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偏殿門口,卻又有侍衛用長槍攔住了耶律宸勛的去路,不準他再向前一步!
「是聖皇讓本王來的。」
耶律宸勛挺直了脊背站定了身子,看著那兩名侍衛,大聲的說著。
「請宸王爺將彎刀卸下,還有您身上的匕首。」
其中一名侍衛上前,伸出了沒有等耶律宸勛動手,就徑直去解下了他配在腰間的刀鞘。
「契丹人刀不離身,人在刀在;難道聖皇的意思是讓本王自刎于此嗎?」。
耶律宸勛大手猛地收回,將自己的彎刀握住,而且是穩穩的握住了刀柄的位置,意思再明顯不過,你若是敢解我的刀,我便是要你的命。
「宸王爺,這真是聖皇的意思,您就……」
一直跟著引路的內侍忙上前擋在了耶律宸勛身前,想要調停,卻不知道如何說起,耶律宸勛說的沒錯,契丹人的確是刀不離身的,就是聖皇上朝,殿上文武官員也是各個帶刀的,從未有過讓哪一個解刀面聖的,這位三皇子還真是第一個呢。
「宸兒!」
正在僵持之間,後面傳來了一個輕柔的女聲,接著便是一個素藍色的身影快步到了近前,同樣的攔在了耶律宸勛的面前。
「母後!!」
看著面前的素服中年女子,耶律宸勛異常的吃驚,甚至不相信這就是自己的母後,那位儀態萬千,高高在上的大遼皇後。
眼前的蕭皇後已經是不施粉黛,素淨的一張臉,雖然還有幾分姿色,但也顯出一些歲月的痕跡,唇角和眼梢都有了些許的皺紋;那身藍色的衣裙也不再是那華麗耀眼的鳳袍,而只是一件窄袖束腰的長裙而已,就連裙擺上都沒有一點點的刺繡裝飾;發髻雖然依舊高挽著,卻早已珠釵鳳冠不見,只是用一支普通的金釵別住︰昔日的華麗雍容,甚至是那一身的富貴之前都收斂的干干淨淨,更像是一個普通的大遼婦人而已。
「宸兒,听你父皇的話吧,你今日的事情,的確是過分了。」
蕭皇後臉上現出了一絲的焦急和關心,又上前一步,將耶律宸勛握住彎刀的手按住,輕輕的搖晃了兩下。
「母後,你這是……」
耶律宸勛的還在震驚于蕭皇後的改變中,手中的刀不由的松了松,也沒在意,卻更加的關心起自己的母後來,畢竟是至親的母子,無論如何,不會一下將所以的親情都拋擲腦後的。
「想必宸兒已經知道了,你上次大婚之時,嫣兒找來那名女子破壞了你的婚事,便是母後暗許的;母後知道對不起你,若不是那次生變,也不會引出諸多事情來,所以母後自罰思過一年,若不是這次听說你闖了大禍,也不會跑了出來。」
蕭皇後終于將耶律宸勛手里的彎刀拿了過來,卻沒有遞給一旁的侍衛,而是托在了自己的手里。耶律宸勛說的對,刀在人在,所以她不能把自己兒子的命交在別人的手上。
「母後……」
雖然之前還有一點點被拋棄和背叛的感覺,可算計自己的哪一個不是至親的人呢?如果要怪,或許也只是這皇室中的親情太過淡然了吧!
「隨母後進去面見聖皇吧!畢竟是你的父皇,只要認個錯就好。」
蕭皇後從听到四門緊閉的消息開始,便坐立不安起來,等到聖皇派人去城門傳旨叫耶律宸勛進宮,她便急急忙忙的向這邊趕了,好在這關鍵時候趕上了,若是宸兒真的在這偏殿外,聖皇的眼皮底下再違抗聖命,只怕……
耶律宸勛看了一眼被母後小心翼翼托在手里的彎刀,又看看蕭皇後那已經帶著一絲皺紋的眼角,緊咬的牙關柔和了起來,伸手扶住蕭皇後的手臂,與她一起向偏殿的大門走去。
「臣妾給聖皇請安!」
「兒臣給聖皇請安,請聖皇責罰。」
耶律宸勛一進門,便跪了下來,頭雖然低著,但眼角的余光看到聖皇之下,還站著幾位大臣,都是朝中有些分量的人物,此時正直直的看向自己。
「既然宸兒自動領罰,來人,重則二十杖,罰半年俸祿,禁足三個月。」
向板是手。聖皇高聲宣布著馬上有侍衛提著刑杖走了上來,伸手便要按住耶律宸勛,卻被耶律宸勛大力甩開了,「不必了,本王跪著受刑。」耶律宸勛自然不願趴著,就那樣直直的跪著,等著刑杖落在後背上。
「宸兒!聖皇,臣妾知道宸兒這次做的是過分了些,只是求聖皇念在宸兒一向重情的份上,免了這刑杖,多罰些俸祿吧!臣妾也願意多思過一年,替宸兒受罰。」
