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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熙平氣惱的將珠簾一甩,大步流星的向屋內走來。見林嫣頭上戴著藥香抹額,臉色蒼白的靠坐在軟榻上,楚楚可憐的模樣,頓時讓他的心軟了下來。
本欲呼之欲出的責怪,也變成了輕柔的詢問。
林嫣更是將柔弱無骨發揮到了極致,掙扎著起身來給殷熙平請安,就勢便倒進了他的懷里。
殷熙平伸手將她扶住,未等開口,便掃視跟在殷熙平身後的素蓮,「定又是素蓮這丫頭不懂事,擾了國公爺的清淨。」
素蓮驚慌的束手站在一側,似是被林嫣的訓斥而搞的坐立難安。殷熙平握住林嫣的手,道,「雖是沒規矩些,但總算是出于好意。你今日身體抱恙,我便在這陪你一日。下次切記,你自己是夫人,便要將身邊的人都教好。莫要做出這等事情來,抹黑了你的臉。」
林嫣被說的臉上無光,卻還是柔聲細語的道,「妾身知道錯了,下次必定好生管教下人。」
「嗯。」殷熙平點頭,扶著她在榻上坐下。「這一點,你姐姐做的是極好的。她屋里出來的懷瑜,便是個極懂事的。」
自林嫣嫁來,殷熙平便不止一次的說起林姝的好。哪怕林嫣已告知他林姝對他不忠,他雖是一時惱怒,可後來卻依舊處處流露出對她維護之意。
大抵是失去的總是最珍貴,因林姝已經過世,是以在殷熙平心里留下的只有美好的回憶。那些不愉快的記憶,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漸漸的被美好的回憶取代。
或許漸漸的,殷熙平早已不愛林姝了,可卻永遠不能忘懷愛著她時的那種感覺。身邊無論陪著誰,他總會下意識的去響起林姝。初戀的美好,是讓人最難以忘懷的。尤其是殷熙平這種單戀近乎于痴狂,又不擇手段得到愛情的人,對于初戀的執念更是令人無法想象。
林嫣側目正好能望見銅鏡中自己越來越和林姝吻合的臉,心里突然覺得無比反胃。原本柔和的目光也漸漸的隴上一層寒意,然而聲音卻還是那般溫柔無害。
她親昵的挽著殷熙平的手臂,道,「懷瑜自打改了名字之後,倒真是越發的人如其名,品質出眾起來。」
「改名?」殷熙平一臉詫異,看向林嫣。
林嫣點頭,一副茫然模樣,「國公爺不知道此事?」
殷熙平搖頭,「她自進了榮國府,你姐姐便喚她懷瑜,我如何知道她從前的名字。」
林嫣似是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忙用縴手捂唇,驚慌的看向殷熙平,「瞧我,她改了名字,姐姐如何會告訴國公爺。我真是越發的蠢笨了。」
她越是這樣,卻是能勾起殷熙平的好奇之心。他輕蹙了眉頭,心中有一絲不詳的預感,問道,「做什麼是我不得知道的?」
「姐姐都已經過世了,還說這些做什麼。國公爺便當我沒說吧。」林嫣低垂了眼眸,好似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一般。一雙素手不安的揪著衣擺。
殷熙平是個執牛脾氣,哪里容得這樣話說一半的事情發生。于是伸手便搬動林嫣的雙肩,迫使她面向自己,道,「你都知道些什麼?快快說來。」
林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充滿懼色的看向殷熙平,那雙酷似林姝的眼楮,讓殷熙平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林姝在世時,那雙靈動的眼楮里,永遠閃現的都是清澈的光芒。哪怕看向他的時候,也不能減少眸光中的犀利。她眸光中偶爾的溫存和依賴,他只在年少時林姝望向李瑾之時他才看得見。
那時候他就想,若是林姝用那樣的目光看向自己,哪怕只有一眼,便是她想要讓他將這天下奪來拱手讓他,他都會在所不辭。
可終其一生,她從未如此依賴和無助的望向過自己。
反倒是酷似林姝的林嫣,每每總是用這種他渴望不及的目光看向自己。
目光交融的片刻,他只覺得心頭一震抽痛。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他心里永遠有一個填補不滿的黑洞,除非是林姝,沒有人能夠救贖。
這雙眼楮越是楚楚動人,他越是覺得心煩氣躁。抓著她肩膀的手,也不自覺的加重了力氣。
林嫣的眼楮上蒙上了一層霧氣,略帶了哭腔道,「國公爺,你弄疼我了。」
