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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著鄭典離開,李月姐和自家二弟才肩並肩的往家里回,進了巷子里,遠遠的就听得鄭屠娘子在那里吆喝︰「收豬了,誰家有豬啊?絕對高價收。」
「多少價收?」這時邊上一戶人家的門開了,從里面探出半個腦袋問。
鄭屠娘子見到有人問訓,連忙歡歡喜喜的報了個豬價,李月姐听著,那價比在柳窪時收的可高不少,那戶人家顯然有些動心了,正要招呼鄭屠娘子進屋看豬,沒成想對門一個賣針頭錢腦的老婆子咋巴著嘴道︰「我說王娘子,你家的豬一向可都是那胡屠夫收的,你家的豬多少重他估計比你還清楚呢,你這回要是賣給了別人,小心他帶著他那幫子閑漢來找你家麻煩。」
那王娘子一听,立刻臉色一變,那腦袋就縮回門時在,門 的一聲就關上了。
鄭屠娘子站在外邊,那臉一陣青白,狠狠的剜了那說話的老婆子一眼。
「這位嫂子你別瞪我,你收了豬倒是不關你的事了,那胡屠夫來的時候那王娘子一家要倒霉,便是我們這些鄰里也要跟著遭殃的,這誰個能不為自己想想呢。」那老婆子撇撇嘴道。
她這一番話,說的鄭屠娘子沒一絲脾氣。
「鄭二嬸子好。」李月姐看鄭屠娘子那一臉悻悻便出聲打了個招呼。
「我好個屁。」鄭屠娘子正沒好氣呢,也沒听清誰跟她打招呼就嗆了回去。
李月姐翻了翻白眼,也懶的理她,反正她的禮數盡到了就成。于是便同墨易繼續往家里走。
「月姐兒,等等。」沒成想,那鄭屠娘子反應過來,拉著李月姐。
「二嬸子,有事兒?」李月姐好言的問,雖然之前跟她打招呼,沒得個沒個好臉色,但誰讓她是鄭典的二嬸呢,李月姐自不好跟她記較這些。
「沒事就不能叫你啊,你可是大忙人,到了通州,也沒去我家里走動走動。」鄭屠娘子帶著怪罪的口氣道。
「二嬸子你可誤會了,倒不是我不去,實在是前段時間我家墨風得了時疫,我哪里敢四處走動,若是傳染給了別人那豈不是害了人嗎?你問問這鄰里,那些日子里,我便是自家大門不出,一應柴米油鹽的物事都是我家阿爺幫著采買放在門口的。」李月姐道。
听著李月姐這般說,邊上幾個看閑話的嫂娘們還應景的點點頭,是滴是滴。
「行了,我就是說說,你還較真了。」鄭屠娘子再得個沒趣,便揮揮手,隨後那眼珠子一轉才說到正題︰「月姐兒,我記得在柳窪的時候,你家的豬和雞養的挺好的,怎麼樣,咱們合伙,弄個場子養些豬。」鄭屠娘子道,最後又咬著牙一臉恨恨的道︰「我就不信了,買不到豬我就自個兒養,更能多賺一點。」
李月姐一陣沒好氣︰「二嬸子,我家哪有那個人力物力養豬啊,再說了,還有個豆腐生意要做,一天起早貪黑的,已經夠累的了,實在是力不從心啊。」
「也是,是我氣糊涂了。」鄭二嬸子拍了拍腦袋,李家幾個蔥花水女敕似的姑娘,讓她們跟她一起養豬,也虧自己想的起來。
「行了,我再跑跑,看看別處有沒有豬,這買不到豬,家里原先在京里的老主顧都跑光了,再這麼下去,我一家老小就真是要喝西北風了,這日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鄭屠娘子說著,又風風火火的往後街去了。
「鄭家二嬸子不容易啊,也是做阿女乃的人了,還這麼奔忙。」墨易嘆口氣道。
「為了生計,誰不奔忙,柳窪一場水患,如今是富的變窮,窮的就更窮了。」李月姐道。
墨易點點頭,生計之艱難,在柳窪,怕是他們姐弟體會最深了,想著,姐弟倆便進了家。年蘭兒已經離開了。
李月姐問了一下月娥才知道,自己離開後,年蘭兒也走了,去找人想辦法去了。
正說著,門又被推開,卻是年把頭和年娘子還著年蘭兒來了。這年家人又去打听,那曹家的人才跟他們說墨易已經回家了,于是年家三口才又急慌慌的趕來。
這年娘子可是好不容易才懷孕的人,平日里都是躺在床上養著,如何能讓她奔波,李月姐連忙扶著年娘子坐下︰「嬸子你別急,沒多大的事兒,害得你跑了來,你現在身子可得要注意。」
「我能不來嗎,我家這當家的就是個混球,盡干一些沒腦子的事情,我這里給你們道賺了。」年娘子說著,就起來行禮,嚇的李月姐和李墨易連忙把她扶住,不管怎麼說,這位也是長輩了,哪能讓她行禮啊,何況她還有著身子。
