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情 第十章 劇本

作者 ︰

听聞大導演這樣一說,端木透的笑容當場僵住了。

薛奕名和謝晨希都沒有任何表態,表情也未沒見閃動絲毫。他們都是人物啊,一來原本就都不是會如此輕易表露出自己情緒的人,何況,這也的確是一個能看清楚端木透有多大才能的關鍵時刻,自然是要靜觀其變。

仇鵬飛可沒有憐香惜玉的仁慈,比示了一下大環境和攝影機位說︰「這片區域就是你的舞台,站在這個舞台上,對著鏡頭把你對這款手機的感受表演出來,或者是簡單地向觀眾介紹這款手機也可以。準備十分鐘,表演三分鐘,沒有重演。這就是你的劇本。」絕無拖沓,因而顯得極冷酷。

被幸運女神眷顧的人就要有足以匹配的才能,否則就不要浪費珍貴的幸運資源。

「仇導……」莫離臉色發青,這明顯就是刁難嘛。見仇鵬飛不搭理他,他不無埋怨地瞪著仍舊一臉笑意的謝晨希,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可能真的對透心存不軌,不然這個時候為什麼一句話公道話都不說?謝晨希明明可以影響仇鵬飛的決定。

「計時開始。」仇鵬飛看了一下手表,冷冷地說。

這傲慢實在過分。

端木透只覺得自己是被眼前這位大導演以及他身後的兩位「紳士」輕看了,滿心不悅。雖然不想就這樣受制于人,但她到底是咽不下這口氣,她要結結實實甩這些自以為是的男人們一記耳光,她得告訴只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男人們一個事實︰她端木透不是一個能隨便褻玩的女人!

揣著一心的不滿,端木透也沒有多話,欠身一禮後行開,先去看了一下攝影機監視屏,研究了一番攝影機鏡頭的視野,然後站定在攝影機鏡頭前,左手抱胸,右手如同在耍雜技一般把玩著新那款手機,一邊沉思了起來。兩分鐘後她開始在攝影機鏡頭的有效視野中來回走位,右手的動作未見絲毫停頓,顯得游刃有余。

「透!」見端木透一點也不著急,莫離可急了,提醒沉迷于走路游戲的端木透趕快想劇本,可不能就這樣弄砸了這個機會啊。

雖然被這樣戲耍的確是讓人很憤恨,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和透都得賴這些大人物給條活路才能在這個圈子里生存下去。

莫離憤恨又無奈,硬生生收斂好心上的酸楚,做著自己的本份工作,只是心上暗暗在發誓︰拼上命也要把透培養成天皇巨星!出人頭地,然後再也不要受這種氣!

端木透完全不理會焦頭爛額的莫離,依舊數著腳下的步子,終于能確定一個最佳角度了,站定,把莫離招了過去,低聲說起話來。

這邊的人听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正是更加關注他們的行為時,猛听得莫離哀叫出聲︰「這怎麼行啊?」沒听到事件主角有說什麼話,只見到端木透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而莫離則是非常沮喪、非常無奈地垂了半分鐘的頭。估計是時間緊迫,莫離終于有了動靜,月兌去了外套,開始繞著這片區域奮力狂奔。

這是要干什麼呢?

誰也不知道這問題的答案,因為實在古怪,又實在好奇,拍攝場地中的工作人員與場外觀看的人都漸漸地安靜了下來,看著焦點人物,等待著那問題的答案。

還有二十秒。

仇鵬飛的某種直覺告訴他最好現在就做好拍攝的準備。他沒有讓這直覺一閃而過,而是示意攝影師打開了攝影機,打手勢讓各崗位上的人員開始進入工作狀態。

莫離在繼續奔跑,而端木透則已經開始散落挽髻的長發,月兌去了束縛著她身體的外套。

「她因為等待著遲到的某個人而顯得有些心浮氣燥,精致漂亮的臉上寫滿了不悅,散開的發細風吹拂,飄逸而溫柔,被解放的身體釋放著強烈的性感氣息,撅起的紅唇抿出了輕傷的綿柔之痛與淺淺的不滿,竟于那成熟的性感氣息中又帶上了幾絲清純的味道。她是如此嬌媚可人,每個見到她憂傷的人都想上前去撫平她唇角的淒怨。」

這真是過于文藝的描述,但是所有觀眾的心聲。

那邊莫離跑了有十圈了,實在受不住了,再回到端木透面前時,說什麼也不肯再跑了,停下來,半蹲著喘著粗氣,埋怨︰「透,十圈了……可以了吧。」

「十圈而已,還跑得這麼慢。你覺得你遲到了就只要受這點懲罰嗎?」。沒有歇斯底里的發泄,只是嘟起紅唇,淺淺地埋怨,眼中的淚花卻是含著不墜。

天啦!這個女人,這眼淚,這哀而不怨的神態……他讓她傷心了嗎?