板子沒有落下,卻早已經疼了當娘親的心,畢竟還是自己的兒子,就算是有過種種的算計,也只是為了讓他奪那儲君之位而已。
「重情?難道本皇的兒子,就該只重男女之情,不重手足之情嗎?他騎馬公然闖入明的府上,為的只是奪回一個女人,這又是什麼情了?當初為了那個女人,三個人都挨了板子,鬧的還不夠嗎?如今又是為何?」
聖皇的口氣雖然平靜,但那平靜之後的怒火任誰都可以听的出來,身邊的那幾個大臣更是低頭不語。
他們幾個本來就是因為宸王爺擅作主張將四門關閉的事情才來進言的,說三皇子持寵生嬌,如如今已經要把聖皇不放在眼里了,可現在耶律宸勛才一進門,聖皇就要掄板子了,如此一來,誰還敢在板上釘釘,火上澆油呢!那就分明是要給蕭皇後難看,更是等于讓聖皇真的打了一直最受寵的皇子?萬一這皇子做了儲君,將來再做了聖皇,那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宸兒應該也是一時糊涂的,他就是這樣的直接性子,心急了便做了糊涂的事情,聖皇開恩吧。」
蕭皇後知道耶律宸勛關閉四門就是為了要找憂兒的,卻不知道他居然還騎馬直闖了明王府,雖然二皇子算是自己的外甥,可也是同為皇子,是自己兒子爭儲路上的大敵,如此一來,不是給對方一個機會,大做文章嘛。
「宸兒謝聖皇責罰,動手吧!」
耶律宸勛的背又直了直,聲音里竟然帶著不屈。
「打。」
侍衛握著板子听到聖皇下令,手里的板子便猛的揮了下來,第一下和第二下都結結實實的打在了耶律宸勛結實的背上,打的耶律宸勛身子一晃,胸前一陣翻騰,但終究咬牙忍下了,又挺直了脊背。
聖皇見耶律宸勛耿著脖子,咬著嘴唇一副死硬模樣,心中又疼又氣,向下一揮手,吩咐道︰「派人去宸王府,將那個女人送回夏國去,我大遼不需要這樣的紅顏禍水。」
「聖皇!宸兒願受罰,願再受二十杖,此事與憂兒沒有半分的關系啊!」ru3q。
耶律宸勛正一下下挨著板子,任憑板子打在後背上,努力保持著身子都不搖晃一下,卻在听到聖皇這個命令的時候,猛地伸手握住了正要再落下的板子,急急的喊了一聲。
「與她無關?若與她無關,三年前她就該死,如今偏偏再要出現,就連她夏國都已經江山易主了,她不是禍水,又是什麼。」
聖皇心中憤憤,自然口氣也是不留情面的,微微一頓,又大聲吩咐道︰「再加二十杖,行刑完畢,將三皇子關進宗祠思過一個月,任何人不得探視。」
「聖皇!」
耶律宸勛雙手緊緊抓住兩支廷杖,就要起身,那侍衛也不敢攔,卻又不得不攔,忙將手里的廷杖向後奪,就這樣一來一回的拉扯了起來。
「來人,按住行刑,難道你還有當庭違抗本皇不成。」
聖皇怒站起身,向下面高喝一聲,馬上又有幾名侍衛沖了上來,將耶律宸勛拉住,最後按在了地上,而那兩支廷杖也「 啪啪」的落了下來。
「聖皇,宸兒求您收回成命,憂兒真的……」
「再打!」
沒等耶律宸勛求完,那板子又落的急了,落在背上的聲音甚至蓋住了他向聖皇求情的聲音。一雙修長的手緊握成拳,指甲都陷進了肉里,唇角也因為咬的緊了,滴出了鮮血,但那雙美目依然緊緊的盯著高高在上的聖皇,眼底有祈求,也有心疼。
「聖皇,那位憂兒姑娘畢竟已經有了宸兒的骨肉,如此送回夏國去,先不說夏國千里迢迢,那姑娘那樣贏弱的身子能不能安全支撐到那里,若是我皇室血脈有個三長兩短,也是大大的損失啊!聖皇三思。」
蕭皇後忙跪行了幾步,向聖皇求情,畢竟自己兒子的心意,自己比誰都明白,若是聖皇真的狠心將這對鴛鴦拆散了,只怕失去不只是一個女人,一個點皇室的血脈而已,只怕這個兒子也要保不住了。
「我耶律皇室,難道在乎那一點點血脈?後宮之中,又有多少皇室的血脈沒的不明不白?一個女人而已,本皇可以再給宸兒賜婚。就算他不要,我還有其他的兒子,自然少不了耶律家的血脈相傳。」
聖皇說話時候,雙目緊緊盯著蕭皇後的臉,讓蕭皇後忍不住抖了起來。的確,皇宮中有多少女人,懷有了皇室血脈,卻都被自己除去了。