李月姐心里也明白,年娘子這麼著其實也是在為年蘭兒著想,她是怕若是李家人因此事心中有了疙瘩的,那年蘭兒過門,日子就不會順暢了。
一翻推讓,眾人才又坐下,墨易說了已經答應接手年家船幫的事情︰「反正我就老老實實做事,掙點跑船的辛苦錢,其他的全讓曹管家去弄,後面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我不去參和。」
「嗯,是該這樣,從明日起,你就跟著我,我帶著把通州的關系都跑跑,這通州是龍蛇混雜呀,漕,倉,壩等等,一點關系沒處理好,他們就能為難的你恨不得叫爺爺。」一邊年把頭道。
「嗯,好的,就麻煩年叔了。」
「跟我還客氣啥,咱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年把頭道,前段時間,李家就跟年家說好,十一月初八,給李墨易和年蘭兒完婚。
隨後年把頭便跟墨易在一邊嘮叨,年蘭兒則跑去跟月娥月嬌嘀咕去了,年娘子拉著李月姐到了屋里,自也是說一些蘭兒進門,若有不是,讓李月姐多擔待一點的客氣話。
「這話自不用嬸子說,蘭兒是挺能干挺好的一個姑娘,不過,她嫁到我們家卻是要吃苦了,墨易是家里的長男,蘭兒入門以後就是長媳了,墨風和月寶兒還小,他們的今後這做兄嫂的得挑起來,便是我和月娥月嬌就算是嫁了人了,那能不能在夫家挺直腰桿,也得靠墨易和蘭兒,所以蘭兒的擔子很重的,你可得好好跟她說說,遇事要扛的住,不能亂,也不能弱,否則,到時候她會吃苦的。」李月姐道。她這話其實是針對這次墨易之事,蘭兒的表現讓她有些失望,完全是一副扛不住事的樣子啊。
「我知道,這丫頭這幾年給我養嬌了,回去我好好教教她,墨易馬上要跑船了,我干脆就讓我當家的放手,把船幫的一些內務將給她打理,好好磨磨她。」年娘子多精明的一個人,自然能听出李月姐言下之意。
一番話後,年家三個留下來吃飯,李月姐又讓月寶兒去把阿爺阿女乃二叔二嬸他們請過來一起吃頓便飯,自然也要商量一下成親的程序。
只不過二嬸沒來,二叔說是二嬸在家里帶小囡兒,不過,看自家二叔那有些悻悻的神色,李月姐哪還不清楚,二嬸根本就是不願意來,李月姐自不好多說。
一頓飯後,各自散去,晚間,諸事忙完,李月姐才細細的問墨易接手年家船幫的事情。
「我是自願的,不是曹管家他們逼我,反正年家是我岳家,有些事情完全撇清是不可能的,既然這樣了,那我何必跟自個兒過不去,我得給大姐和妹子們掙嫁妝哪,年家船幫每年得利不少呢,誰跟錢過不去啊,就象年大叔說的那樣,于其便宜了別人不如便宜我。」墨易嘿嘿和道,這是他的心聲,想想今天鄭二嬸子為了找豬受多少氣,生計艱難哪,他不能再把什麼事都丟給大姐啊。
其實在年家,他就想答應了,之所以最後卻惹怒曹英被他綁走卻是有一些小心計的,他當初在柳窪,倒底也是得過二王爺提攜的,再加上鄭典的事情,那在外人眼里,他也算是跟二王爺沾邊的一派,如果沒一點別扭的就接過年家船幫的事情,那總有些說不過去,而他故意惹怒曹英,被綁走,到最後答應,也算是給自己找一個說得過去的說法。威武不能屈那是大丈夫,不是他這等小人物。
听得墨易這麼說,李月姐倒是放了些心了,只要不是被逼就好,幫誰做事不是做啊。倒是這小子,現在心心念念的想給她們掙嫁妝了,李月姐倒是覺得心暖暖的。
「對了,你如今接手了年家船幫的事情,那運丁的丁役怎麼辦?」李月姐皺著眉頭問,既然已經在衛所入了籍,那這個是跑不掉的。
「這沒事,到時候我花幾個錢請別人幫我股丁役就成,別人還巴不得了。」墨易道。
李月姐不由一拍腦門,雖然一般來說,運丁免不了要受丁頭的盤剝,但運丁可以借船夾帶,丁頭多少也會分點好處給大家,再加上地方上,為了能讓漕糧順利上船,地方上的人免不了也要給點好處,所以,運丁有時候還是很有油水的,這一般的人或許不在意,但各處閑漢卻是巴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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