殷熙平不予理睬,依舊保持著力度,又搖了搖她的肩膀。「你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眼中絕望交融著怒氣,透出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情緒。林嫣心生懼意,便道,「瑜同瑾一樣,乃是玉的別稱,懷瑜便取懷念瑾之之意。」
望著林嫣一張一合的紅唇,殷熙平頓時覺得耳邊一陣轟鳴。
林姝身邊的另一個大婢女,名為念玉,便是想念瑾之之意。
原來,她從始至終,都是這般的放不下李瑾之。
林嫣見他如此,心中百感交集。見他為林姝傷心,心中自是酸澀難忍,可一想到殷熙平會因此而在此對林姝絕望,便又覺得有一絲興奮。
殷熙平雙手陡然自林嫣肩上滑落,突然冷笑一聲,道,「原來如此,心心念念至此,我卻如同一個傻瓜一般,將她愛若珍寶。」
林嫣見此,上前將殷熙平的手緊緊握住,道,「姐姐辜負了國公爺,便由嫣兒來替姐姐補償國公爺。嫣兒心里只有國公爺,願意一生一世陪著國公爺身邊。」
殷熙平看著林嫣,這張臉太容易讓她想到林姝。
新婚夜時,蓋頭一掀,他看見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張臉。她臉上的笑容牽強,可看在他眼中卻是世間僅有。自己傻乎乎的上前拉住她的手,信誓旦旦道,「姝兒,我自此發誓,一生永不負你,若有違約,當斷折而亡。」
當時林姝眼底上過一絲動容,然而臉上的笑容卻越發苦澀。她輕輕將另一只手撫上殷熙平的手,到如今回憶時,他仍能感受到那如絲綢一般柔滑又帶一絲涼意的觸覺。「我信你,自可不必發此毒誓。你不辜負我,我便也會努力做好這國公夫人。」她嘴角輕揚,聲音並不輕柔卻十分好听。
如今想來,她只是想做好國公夫人,卻從未曾想過做好他的妻子。那時候自己只顧著高興,哪里想那麼多。
眼前同林姝八九分相似的林嫣,說了他一直想從林姝口中听到的話,可當真听到了卻也覺得索然無味。
他平靜下來情緒,拉著林嫣起身,「夜深了,早些安置吧。從前你姐姐也常頭疼,用了西域進貢的一種燻香倒是好了不少。明日我便著人送來與你。」
林嫣悻悻然的跟著殷熙平起身,往內室走去。
素蓮跟在兩人身後,近前侍候,眼底閃過一絲不明的光芒。
林嫣怕是一生都要活在林姝的陰影之下,若要殷熙平忘了林姝,怕是比登天還難。
此時正值深夜,薛銘卻是如何也睡不安穩,怕吵醒身邊的殷熙平又不敢翻動身體,一直僵硬的躺在床上。借由著外面灑進來的月光,看著床頂的藤花發呆。
她雖不曾翻身,可呼吸與熟睡時有明顯的不同。顧長平在被子里輕輕的將手附在她的手上,柔聲問道,「可是有心事?」
薛銘以為是自己吵醒了他,略帶一絲愧疚,道,「可是吵到你了?」
「沒有,」顧長平伸手將被子拉高,掖在薛銘的下顎處,盡可能的讓她被被子包裹嚴實,唯恐她被凍著。「我也恰巧沒睡而已。」
「侯爺有心事?」薛銘裹緊了被子,翻身面對顧長平。雖是夜里,可他一雙眸子卻是極亮,一下便能捕捉的道。
「你有心事,我自然也睡不踏實。」他的語調很平和,從不似殷熙平那樣帶著溫柔的哄勸。可偏讓薛銘覺得無比溫暖。
臉上似乎有些發熱,薛銘有些不好意思,「我哪兒有什麼心事,許是下午睡的多了,走了覺。」
「你我夫妻,理該同舟共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有煩心事,合該同我說說。縱然是幫不上忙,我也樂于同你分享。若是夫妻之間都有秘密,這世道豈不更讓人寒心?」
顧長平自小,便知老寧遠侯一心防著蘇氏,蘇氏也處處算計老寧遠侯。常感嘆這世間的虛情假意。
如今自己娶了妻子,薛銘又甚是和他心意。他道願意作出努力,即便是在這公侯府上,也願意同薛銘如同普通夫妻一般,夫妻同心。
薛銘前世最羨慕的便是林氏夫婦的相濡以沫,也常希望自己和殷熙平能夠如此,可她因對于殷熙平如何拆散了她和李瑾之的事情心知肚明,是以便是極大作出努力,依舊不能同他夫妻和睦。
如今再世為人,知道不該記掛前塵,願意同顧長平做一對和睦的夫妻。也便以此為契機,敞開自己心扉道,「我母親向來心軟仁慈,我只怕她對三妹妹手下留情,留下禍根。」
顧長平听了,倒是松了一口氣。「她一個閨中女子,又做事如此蠢笨,量她也翻不出個天來。何必憂心?若當真是她惹了什麼亂子,我好歹是個侯爺,自會護你周全。好啦,不要多想了,早些安置要緊。明日,你還要早起。蘇氏那里,晨昏定省,總是不能落下的,以免落人口實。」
「嗯。」薛銘往顧長平的懷里靠了靠,他溫暖的體溫讓她覺得十分安心。「年後十三爺成親,可是要在京中?」
「自然,你也要緊著準備賀禮了。」顧長平聲音漸漸低沉,顯然是已經困意來襲。(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