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情 第四十七章 恩惠

作者 ︰

這場重要的記者會召開得非常倉促,但並不混亂,目的就只是為了打一個時間差。

這個時間差是薛奕名給他父親打的,當然他也的確有心拯救端木透的聲譽和事業。

薛德正先生是個電影迷,年輕時就有志向要成為一名電影導演,被家族事業所累,夢想也就成了永遠的夢想,但是看電影就成了他的一大樂趣,退休後更是隔個兩三天就往電影院里跑一趟,家里也有一個獨立的影音放映室。

因為賞識曹睿電影中的諸多因素,薛德正先生拐著彎兒認識了曹睿,現在,他更是曹睿電影的死忠粉絲,不僅曹睿拍的電影一部不落全看過,甚至有的電影他都能背出台詞來。他不僅僅只是迷戀曹睿創造出來電影世界,還長年支持曹睿的電影事業,私人性質的資助零零整整大概也已經不下千萬了。

這部現在引起轟動的電影在兩年前幾乎沒人敢冒然接洽,因為曹睿雄心壯志地想要打造一部真正意義上的與國際接軌的所謂商業大片,開口就說至少需要兩億以上的投資。曹睿找到薛德正談起這部電影,從內容到後期特效等等,說得神乎其神,薛老爺子一下子就入了迷,真以為這部電影會是一部驚世巨作,馬上就把拉投資的事攬了下來,然後逼著那時對電影還一點興趣都沒有的薛奕名進行了這次投資。

薛老爺子的想法很純粹,他只是在接近自己夢想的同時為國內的電影事業做出一點貢獻。

父親有此偉大理想當然是好事,理解之同時當然更要支持,只要能讓父親高興,薛奕名再怎麼不看好這次投資也還是砸了大把錢進去,然後,他就不怎麼關心這件事了,投資會有什麼收益,他讓父親去跟,反正父親對這個有興趣。

直到忽然曝出來這麼一樁大八卦來,薛奕名才重新審視這部電影于他的意義。

意義重大!

簽出這筆巨額投資時薛奕名坐鎮帝一集團不久,所以處事非常慎重,而他的個性又是習慣于絕對佔有,所以他在和曹睿的團隊進行談判時明確不允許各種權利外放,他買斷了這部電影劇本的各種版權,另對電影拍攝中的投資損益、以及電影周邊產品的收益等等項目都進行了極嚴苛的規定,特別是對「臭名昭著」的曹導演的義務制定了繁復的條款,便于自己的投資獲得效益最大化,這只是他近于本能的商業行為。

沒想到他今天的人生機緣在兩年前就已經由自己親自種下了,他當時鬼使神差的作為和霸王合同條款里的特別備注就象是特別為今天所設的一樣,不然今天他還真找不出理由換了這個導演。

這難道不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的命運嗎?天都在幫他,他沒理由自己不去努力爭取。

薛奕名當然不相信端木透會去拿身體換角色,加上他也是真的不怎麼喜歡只有幾面之交、名聲敗壞的曹睿——端木透若是拿身體去討好這種男人,他會嘔死︰社會地位、手中權勢,甚至是這副外顯的皮囊,他哪里輸給了那個色胚?端木透要是肯求他必定是有求必應,絕對比把事業賭在那個色胚手上要保險百倍。

為了幫端木透擺月兌困境,也為了他自己的感情路,這樁八卦一暴發,薛奕名就迅速作出了反應︰更換導演。以他最大投資方的立場他輕易就說服了其他小投資者。

更換導演沒有法律上的障礙,但有來自他老爸的障礙,所以在這個決定被他老爸知道並為此吵他之前,他快一步將其公之于眾。

這個時間差是必須要掐算的。

一旦事實成定局,他老爸就算是有天大的不滿也拿他沒有辦法。

這個時間差掐得非常好,他贏得了先機,等薛德正知道這個消息時——也就遲了幾分鐘,曹睿告知他並為自己鳴唱了數分鐘的冤屈——結局他已經挽救無力,只能看著他期待的電影被換掉了導演。

換導演已成定局,那就只能忍下這結局,但是薛德正對兒子的不滿卻不是忍忍就能消失的,他確信兒子現在已經顛狂了︰為了一個女人已經失去了理智!

一向尚算穩重的兒子已經失去了做為一個成功實業家的長遠眼光和大度氣勢,斤斤計較于自己的感情事——亂麻一樣的感情債。

兒子的變化太強烈而且沒有根據,薛德正很傷心,但是他更痛恨讓兒子改變了的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有什麼好?

「漂亮、聰明、才華橫溢,性格很倔 ,立場堅定不肯輕易妥協,有原則,絕不會因為誰的討好而改變……」兒子的這段溢美之辭他可還記著呢。漂亮?承認!絕對是狐狸精轉世!聰明?只是一點小聰明!才華橫溢?討好男人的才能很了不起!什麼倔 、不肯輕易妥協、有原則之類的,全部都是騙人的小把戲,不過是想勾引象他兒子這麼優秀的、更有原則性的男人的注意而已——晨希不就是被她擄獲了嗎!

