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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盞茶功夫,便能隱約從樹影之間窺見那恢弘的建築群,據說那莊子背面靠著懸崖峭壁,可從上看雲層,暮春秋初之時,景致最好。仙人莊的大門在半山腰,黃薰走得氣喘吁吁的,黃雀也嗚呼哀哉了半日,荀息策面色不變,呼吸也十分正常,黃薰都想要耍賴叫荀息策給背著走人了。
果然黃薰著話一出口,便惹來黃冠雲和黃冠思炯炯有神的鄙視,黃穗也十分不贊同。黃雀道︰「阿薰,若是你這麼著的話,大伯一定會打你的。」
如此丟黃公睿臉面的事情,可見其結果。
黃薰撇了撇嘴角,哀怨得看了一眼荀息策,荀息策避開她的視線,好想要裝作不認識她。
等黃薰走到了仙人莊的大門前,差不多累得像是死狗一樣了,自然也沒有什麼心情來欣賞著大門的風采。黃源生出口贊嘆幾句,黃穗也點評一二,里頭已經有人迎了出來,正是原先去客棧接他們的王泰,滾圓的身材,滾圓的臉,笑眯眯地對著不斷喘氣的黃薰道︰「小少爺若是今次在瑤山大會揚名立萬,下一次入莊便不用這麼費勁了。」
黃薰只拱了拱手,山腰氧氣也稀薄了很多,一時之間不太習慣。黃冠思雖然也有些吃不消,卻見不得黃薰好,沖著王泰說道︰「她才七歲,沒資格入瑤山大會,就算是想要被仙人莊莊主邀請也無門啊。」
黃源生但見他們幾個堂兄弟各自為政,並未說什麼,只微微搖了搖頭,黃家內部的一些事情也說不清楚。
黃薰被山風一吹,頓時一陣清爽,稍微喘息一會兒,便跟著王泰入莊,王泰介紹著說道︰「著仙人莊從山腰一直延伸到山頂,大得很,若是沒有人帶著各位,恐怕容易迷路。」
黃穗忙道︰「做客此處,怎麼敢隨意游賞。」
王泰笑笑,道︰「我家主人是一個十分好說話的人,並不會不耐煩客人隨意走動觀賞的,這莊子每年他也不過是來住上一兩個月,此處美景頗多,要是沒有人賞看,也實在是可惜。」
黃薰但听這麼大的莊子,主人也只住一兩個月,不愧是號稱九黎第一巨富,富可敵國,當真是可以躺在金銀賞睡覺做夢了。黃薰心頭一震艷羨,荀息策恍若能夠從她那雙圓圓的眼楮中看到金子,且她的嘴巴微微張著,不知道會不會流下口水。
黃雀說出了黃薰想要說的話︰「這麼大的莊子不住,那不是敗家嗎?」。他的話惹來黃穗一記不贊同的眼色,王泰不以為意,道︰「我家主人說黃白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既然賺了錢便應該好好享受才是。」
黃雀連連點頭,道︰「是啊,能吃好多東西啊。」
黃穗有點臉黑,著話恍若他們黃家虧待了黃雀似的。王泰卻是被天真可愛的黃雀逗樂了,幾人進了莊子之後也是三步一樹,五步一亭,渾不覺是入了某個闊綽庸俗的豪宅,莊子內的建築很好的保留了原本的景致,只在影影綽綽間可見屋舍與小樓,獨立成院子。如此一來,不同的客人進來,也不會被互相打擾,能夠有獨立的空間。
「我們是要去哪里?」黃薰走得太累,沒有什麼興致參觀這處聞名天下的仙人莊,倒是更想要找個地方坐下來吃吃喝喝,養足精神再說。
王泰道︰「黃公睿先生此刻正在山頂與我家主人見面呢,小的卻是準備帶幾位去下榻之所的,各位意下如何?」
黃穗點頭稱是,道︰「有勞了。」
王泰連聲道不敢,便帶著幾個人拐進了一處小樓,小樓四面皆是參天之樹,綠影遮蔽,山風徐徐,可以看見山頂之上的一角亭。
黃薰歡快地跑進小樓里,黃源生和黃景生跟著,其後是黃家眾人,那小樓里頭可並不簡樸。門口站著兩個梳著靈蛇發髻的貌美女僕,身著蜜合色紗裙,見來人便福身施禮。花廳正中是一張上繪梅花紋樣的朱漆圓桌,其上放著一套菊瓣翡翠漸變白色茶具,西面角落是一個等人高的綠地紫花大瓷瓶。左右另有兩個耳室,左邊耳室設有一個軟榻,可供人小憩之用,軟榻旁邊乃是大幅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繡屏風,右邊做書房模樣,楠木書桌之上文房四寶俱全,另有雕紅漆戲嬰博古架,上有一些或古樸或靈巧或精美的把玩物事,又有幾本經策書籍錯落其間,卻也並不給人雜亂之感。
