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嫡 番外 李瑾之 (二)

作者 ︰ 蘇惠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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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之番外二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題記

我走之後瑾之一直站在風雪之中,許久不曾移動。我想,自己那句話到底是傷到了他。可那又如何呢?他也一樣傷到了我,我是喜歡他的,可他卻只把我當做孩子。

我固執的不想去跟他道歉,雖然我知道是自己的錯。

我跑去和熙禾嫂嫂尋求安慰,撲到她的懷里痛哭流涕。可無論她怎麼問,都不說出原因。

她叫了我身邊的嬤嬤,丫頭追問,甚至連我的汗兄都遭到了盤查。沒有人知道,到底我為了什麼這麼傷心。

熙禾嫂嫂揉了揉我的頭,笑的溫柔和恬靜。「傻姑娘,你是不是喜歡上了誰?」

我咬牙搖頭,眼底里一片倔強。倘若得不到,不如從未動心。那時候年少心性,以為喜歡一個人,無非就是要永遠的和他在一起。

許多天,我見不到瑾之。心里就好像缺了什麼東西一樣,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最後到底還是我認了輸,我決定去找他。和他說說話也好,哪怕再不提喜歡不喜歡之類的話。

當我走到他的暖帳門口時,卻發現那早已經空了。侍衛說,他五天前就回了中原。

正是我們吵架的那一天。他因為我的那一句話而離開了麼?心瞬間像是沉入冷水一般,我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的營帳。

又一年的大雪封山時,他還是沒有回來。汗兄卻說,要去中原走一趟。

我自告奮勇說要跟去,汗兄最開始是不願意的。然而熙禾嫂嫂說她也很想私下里回一次中原,有一位久未謀面的好友,她很想見一見。于是便叫我也跟她一起去,好作伴。

後來,我們三個便喬裝成了普通漢人模樣進入了中原京都。

那的繁華是我從不曾見過的,接到鱗次櫛比的商鋪叫人眼花繚亂。哪怕是白雪皚皚的冬季,路邊的各色攤子上,也擠滿了人。往路邊的小樓望去,往往二樓都開著窗子,不時有戴了帷帽的年輕小姐探出頭來,輕輕撩起圍帽的一邊,下面便露出一張欣喜的臉。

熙禾嫂嫂說,但凡是有身份人家的姑娘都不能隨意出來走動。她們想看街上的勝景,便也只能這樣。

中原什麼都好,可就這一條叫人覺得很煩。我是在蒙古自由慣了的公主,大概適應不了這樣的中原。倘若嫁給瑾之……

想到這,我方才想起來此行的目的。偏頭問道,「嫂嫂,咱們不是來找瑾之哥嗎?他在哪兒啊?」

「他有他的事情要辦,我們有我們的事情要辦。待事情辦好了,再一起回蒙古。」熙禾嫂嫂慢聲細語的答著,帶著我到了一個大宅院門口。

那宅子十分闊氣,門口兩只大石獅子雕刻的栩栩如生。朱紅大門上面掛著赤金大字的牌子,上書「敕造內閣元老林府」。

正在我疑惑時,熙禾嫂嫂已經拉著我的手走上了高台。親自提起獸頭餃著的門環,扣了門。

須臾便有人從里面應道,「誰啊?」

是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有濃重的京腔,但是態度恭順。

緊接著,門側開了一個小窗口,能瞧見里面是個老人家的臉。

那老人上下打量著我們兩個一番,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嫂嫂臉上。半晌後,恍然大悟一般,將門拉開。屈膝便要給嫂嫂跪下,嫂嫂伸手將人拉起來。笑道,「張伯,快起來。如今我不是什麼公主,要不得這些虛禮。快去通報林伯父和伯母,說我來探望他們。」

那老人有些激動的起身,連連點頭,便吩咐身後抻著頭好奇打量這邊的小廝道,「富貴,快去回了老爺、夫人,熙禾公主來了。」

那小廝一听,似乎很是震驚。匆匆的瞥了嫂嫂和我一眼,便往里面跑去。

那一日,我見到了嫂嫂一直跟我說過的最好朋友的父母。

從前我總听嫂嫂說,她在閨中是有一個特別要好的朋友,自小一起在宮中長大,名叫林姝。後來嫂嫂嫁來了蒙古,她則嫁給了一個叫殷熙平的男人。嫂嫂似乎並不喜歡那個男人,每每說起,都是搖頭嘆氣。我想,大概她對那個林姐姐不好。可嫂嫂說那林家的姐姐是京中第一美人,哪個男人娶了這樣的媳婦會不疼愛呢?