他絕不允許兒子成為女人的玩物。

薛德正一通電話把薛奕名叫回了薛家主屋,一座漂亮而古雅的四合院。

雖然薛夫人數次勸說薛德正要跟兒子好言好語地談,千萬別動怒引得兒子更反感之類的,但薛德正見到兒子硬是忍不住心上的怒火,劈頭就喝斥了一通︰「就為了一個女人,你犯得著這麼興師動眾、不給人留情面嗎?曹睿為國內的電影事業做出過那麼大的貢獻,我們要支持他振興國內電影事業的努力,而不是斤斤計較于他道德上的弱點,那是男人的通病,你不也犯過這種錯嗎?不,你現在還在犯這種錯!那個女人值得你去討好嗎?一個能出賣身體的女藝人……」

「透不是那種人!」薛奕名皺眉反駁。

「你怎麼知道她不會做那種事?她在娛樂圈里討生活,不就是想出名、想紅、想賺大錢嗎?有個機會讓她紅,她什麼手段不會用上?」薛德正冷笑,「曹睿說……」

「爸!」薛奕名特反感父親引用曹睿的說辭,吼了一句︰「你是相信他還是相信你兒子?」

「我兒子現在失去了理智,我能相信嗎?」。

「我沒有失去理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薛奕名深呼吸數次,保持平靜心態,力證自己此時是冷靜的,他能對自己的言行負責,「我在想方設法追求我愛的女人,而這次是我唯一一次能改善和透關系的機會,我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那就可以犧牲一個真正才華橫溢的導演?」

「才華橫溢又如何?曹睿沒有道德底線,品性實在讓人無法忍受。自己的錯卻把責任推在透身上,還一副天下他最冤枉的樣子,很惡心啊!我不相信他能拍出什麼好電影來。」

「你還說你沒失去理智。」薛德正氣得連連跺腳,吼道︰「你又怎麼知道錯在曹睿?那關鍵的三十分鐘里發生了什麼事,你知道嗎?你憑什麼胡亂猜測曹睿的品性?你應該去看看曹睿的電影,他的確拍出了很不錯的電影,不然也不會在國際上都有不小的影響力。」

打死不會去看。薛奕名倔 地在心中怒吼。

「我說過了透不可能去勾引曹睿。」倒有可能是透把曹睿惡整了一把。他的慘痛經歷讓他不敢輕視端木透對貞節的保護力度,所以他站定立場就是支持端木透到底,「況且,以曹睿的名聲……你自己也知道他有道德上的弱點,那還說什麼?」

「或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薛德正弱了些氣勢。

「爸,」薛奕名真沒耐性了,恨恨地說︰「透現在的男朋友是晨希,這部電影又是我的投資,她要是讓晨希來跟我要一個角色,會得不到嗎?用得著舍近求遠去討好曹睿嗎?」。

呃?這好像也是事實。

「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薛德正一時也分不出誰是誰非了,喃念起來。

「估計曹睿從透那里也沒得到什麼便宜。透很聰明,對那些心懷不軌的男人也從來不會手軟。」他就是經典範例,經歷很慘,卻也恰恰是那段經歷讓他對端木透又敬又怕又愛,以至于讓他對端木透的迷戀愈加深重。

透……不肯被他擁抱的透,只對認定的那個人敞開心扉的透,那冷漠無情的人,讓他痛苦的人,什麼時候才能不讓他這麼痛?

心突突地跳得好痛。

到底當娘的要細心得多,發現兒子臉上的表情不對,那話又說得極曖昧,薛夫人便笑道︰「你是不是也被她‘從不手軟’地對待過?」

薛奕名難堪極了,硬生生地嚷︰「看兒子的笑話很有快感嗎?」。

「那你心懷不軌到什麼程度?」薛夫人更好奇了,追兒子的笑話也更有勁頭。

往事不堪回首了,所以他要著眼未來,因此他很認真地告訴他母親︰「我想把她從晨希那里搶過來,然後結婚,生孩子,一直生活在一起。」

若是為了愛失去理智,這個兒子還是蠻可愛的嘛。

「那個女人真有那麼好?」薛德正也生出了好奇心來。既然兒子那麼重視那個女人,加上晨希那麼一板一眼的正經男人都對那個女人刮目相看,會不會真的是一個不錯的女人?或許他應該調整一下心態和視角重新看待那個女人,不應該先入為主地給她安上什麼罪名,然後排斥到底。

要不要找個機會認識一下那個女人?

薛奕名苦嘆一聲,說︰「如果她也有一分心情是放在我身上的,或許這輩子就非她不娶了。」

就怕他搶到底,還是搶不到透的心,他該怎麼辦?

薛德正和夫人相視一眼,很有默契地同作了一個決定。

多驚人的轉折啊,不僅媒體還沒反應過來,就是端木透也沒辦法分析薛奕名做出此等驚人之舉的某一種可能性,估且猜一下︰是想幫她擺月兌困境,然後改善與她的關系嗎?

若薛奕名的目的是如此單純的,她可以試著接受。

就怕薛奕名以此為恩惠把他那欠缺理性的愛當成理所當然的侵略?她情何以堪?

想到薛奕名強硬的手段和那強烈佔有、掠奪成性的所謂愛,端木透就一個寒顫,全身冷了個透。

還是不能和薛奕名有任何瓜葛。

雖然薛奕名的快速反應的確是幫了她,但是她沒有要求他這樣做,那她就不必感恩,也就更不必回報,所以把這整個事態都當成是薛奕名出于自身利益而做出的決定,她還是無視吧。

好在,她沒有簽這部電影,應該不會和薛奕名有交集吧。

為什麼會有一種不安在心海漣漪一樣潤蕩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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