黃薰倒是也沒有趕緊坐下,黃穗還沒有坐呢,她在黃公睿之外的人面前還是識禮的。黃穗謝過王泰,王泰又給講解一番著仙人莊的大致格局,黃薰問道︰「貴莊主是否也請了六合獨孤氏的傳人?」
黃穗口中本一直壓著這個問題,不想黃薰問得快,但听王泰道︰「小公子好眼力啊,想來是入莊之前在山道上見過了嗎?」。王泰估算著那頂紗帳入莊的時間,說道。
黃薰笑道︰「若是說隔著紗帳見面的話,算是見過了,卻也只能說我們見了她,她可不算是見了我們的。」
「那位獨孤氏家的小姐,與此地相隔並不算遠。」王泰說著便給指了一個方向。黃薰暗自慶幸不算遠,那麼也不是臨近,她可是受不了蛇蟲鼠蟻什麼的。不過她著心思也不能在王泰面前表現出來,只說是原來如此,便沒有說什麼
王泰又道他還有別的事情需要操持,便不再奉陪,只吩咐兩個侍女好生伺候著,便于眾人告辭。黃源生等人拱手相送,王泰忙彎腰請辭。
黃薰的目光滴溜溜的從案上的茶具轉到了海棠屏風,又從屏風轉到了書架上的幾個玩意兒上。荀息策低聲道︰「你不會是看上了什麼東西了吧?」
「只不過是欣賞一下嘛,你干嘛這麼緊張,好像是我要拿你的東西似的。放心吧,我看起來是一個隨便拿人家東西的人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荀息策抽動了幾下嘴角,她能照著自己所說那是最好。黃冠雲道︰「這仙人莊莊主果真是富可敵國,這里的物件隨隨便便可都是抵得上尋常人家幾個月甚至是一年的花銷。」
黃穗點頭認同,他們都不是鄉下來的土包子,什麼是好東西什麼是破爛玩意兒都能分辨,因而稍微有些感嘆。
黃薰湊到了兩個侍女面前,賣乖道︰「兩位好心的姐姐,我一上山又渴又餓的,能給一些好吃好喝的嗎?」。
荀息策心道她可真不把自己當做客人,這剛入內便討要吃喝了。兩貌美侍女笑說稍等片刻,不過一會兒便又來了幾個侍女,手中都托著大托盤,大托盤里頭都是瓜果點心,將圓桌都給擺滿了,黃冠雲和黃冠思自負要比黃薰幾個識禮,然走了這麼久的山路,早就又渴又餓,如今見了吃食,也不禁咽起了口水來。黃穗莞爾,讓幾個小孩子都吃吧,自己卻是吩咐幾個大的說事情去了。
吃飽喝足以後,黃薰也不想到處蹦,只想要找個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覺,又想去樓上睡,陌生房間又一個人不太安全,索性躺耳室上面的軟榻去睡覺了。
睡夢中,黃薰只覺得身子搖搖晃晃的到了一處花園小徑,花圃里頭各色花草爭奇斗艷,恍若春意正濃十分。不遠處一張四方青灰色石桌上,兩男子正在對弈,一人是化成灰她也認得的黃公睿,另一人年紀與黃公睿相仿,氣度儒雅,面目溫潤俊朗,一身月白色的錦衣清淡沐風,他一手攬須,似是正在思索,不一會兒便展眉落子。
黃公睿棋藝之高,和他奇門術數之精一樣為眾人所知,他落子速度飛快,仿佛每一步都早有算計,而對方所下也是在估算之內,開局沒有一會兒,只見對方不停思索,他只是面目不動的落子、落子再落子。
黃薰感覺這夢和以前有些不同,以前的夢境都是在虛無縹緲之間,如今卻是進入一個真實的境地。黃薰嘗試著走近,幾個侍女卻是毫無所覺,她膽子不禁更為大了,直接站在黃公睿身邊,仔細盯著對面月白色錦衣的男子看。那男子只是微微低著頭不停思索著,黃公睿此時就像是在下指導棋,一點壓力也沒有。對方自然是看不見黃薰的,黃薰想王泰所說黃公睿正與莊主見面中,這人莫不就是莊主?
她在二人旁邊的石凳上坐下來,有些無聊,她能感覺是在做夢,可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知道自己要怎麼醒過來,索性便研究一下他們在下什麼棋。
黃薰不由好奇地湊上去,伸出一只手在月白色錦衣的男人面前晃了晃,再次確定對方毫無所覺,心道她這時候若是拿掉他們棋盤上的一顆棋子會怎麼樣呢?
黃薰看著黃公睿拿的乃是白子,便迅速在角落里撿起一顆白子。當她真的模到了透著清涼之意的白子的時候被自己嚇到了,她以為自己最多像是靈魂狀態一般手穿過棋子而過,不想居然真的能夠拿到東西。
黃薰一手還拽著棋子,心跳飛快,抬眸去看黃公睿的反應。(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