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停住腳,玄色的直綴袍角被風揚起,衣袂飛揚。雙眼瞧著葉溟軒,等著他發言。
葉溟軒往前走一步,緩緩的說道︰「你要記住不要把我們的計劃告訴葉繁,以他的個性,說不定會露餡,你只要告訴他防著我晚上來揍他就好。」
「你不怕他恨你?」葉錦凝道,眉峰蹙在一起,這葉溟軒還真是不安排理出牌。
「恨了這麼多年,不在乎多這一筆,可要是他泄露了風聲,你我都有生命之險,你可要想好了。」葉溟軒說完這句這才轉身離開。
葉錦瞧著葉溟軒龍行虎步的身影,第一有這種強烈的感覺,昔年的小阿蠻真的長大了,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大將之風了。微微的垂了眉,雙拳緊緊地握在一起,好半響才往祠堂里面行去。
葉溟軒回到了安園的時候,梓錦已經將飯擺上了桌,並沒有跟以前一樣擺在小花廳,而是將兩張黃花梨包銅角雕海棠花的炕桌對在一起,窗子全都換了雨過天晴的窗紗,窗戶大開,拼起來的炕桌上擺滿了飯菜,細細一瞧倒有大半是他愛吃的。
清蒸鱸魚,火腿炖肘子,小雞炖蘑菇,紅燒獅子頭,蘆筍酸菜湯,還有幾樣時新的素炒青菜,桌子上擺了酒壺,酒香撲鼻卻是陳年的金華酒,葉溟軒哈哈一笑,看著梓錦說道︰「這酒好,你從哪里弄來的?」
「先去洗臉淨手。」梓錦親自擺著碗筷勺子,頭也不回的說道,臉上帶著盈盈的笑意。
葉溟軒模模鼻子大步的去了,梓錦讓丫頭們都下去了,縴巧說道︰「要不奴婢在這里伺候吧,都走了哪里能讓您親自動手的?」
「你去陪著周媽媽,周媽媽剛來跟院子里的人還不熟悉,索性晚上不出門了,你擺一桌酒,把院子里的人聚一聚,也順便聯絡聯絡感情。」梓錦別有用意地說道。
縴巧立刻明白過來,笑道︰「是,奴婢這就去。」梓錦是讓她幫著周媽媽立威,順便趁著這個時候模一下各人的底,喝了酒,有些事情反倒是好打探了。正巧院子里這些人的底細都還沒有模清,這個是個好機會。
縴巧下去了,就召集寒梅,水蓉還有雁桃把梓錦的意思傳達了一下,幾個丫頭點頭同意,便分頭去忙碌了。縱然是晚上相聚,也是還要安排好值夜的人,還有很多事情要去準備,還要讓小廚房做出份例飯菜來,縴巧另外貼了二兩銀子,讓廚娘做出些好飯菜,整一壇好酒,這才挨個的去請人了。
這邊梓錦趁著葉溟軒洗臉的功夫,把身上的大衣裳換成了家常的香色潞蚰雁餃蘆花樣的白綾豎領對襟襖子,一溜的鎏金蜂趕菊紐扣,系一條一尺寬海馬潮金沿邊挑線裙子,大紅緞子白綾高底鞋,白日里的華髻已經拆開了,松松的綰了一個纂兒,用一支碧瑩瑩的翠綠簪子綰了,只是平白的看著,就覺得一顆心都要蹦了出來,越是這樣不經心的裝扮,越能撩動人的心。
梓錦正想月兌了鞋上炕,卻不防腰間里突然橫出一只手,將她拖進背後那寬廣的懷里,耳垂邊便傳來一聲低喃︰「你存心不想讓我吃飯是不是?」
梓錦先是臉一紅,心里大呼冤枉,其實她是想使勁勾搭他來著,誰讓他白日子里對自己那般好,讓她忍不住的就想要對他好。從他懷里扭過身去,看著葉溟軒眼波微轉,低聲笑道︰「先用飯,這是我吩咐廚房特意為你做的,忙了一天想必餓壞了。」
葉溟軒不肯松手,只覺得渾身都有點躁動,面對這樣的一個國色天香,誰還能有心思吃飯,想著就要去解梓錦的衣衫。梓錦沒想到葉溟軒這麼耐不住,只得在他唇上輕輕一吻,低聲說道︰「我餓了,中午都沒好好的吃飯,下午又打了那麼一場官司。」
葉溟軒無奈的嘆口氣,狠狠的親了梓錦一口,然後才道︰「先讓你吃飯。等你吃飽了也比較有力氣。」
梓錦狠狠的瞪他一眼,這個說話不著調的。葉溟軒嘻嘻一笑,跟梓錦在大炕上相對而坐,別說,還真有點餓了。梓錦為他斟上酒,道︰「這是我嫁妝里帶來的,你嘗嘗看,是我大哥哥的珍藏,听說是我爹埋在樹下十幾年的,統共就十壇,這些年漸漸喝了些,這一壇還是大哥哥中了榜眼爹爹獎給他的,沒舍得喝,給了我。」
葉溟軒一愣,隨即嘆道︰「大舅子真是個好哥哥,我就沒見過哪一家的大哥能把妹子當命根子護著的,當年因為你,舅兄差點把我給揍了。」
防一言上。梓錦微楞,這事她並不知道,葉溟軒也無意多說,只是笑道︰「說是給你的,舅兄知道你一準給我喝,不過是拐個彎送我罷了。」
