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耶律宸勛一直沒有回來,憂兒躺下又起身,起來再躺下,如此幾次之後,終于忍不住從屋里跑了出來。
夜已經深了,外面清冷的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一道道白練,像是幾十把閃著寒光的利刃,一點點割開憂兒的心,痛的她幾乎不能呼吸。腳下的積雪每踩一下,都會發出「嘎吱吱」的脆響,像是從憂兒心底發出的呼喊,離沉香居越近,那呼喊聲就越強烈。
憂兒本來想去書房的,也想先去前面正廳看看,甚至想去狼舍或是後面的馬廄,但腳卻不听使喚的一直向著沉香居的方向走了過來。
前面的月牙型的拱門上一個黑底綠字的匾額上寫著「沉香居」三個字,憂兒雖然看不清,但如之前耶克達所說,這里曾經是三年前收拾整理過的,準備給宸王妃的住所,也就是當初自己應該住進來的地方,可現在這里卻住進了另一個女子。而憂兒更不願意想的是,自己現在正要來這里,找那個本應該守著她的男人。
忽地停下了腳步,憂兒站在拱門外幾步的地方抬頭看著門里面,卻再也提不起力氣向前走,深深的呼了一口氣之後,憂兒慢慢的轉身,想著︰還是回去吧!
從屋里的燈熄滅已經好久了,耶克達就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像是一尊石像,守著門,痛著心。卻猛地听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了過來。習武之人的耳力自然極好,而且也一下听出那應該是誰的聲音,只是現在這樣的情況……
「憂兒姑娘!」
耶克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卻像是一個炸雷敲在了憂兒的頭頂,僵住身子幾乎忘記了呼吸,憂兒不敢回頭去看,卻還是慢慢的、慢慢的轉過身來,看清了已經是一身白霜的耶克達。
他身上的霜氣應該是在夜里站的久了,內功在體內運行之後散發的熱氣又遇冷,在衣服上凝成的一層白霜,那就證明他是一直站在這里的,而他站在這里,就證明另一個人應該是在里面的!!!
「我,我睡不著,逛逛。」
憂兒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說了一句,唇角努力的向上勾,想要露出一個笑容來,只是那笑容已經帶著苦澀和酸楚,看的耶克達心也跟著擰在了一起,上前一步從身上解下了外袍,披在了憂兒身上,耶克達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謝謝,我回去了。」
憂兒這次轉身的速度比剛剛回身的時候快了許多,像是要逃開一樣,邁開腿使勁的向前跑著,剛才匆匆過來時感覺路並沒有多漫長,可這時候盡管是用盡全力去跑,卻還是看不到自己出來的那間溫暖的屋子。
或者說,那個只屬于她和宸的那個溫暖的房間已經開始冰冷了,也離著她越來越遠。rcwb。
地上的雪因為踩過的人多了,有些地方已經結成了冰茬,有些地方則是形成了相連的一小片的冰面。憂兒過來的時候還記得小心的繞了過去,只是現在連看都沒有看清楚,就一腳踩在了上面,身子一下失去了重心,重重的摔在了堅硬冰冷的冰面上。
住身再想。眼里的淚水終究忍不住流了下來,一滴滴的落在冰面上,伴隨著寒氣,一滾之後就凝成了美麗的冰晶,在月光下閃著淒美的光華。
「憂兒……」
一雙有力的大手托起了憂兒的身子,隨即是一個溫暖而結實的懷抱,聲音從憂兒頭上傳過來,她不用抬頭看,也知道是那個人是誰。
「我,我……」
說不出話,卻終于再也忍受不住內心的痛,憂兒將一顆小腦袋猛勁埋進耶律宸勛的懷里,放聲的哭了出來,她想說︰自己受不了這種煎熬,受不了他不在身邊,更受不了他可能已經抱過了別的女人。可他懷里本來的那股龍涎香之中,還參雜了一絲脂粉的味道,那味道讓憂兒感覺整顆心被一雙手撕裂,喉嚨處也被一個腥腥的東西堵住了,想咳出來,只是剛一張口,一口鮮血便噴出老遠。
「憂兒!你,你怎麼了。」
耶律宸勛嚇壞了,大手一緊,將憂兒的身子橫抱起來,快步的向自己的「晨露居」奔了回去,他身後還留下了一串又深又堅實的腳印,因為他連鞋子都沒有穿,听到耶克達叫了一聲「憂兒姑娘」便赤著腳追了出來,剛好看到他的憂兒摔倒在冰面上。
