不遠便听見車外熙熙攘攘,而馬車的速度也慢了不少。我興奮的掀開側簾,見街道旁擺滿了小攤,和古裝電視里演的差不多,有賣早點茶水的、賣糖食零嘴的、算命的、挑著擔子給人送柴的,也有同我們一樣坐著馬車路過的。街邊是各種純樸的建築,有客棧、當鋪、米店、藥店、飯莊等等。

我見馬車行走得這麼慢,便讓小音將騎馬走在前面的宮初錦喚過來。我探出頭看著宮初錦放慢了速度,等馬車行到他身側的時候說︰「我想下車走走。」

他放眼看了看前方的車水馬龍,轉頭見著我滿臉期待的神色,卻來了句︰「不妥,木府的長小姐不宜拋頭露面!」語氣里滿是幸災樂禍之意。

我咬牙切齒的看著他,長小姐長你妹啊……腦筋一轉,放松臉部肌肉作恍然大悟狀︰「對呀,我是木府的長小姐,要做什麼可以自己做決定。」哼!你說不妥就不妥麼?隨即沖趕車的小廝喊道︰「停車!」

領著小夏和小音高高興興的沖到前面去,在左邊看看胭脂,右邊瞧瞧發釵,我對街邊擺的每一樣物品都持有高度的興趣,就是沒興趣知道宮初錦現在的臉色。

無意間看到一個沿街乞討的孩子,他光著腳,衣服也破舊不堪,連乞丐必備的破棍、破碗兩大件都沒有。街上人來人往,卻沒有人理會他,他盯著來來去去的人,希望和失望的神情不停的在他稚女敕的臉上循環播放。他臉上的皮膚呈蠟黃色,明顯的營養不良。當走到賣包子的鋪子邊時,他咽了口唾液,迅速遠離了,可能是怕自己抵擋不住誘惑吧。

「小音,去車里把早上琪兒給的食盒拿出來。」

「可是姑娘你一點都還沒吃吶!」小夏猜到了我的意圖,說道。

「因為我不餓嘛!去吧小音。」

打開盒蓋,里面是滿滿的各色糕點,我拿了走到那孩子身邊,將糕點遞到他面前,問︰「餓了嗎?」。

他一下子看到那麼多糕點,抬頭看向我,不可置信的問道︰「這些都是給我的嗎?」。

「都是!」我笑著點點頭說。

孩子滿臉的驚喜,開心得有些不知所措,兩只小手在破舊的衣擺上來回用力擦了好幾下才伸手小心接過,然後不停的說︰「謝謝姐姐,謝謝姐姐!」

我看著有些心疼,這麼小的孩子,一點糕點就能讓他滿足成這樣……

抬眼不小心踫上宮初錦的目光,我對他翻了個白眼繼續大步向前壓馬路。他仍舊坐著馬上居高臨下當他的白馬王子,吸引了無數逛街shopping的妙齡少女及她娘為他駐足。

後來因為街上太擁擠,我們只好上了馬車進了一條較為偏僻的巷子繞道而行。我一直掀起側簾看窗外的景物,沒走多久又看到了剛剛那個小孩,旁邊的台階上還坐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女孩的衣服同樣破舊,但很干淨。乞討的孩子正小心翼翼的將糕點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喂給女孩吃,滿臉都是幸福。

「停車!」

「又怎麼了?」高富帥轉身一臉無奈的樣子。

「找你借點錢。」

「借錢?多少?」

借多少?「誒」,我掩著一邊臉小聲的問離我最近的小音︰「普通人家一個月的開銷大概是多少?」

小音不知道我要做什麼,迷茫的看著我,卻還是仔細算了算說︰「若是五口之家,一個月節約點估計是二兩銀子左右。」

「哦~知道了。」听後我便對宮初錦比了個二的手勢。

「二百兩?」

我灰常沒有骨氣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忙掐指算算,一兩銀子大概為三百塊,百兩就是三萬……六萬塊啊!高富帥就是不一樣,人家根本沒往二兩銀子那里想!

我急忙跳下車向他奔去,說︰「二十兩就可以了!」

他掏出錢袋看也不看隨手就拋給我。說道︰「這里二十兩綽綽有余,打算什麼時候還啊?」

「前一句還那麼大方,怎麼緊接著就這麼摳啊你?錢都到我手中了,當然就是‘君問歸期未有期’咯!」

「什麼意思?」

「就是‘你問我什麼時候歸還銀子,我也不知道’的意思。」反正這個架空的時代一定沒人听過李商隱的詩,他也不會被我氣死。

我將大部分銀子交給小音,讓她拿去給那兩個孩子,自己留了幾兩以備不時之需。

出了城速度就快多了,不多久就到了山腳下,馬車停靠在路邊,高富帥也將他的寶馬拴在馬車旁,交由小廝看管。

我帶著兩個丫鬟與宮初錦一同上山,才走了六七分鐘我就覺得心口悶悶的有點不舒服,卻又說不上來哪里難受。剛開始以為是第一次坐馬車可能暈車了的緣故,忍著又走了幾分鐘心口卻越來越悶,腳步重如千斤,實在走不動了。

小夏扶我到路邊靠著石頭休息,宮初錦跳上石頭的另一頭坐下,背對著我,譏諷道︰「這長小姐就是嬌貴啊!在下真該死,下次一定記得給您帶倆轎夫。」

「走。」我強打起精神站起來,現在連白他一眼的力氣都不敢浪費,由小夏小音兩人左右扶著我繼續往上走。

「再堅持一下,再有一刻鐘就能到寺里了。」小音一邊為我加油打氣,一邊卻是一臉的疑惑,不知道這個長小姐怎麼會這麼虛弱,其實我也不知道。

我感覺時間過了好久好久,早已經挪不動步子了,完全是由她們兩人把我給架上山的。

「到了!」小夏指著前面高興得喊道,像是歷經黑暗後見到了曙光,估計我把這倆丫頭給累壞了。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還沒看清「清隱寺」三個字,一道強光由寺里發出似子彈射向我,我瞬間中槍,魂魄瞬間被彈出體外,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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