莫離心上陣陣地疼,忘了自己是在做什麼,只知道得先要把這個女人的眼淚給收住。

他是該安慰眼前傷心不已的女人的,可是,他該怎麼做?溫柔地為她拭淚?擁抱她嗎?還是吻她?莫離有點不知所措,空有雙手,卻不知道如何使用,只得不住地道歉︰「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端木透賭氣地嗔道︰「說出來的話就象是空氣,總有一天會消失不見。」

一滴淚晶瑩如鑽石,恨恨不休地滑落。

莫離痛斷了肝腸,手舞足蹈卻沒有實質性的進展,只是急得頭冒大汗地一再保證︰「透,你別哭啊,我……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只要你不哭了,你現在讓我做什麼都行!好不好?」

「真的嗎?」。粉女敕的唇嘟出了小心求證的自憐神態,在眼中閃閃淚光的映襯下,更是惹人憐愛。

「我發誓!」莫離飛快地舉起了手,發誓。

「好吧。我相信你。」破涕而笑,久雨的天空,忽然放晴的感覺。

莫離才舒心了不過一秒,又只听傳來嬌俏一聲命令︰「站著不準動!我做任何事你都不準動!動了就跟你分手!」

這麼嚴重,嚇得莫離筆直地站著有如一棵挺拔松樹,不敢亂動分毫。眼角余光只見端木透從精致挎包里翻出手機來,調動了一番後舉得與他們的臉部齊高。莫離還未來得及弄明白端木透的意圖,猛然間,端木透抓了他的恤衫用力扯下,他不由自主地微傾上身向他端木透襲去。

莫離一時又驚又喜,哪里能有什麼反應。此時鼻頭傳來了清甜的香氣,令人迷醉,紅唇香艷等人采擷。

攝影機監視屏幕上的畫面是那部手機恰到好處地擋住了這個關鍵的「接吻」動作。

雖然關鍵動作被遮擋住了,這個畫面卻異常唯美,人物的表情純淨、透明,一種純愛的感覺,浪漫得有種玻璃式的易碎美感。

然後「 嚓」一聲響,演員的動作結束了,而畫面中也留下了一個大大疑問︰他們真的接吻了嗎?

真是讓人心庠難耐的疑問。

不知道真*相、又特別想知道真*相的人被這個疑問弄得心里象是有數只貓爪在撓似的難愛——薛奕名就是一個。

表演還沒有結束。

端木透得意地揚了揚手機,笑得象只偷了腥的狐狸,吻著那手機說︰「這樣就有證據了!你以後不可以再讓我傷心,不然就告訴全世界你言而無信。好了,我們去逛街吧。」

快樂的女孩歡快地奔出了攝影視野之外。

莫離魂不守舍地呆站在原地。

端木透任他去站,而她則跑去讓攝影師放給她看這段表演的拍攝效果去了,歪著頭研究了半天,不是很滿意,但是導演沒說重來,她也不想返工了。

一抬頭,看到莫離還站著發呆,再讓他站下去,怕是要成雕像了。

端木透好笑又好氣地喚他︰「莫離,你還要發呆到什麼時候?你不過來看看你第一支廣告的效果嗎?」。

廣告?效果?

剛剛已經在拍了嗎?

莫離聞言大驚失色,一邊大叫︰「端木透,你明明只是說彩排的,你怎麼可以……」一邊奔到攝影大哥那里,看了一遍初片,漸漸地沒了聲音,他已經被屏幕上的畫面感動了。

「那個……是我嗎?」。莫離的心情一時雜陳,有驚喜,有不敢置信,有期待贊美又害怕被人調侃的矯情,總之很復雜。

真的不能相信啊!先不說自己竟然是這麼上鏡的一個男人——這多少也是可以驕傲一下的——只說表演,他從來都是看別人表演,自己沒有演過戲,難不成他還有演戲的天份?不然怎麼能把一個明明在愛卻又只敢小心翼翼對待心愛女生的男生表演得如此逼真、貼切?

不是,不是,不是他有表演天賦,而是他完全被端木透帶進她的劇本中去了。

那的確是他!不過他當時完全忘了自己是在做什麼,原本透說只是讓他跑上幾圈,出來一種喘氣的效果,然後借他的背影表演一幕場景。他信以為真,而結果卻是,他的側臉很完美地被拍攝了下來,還有那些豐富的表情——都是真實的——那時的心情,難耐的疼痛和手足無措,舉止慌張,這些都是他最真實的表演;沒有人給他那些台詞,那是他在被端木透帶進情境後很自然說出來的,每一句都發自內心。

沒有劇本的劇本,完美的表演。

莫離看著笑容甜美的端木透,心中又贊又嘆地暗道︰有這等演技的透竟然七年都不能紅,真是莫大的諷刺。

端木透可不知道莫離在想什麼,大概也沒興趣想知道,只是自顧自地調侃著莫離︰「莫離,你演得很好哦,大概也可以當演員了呢。可要好好把握成為明星的機會,拼命努力,我很看好你。」端木透的賊笑有小女孩使壞的得意,他先捧了莫離,繼而有點遺憾地說︰「不過,你現在還是我的經紀人。我完妝後要喝綠茶,請你準備一下。」

莫離很郁悶,大人物們很吃驚——美妙的表情——她陷害給她亂接工作的莫離和向風流男人們發出的鄭重聲明,都成功了,一舉兩得!

端木透掩唇悶笑著朝簡易化妝室走去。

體態似柳,步步驚怯;蜂腰靈動,風姿獨秀。

這女人,天生的演員,天生的明星,天生下來就是要勾引萬眾熱情的。

他們听到了身後旁觀者在竊竊地贊嘆︰「那個女演員的演技好捧哦。看得我都差點跟著哭了。」

「我怎麼不是那個男演員啊,多好的機會啊……呃呃,好痛!小芙,我只是說說而已,你別當真啊!」

「剛剛那一幕好美啊,他們是真情侶吧。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真的接吻?」

「這是在拍那款手機的廣告嗎?我決定了,只要這款手機上市,我就把我現在用的手機換掉。」

這樣的贊美一點也不過分,因為他們也想換手機了,雖然那款手機的顏色真的不適合他們男人使用。

仇鵬飛、薛奕名、謝晨希互換了眼色,各有一本帳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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