梓錦正喝湯,差點被嗆到,這個厚臉皮……
酒是好酒,色澤金黃,入口醇厚,散發淡淡的酒香,葉溟軒就忍不住多喝了兩杯。美酒在手,美人在前,這日子當真是快活似神仙了。葉溟軒格外的高興,話也就多了起來,梓錦也倒了一小杯,陪他淺酌,听他講小時候捉弄葉繁的事情,忍不住的輕笑出聲︰「你真是夠壞的,那個時候也就五六歲吧,你居然自他的床上扔了蒺藜子?」
葉溟軒頗為得意,「那是,誰讓這小子說話不留神,還真以為我是好欺負的。七八歲的時候,有一次他惹怒了我,我悶不吭聲,半夜的時候爬了牆頭,溜進他屋子里,在他床上邊沿往里倒了一桶的涼水,這小子睡得跟豬一般,我下手又輕,他竟然絲毫不察覺,天亮的時候才發覺不對勁,大嚷著鬧鬼了……」
梓錦實在是撐不住了,這小子下手夠狠的,又忍不住問道︰「後來呢?」
「後來?後來得了風寒又受了驚嚇躺了足足半月。」葉溟軒相當得意的說道。
「就沒人查出是你?」梓錦想著七八歲他能一個人打槍匹馬提著涼水模進葉繁的屋子,躲過值夜的丫頭婆子,這本事也是相當不得了了,只是他怎麼沒讓這些人察覺的,于是問了出口。
「那是,我自小苦練武藝,我七八歲的時候功夫可比葉繁那個蠢貨厲害多了。至于丫頭婆子……我用了迷香,我就是踹她們兩腳也醒不了啊。事後我開了窗子通了風,把迷香沫子打掃干淨,又將東西恢復原狀,查了好久也沒查到我頭上。」憶起以前輝煌的歷史葉溟軒那是相當的得意。
梓錦滿臉是笑給葉溟軒夾了菜,然後才問道︰「你只捉弄葉繁,怎麼不听你捉弄葉錦?」
「葉錦啊,那廝精的跟猴一樣,葉繁三番兩次著了道,他就懷疑到是我,只是苦無證據,防我防得跟賊一樣,我是苦無機會下手。」葉溟軒也是頗為惆悵,這個葉錦就是他人生里的絆腳石。
「我瞧著也是,大哥雖然沉默寡言卻是個心里有的,想要整他是不容易的。」梓錦兩杯酒下肚,臉色一片嫣紅,說話也是格外的透梭。
從小時候的事情逐漸說道以後,酒越喝越多,菜越吃越少,終于酒足飯飽,葉溟軒站起身來一把拉著梓錦的手抱進懷里,道︰「這會兒你可有吃飽了?」
喝了酒的緣故,兩人的面色都有些緋紅,葉溟軒的眼楮里似乎燃著一團火一般,抱著梓錦的手上下滑動也不老實起來。梓錦酒量不甚好,有些頭重腳輕,聊天的時候太盡興,不知不覺的酒喝多了。伸手圈住葉溟軒的脖子,六月的天穿的本就輕薄,袖子又寬大就順著滑了下來,露出兩節藕節般的雪臂來,俏臉上兩團嫣紅,眼波橫流,嫣紅的唇散發著淡淡的馨香,葉溟軒低頭就吻了上去,手指慢慢地解開梓錦那一長串的華麗扣子,解了一個還一個,解了一個還一個……葉溟軒頗為惱怒,擒著梓錦的香唇抗議道︰「以後晚上不許穿帶扣的衣服……」vwsx。
梓錦就趴在他的肩上悶笑起來,她其實真的是故意穿的……
葉溟軒一路擁著梓錦進了臥房,衣衫零落了一地,當藕色的肚兜滑落在地時,兩人也倒在了大床上,葉溟軒大手一揮,大紅色的喜帳遮住了滿室的春光。
葉錦身邊的大丫頭敲開了安園的大門,安園的小丫頭打著哈欠不耐煩的開了門,問道︰「誰啊忙著三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是大少爺身邊的大丫頭香凝……」著急的聲音透過門框傳了進來。
這邊葉溟軒正跟梓錦纏綿,不和諧的敲門聲聲聲傳來,葉溟軒那個惱怒,怒道︰「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縴巧唬了一跳,可是香凝說的事情她又不敢不回,只得壯著膽子回道︰「大人,是大少爺那邊的香凝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說。」
葉溟軒一愣,伸手撩開帳子,往沙漏望去,可是還沒有到約定的時間,看著月兌了、壓了、親了就是還沒吃到的媳婦,肝火直線飆升,想到葉錦不是不靠譜的人,暗罵一聲,這混蛋估模著知道自己要揍他弟弟,先來報復自己攪了自己的好事,但是又不敢大意只得怒道︰「沒到約定的時間,急什麼!讓她偏房候著,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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