可他的憂兒怎麼了,怎麼身子輕的像是一片羽毛?怎麼她身上沒有一絲的溫度?低頭看看憂兒那單薄的衣衫,再看看她嘴角那絲鮮紅的血跡,耶律宸勛發瘋一般的撞進屋里,大吼著︰「快去,找御醫。生火,火大一些。」
將憂兒放在床上,大手拍拍她冰冷的小臉,又在她的小手上來回的搓著,不住的在上面哈著氣,想要讓她暖和起來,可憂兒閉著的眼楮始終沒有睜開,只是在眼角滑落下了一滴淚。
看到那滴淚,耶律宸勛知道憂兒沒有昏迷,她只是不想看到現在衣衫不整的自己而已。
「憂兒,我們不是說好的……」
「宸,放開我吧!我不能呼吸了。」
長長的羽睫顫了顫,憂兒的眼楮仍然閉著,只是淚已經停了,聲音也沒有哽咽,平靜了許多。
「不,你會冷。」
依然固執的抱著憂兒在懷里,耶律宸勛不想放手,更不願意放手,或許此時他也更需要憂兒給他一些溫暖和力量才對。
「你身上的味道實在不好聞。」
轉開臉,向著背離耶律宸勛的方向長長的呼吸一下,憂兒終于說了出來。他身上是屬于另一個女人的脂粉味,她現在真的受不了了。
「……」
耶律宸勛身子一僵,手臂慢慢的松了開來,將憂兒放在床上,又深深的看了憂兒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耶克達。」
門外傳來了耶律宸勛叫耶克達的聲音,憂兒仍然平靜的躺著,動也不動,胸口依然疼的無法呼吸,但卻听到耶律宸勛的聲音再次傳來︰「去打兩桶水來。」
「是。」耶克達答應一聲,便轉身走了,過不一會兒,果真提著滿滿的兩大桶水回來,主子吩咐,他從來都是不問原因的堅決執行。
「給我。」
耶律宸勛一伸手,接過了其中一桶,在耶克達還沒反應過來之前,高舉過頭,「嘩啦」一聲,從頭至腳的倒了下來。
那是耶克達剛剛從井里打上來的水,上面甚至還飄著冰茬,這樣寒冷的連呼出的氣都會結冰的天氣里,這樣一桶水澆下來,可想而知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啪」的一聲,耶律宸勛將手里的一只空桶扔出老遠,伸手又去拿耶克達面前的另一桶水,而他身上僅著著一件雪白的里衣,已經被風吹過後凍的硬了,讓耶律宸勛的動作也有一些僵硬,以至于沒有耶克達動作快,抓了個空。
耶克達將那桶水搶了過來,一下跳出老遠,鐵塔一般的漢子眼圈竟然紅了起來,顫聲的叫了一聲「主子!」
「給我。」
耶律宸勛此時雙眼也是紅的,猶如即將發瘋的獅子,大聲的吼著。見耶克達居然向後躲開了,又更大聲的吼了一句︰「快給我。」
抬腳想要去追,卻發現剛剛從身上流下的水已經將他的腳和地凍在了一起,再一用力,猛的拉扯一下才可以邁開一步,只是腳底的幾塊皮已經被粘了下來,腳下流著血,大步的走到了耶克達身邊,搶過了那只水桶。
「主子,你不能這樣啊!」
耶克達用力和耶律宸勛搶著那只桶,這是他第一次違抗主子的話,和主子對著干,但他不後悔,即使主子一生氣殺了他也行。
耶律宸勛因為身上衣服一再的結冰僵硬,幾乎將他整個人都凍住了,頭發也被凍成了一個冰坨,凍的頭皮都在發麻。
「嘩啦」耶克達一下停止了和耶律宸勛的爭搶,猛地放開了水桶,而耶律宸勛被他這突然的動作一晃,手里沒有拿穩,那桶水灑了一大半出來。
看著耶律宸勛將僅剩的半桶水兜頭蓋腦的從自己身上澆下去,耶克達眼里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顧不上分寸和禮儀,直接闖進了屋里,「撲通」一聲跪在了憂兒的床前。
「憂兒姑娘,您,您說句話啊!難道您就忍心看著主子這樣折磨自己嗎?再說,主子他並沒有……」
「耶克達!」
門外耶律宸勛大聲的制止了耶克達下面的話,隨即就听到「撲通」一聲悶響,像是什麼重物砸在地上的聲音,耶克達一愣之下,隨即明白過來,起身快步的跑了出去,就看到耶律宸勛高大的身子已經倒在了雪地之中,而他身上的衣服也正在和那地上的冰雪凍成一團,只怕再晚一些,就要將耶律宸勛整個人都凍成了一坨冰!!
耶克達趕緊將耶律宸勛的從地上抱了起來,幸好耶克達鐵塔一般的壯實,又是天生的神力,這才抱著耶律宸勛大步的向最近處的一個廂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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