可原來嫂嫂的嘆息,並非是不喜歡。卻是愛而不得的遺憾。

我不知道他們有怎樣的前塵糾葛,可卻知道林姐姐之所以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皆是因為殷熙平的保護不周。林家要為女兒報仇,勢必要將殷熙平至于死地。

而熙禾嫂嫂這次來,就是求林閣老放殷熙平一條生路。

林閣老夫婦雖然十分猶豫,到底還是答應了。熙禾嫂嫂以公主之尊,跪倒地上叩謝了林家二老。

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什麼是喜歡。不,或者說是愛。

突然對自己時時刻刻想要佔有瑾之的想法,感到羞愧。

後來中原出現了一場大的變故,那殷熙平試圖謀反,被皇帝派親信寧遠侯顧長平抄了家。人被扣在了天牢,而那個害死了林家姐姐的現任夫人則被黥面發配了邊疆。

熙禾嫂嫂去林家姐姐的墳前,看她。卻發現瑾之在帶著人掘墓。

「你在干什麼?」熙禾嫂嫂一把將瑾之拉扯開,恨恨道,「她已經死了,你竟要挖了她的墳,叫她不能入土為安!」那聲音里的憤怒,是我從不曾听見過的。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一直溫柔如水的嫂嫂,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瑾之一動不動,眼楮只看著那些挖墳的壯漢。很平靜道,「生前她不得已留在殷熙平的身邊,我不能叫她死後也被困住。我們此生既不能做成夫妻,但願可以同穴而眠。」

……

我覺得胸口似乎有什麼東西炸開了,將我炸的血肉模糊。原來,我一直輸給的是一個死人。

倘若他愛的那個人活著,總有一天會做出一件叫他厭煩的事情來,我便有機會可以趁虛而入。可人死了,留下的就只有美好的回憶。我永遠勝不了她的回憶。

我愣愣的站著,看著姐弟二人爭執。

當棺木最後被打開的時候,眾人都震驚了。

那竟是一個空穴。

瑾之的臉色變得慘白,薄唇緊抿成一條縫。不理會熙禾嫂嫂的拉拽和呼喊,自顧的走開了。

我上前扶住嫂嫂,問道,「他去哪兒?」

嫂嫂目光空洞的看著那空空的墓穴,道,「大抵是去找熙平了吧,他們倆終于不用維持表面的兄弟關系了。」

我听不明白她的話,卻能感受到她語氣中滿滿的憂傷。

熙禾嫂嫂叫人將墓在恢復到原來的模樣,而後拉著我的手走開。

我回頭瞧了一眼那墓碑,上面寫著,「一品誥命榮國公夫人殷林氏之墓」下面的一排小字寫著,「愛妻姝兒,熙平留」。

即便是死了,她依然冠著別人的姓。恐怕這是瑾之一輩子的遺憾吧。

後來我听說瑾之去找了那個林姝的丈夫殷熙平,向他索要林姝的骨灰。誰知道他卻說自己將她的骨灰制成了藥碗,吃進了肚子里。我听著胃里直犯嘔。

那是怎樣的深愛,才叫他要讓她即便是死了也要和自己融為一體?倘若真是那般深情,又如何不好好保護她,甚至在她死了之後另娶別人呢?

瑾之為了她不再接受任何女人,寧遠孤獨終老,為什麼他不能?是因為得不到的,才叫人永遠不能忘懷嗎?

就好像,我永遠也忘不掉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耗盡了自己的一生,遠遠的看著他,卻沒有一點辦法靠近。

那次去過林姝墓前之後,我和熙禾姐姐便回了蒙古。不久後,瑾之也帶著他的心月復徐衛回了蒙古。

我還是不死心的想要同他在一起,他卻抿唇笑著,拒絕的話說的那麼溫柔好听。「我曾經娶過一個妻子,可卻因為忘不掉姝兒而對她十分冷漠。我辜負了一個女人的一生,不能再耽擱另一個女人。況且,你還那麼小。還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可你喜歡林姝的時候才幾歲?你就懂嗎?」。我不服氣,梗著脖子看他。我是想要跟他在一起的,無時無刻不想。哪怕他心里還有另外一個人。

瑾之垂了眼眸,嘆了一口氣。「倘若開始就懂,便沒有這後來的錯過了。「

看著他悲傷的情緒,我想我是無論如何都走不進他心里的。從此我再也不問他,也不想著要得到他。只遠遠的看著,等著,守著。

一等便是三十年。

等到他垂垂老矣。

那一年他听說殷熙平亡故,便說什麼都要去他的墳前祭拜。我知道,他是想要看看林姝。熙禾嫂嫂不放心他自己去,便叫我隨行。

一同的,還有那個跟他一樣怪異,終身不娶的徐衛。

我們三個來到殷熙平的墳前時,遇見了一個年輕的男子。身姿偉岸,挺拔而倜儻。眉宇間一片磊落正氣,甚是英俊不凡。

見到我們的時候,他先是一愣,隨後問道,「不知先生可是姓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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